張超的老領導，今年才四十出頭，參加過五十年代的那場戰爭，不幸中彈，而且在男人的重要部位。
雖然彈片已經取出，卻留下了後遺癥，造成子嗣艱難。
唯一的兒子是早產兒，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他養到十歲，沒想到依然夭折了。
後來十年，看遍中醫和西醫，用盡偏方，依然沒有生下兒女。
別看夫妻倆給外界的感覺一切很和諧，可是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生活並不幸福。
來自和精神的雙重壓力，讓老領導的頭發已經白了大半，單看外表的話，像個早衰的小老頭。
都說夏臻的藥酒能讓人白發返青，恢復青春，非常神奇。
如果能讓他重震雄風，老來得子，傳下血脈，那他們這些舊部下，肯定比自已有孩子更興奮。
張超只希望藥酒有效，就算價值再高，他也願意買一瓶，送給老領導當禮物。
「這個不難，就是不敢百分百保證有效。」夏臻想到自已泡的兩瓶參酒，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過你說的這種癥狀，造成的原因很多很復雜，靠這個方法，未必能湊效。」
如果是器官本身已經受傷，或者管道被堵了，就算藥酒喝得再多，也是白搭。
只能靠手術才有效果。
藥酒更多是起輔助效果，比如提高免疫力，增強血液循環等等。
如果當初治療其實是成功的，只是身體沒恢復過來，那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那是當然。」張超是聰明人，並不強求藥效。「世上哪有百分百靈驗的藥酒？我這樣做，無非是踫一下運氣，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老領導依然治不好，那也是他的命——」
說完又嘆了一口氣，為老領導的不幸難過。
最後問起藥酒的一些細節。
听說夏臻家里就有一瓶現成的酒，頓時興奮不已。
過幾天就是老領導生日了，他一般不會請客，更不會收禮。
但是老部下們大多會提前探望一下，他決定用這個借口，今天晚上就去拜訪。
正好去老領導家，要路過李家台門，直接去找夏臻拿了藥酒就行。
夏臻對他的安排自然沒有反對。
至于他提到的藥酒錢，也大方地拒絕了。
一方面這點錢他還沒看在眼里，與其收他的錢，不如換一個人情。
另一方面這人參雖然是自已催熟的，可是藥效依然很強大，這麼珍貴的藥材，如果照正常的價格出售，張超未必買得起。
如果藥酒有了效果，張超肯定想感謝自已，讓他拿別的東西來換就好了。
「那我欠你一個人情。」夏臻輕描澹寫的語氣，卻讓張超誤會了。「以後踫到什麼麻煩，可以直接來找我？」
雖然耿啟中也能解決，不過他的人情太大了，小事情找自已更劃算。
「行。」夏臻很喜歡張超干脆爽利的性格，就直接應下來。
見時間差不多了，和耿啟中一起離開。
張超叫上牛國強，送他們到派出所門口，直到兩人見不到了，才慢慢回去。
「老牛不錯啊！居然能把他們兩人叫來——」沒有外人的時候，張超說話就隨便了，他用力捶了牛國強一拳頭。「不過你的資歷也夠了，接下的事，我來幫你想辦法，在這個緊要關頭，你最好小心一點，別惹出什麼是非——」
反正符合條件的手下非常多，提拔誰其實看上位者的個人偏好。
唯一擔心的是，就怕遇到一個管不住自已的私生活，還被人抓住把柄的笨蛋，如果提拔了這樣的人，那自已都會被牽連。
「放心吧！張所，我一定會低調行事，不給你添亂。」得到這樣明確答復，牛國強連忙保證道。
心里美得不行。
沒想到夏臻的話這麼有用，現在終于有好事輪到自已了。
「行了，你好好做事，有好消息了我會告訴你。」張超再次給了他一個定心丸。
說完，揮揮手讓他離開。
他還得回辦公室好好考慮一下，晚上去了老領導家，如何說服他收下藥酒。
夏臻和耿啟中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新開的副食品店和水果店，店門口有不少顧客在購物，看起來生意不錯。
「這樣的小店越來越多了，你說上面的政策會不會改回來？」耿啟中突然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問道。
他們耿家人都是實干家，認為只要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就是最好的政策。
「我怎麼知道？」夏臻笑著反問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國家的政策只會越來越適應新時代的要求，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
像耿啟中這樣的機關工作人員，不必花太多精力去思考這些事。
這時候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埋頭苦干，不要去計較一時的得失和名利。
從這個角度講，耿啟中離開原來的單位，到團組織上班，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對。」望著買了東西後滿臉笑容的顧客，耿啟中微微點了點頭。「以前不管什麼東西，都只能去那幾個地方購買，現在確實方便多了，等我們的工廠辦起來，解決一批人的就業問題，老百姓的生活就更有了盼頭。」
離開解放路，兩人沒有回李家台門，也沒有回耿啟中的單位，而是往街道辦那邊走去。
玩具廠經過一些日子的精心準備，前期工作已經完成了大半，就等最後一批物資到齊，就可以正式開工了。
銷量問題也解決了一些，有業務員拿了布偶玩具，到滬市的百貨商場談業務，對方覺得東西很漂亮，答應放上櫃台銷售一批試試。
接下來只要在省城和甬城同樣談好業務，銷售難題就算解決了。
現在工人少產量低，應該不難把貨物賣出去。
「你們可以讓業務員打听一下，大商場的櫃台能不能出租？」夏臻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就隨口提了一下。「如果允許，你們可以搞幾個賣玩具的櫃台，這樣生意更受自已控制——」
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商場開始出租櫃台，反正試試又不要錢？
如果能成功，那等于在大商場開專賣店，只要數量足夠多，生意就不會太差。
「這個辦法好。」耿啟中听後眼前一亮。「就怕這種新生事務，上面還不允許我們干——」
敢推出創新服務，是要負責任的。
他相當大多數單位領導，不願意這樣做。
「試一試又沒關系。」夏臻不在意地回答。
說到工廠的事，又問起工人的情況，听說已經招了大半，現在已經在培訓了，就非常滿意。
雖然這時候的培訓，沒有前世那麼正式，但是統一一下思想和工作，沒有壞處。
「對了，你身邊有沒有人想進廠上班？」耿啟中忽然關心地問。
雖然玩具廠工資不會很高，但是有個安穩的工作，是大多數人一生的追求。
否則不管是搞對象還是交朋友，都會受到影響。
一個沒有正式工作的人，注定會被人看不起。
「我鄰居發小的妹妹，可能會進廠。」夏臻見他這樣問，忽然記起周曉慧的事，就隨口回了一句。
離上次告訴周嬸，已經一個星期了吧？
怎麼還沒有回音？
「那我幫你留個好一點的崗位。」耿啟中笑眯眯地承諾道。「檢驗員還沒定，到時讓她來干這個好了。」
不管是什麼工廠，檢驗員都是非常受歡迎的職位。
除了工作輕松，還有一定權力，是大多數工人需要巴結的對象。
「謝謝。」這個安排不錯，如果周嬸知道，肯定會很高興。
到了廠房那邊，里面已經收拾得非常整齊，最大的房間被當成生產車間，里面擺放了一排縫紉機，隔壁房間放了一只長條桌，有人在那邊裁面料，應該是打樣的師傅。
「這是最新的樣品，你覺得怎麼樣？」耿啟中隨手拿起一只玩具，遞給夏臻。
他自已覺得這些布偶玩具都很可愛，如果帶一只回去送給孩子，肯定很受歡迎。
「還行。」夏臻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距離自已的要求還有些距離，不過也算可以了。「邊做邊改進吧！到時看高檔玩具受歡迎，還是低檔玩具受歡迎，如果要做精品，細節肯定得再留意一下。」
手里這只是大嘴猴，他前世買過這個牌子的T恤，所以對這個圖桉還算熟悉。
略微做了改動後，就可以加工成布偶玩具，看起來笨笨的傻傻的，應該會受小朋友喜歡。
只是做工確實不怎麼樣？太粗糙了些。
想到這個時代市面還很少這一類玩具，又覺得自已不能提過高的要求。
先賣著看看吧！耿啟中和徐明材都不是傻瓜，如果有錢賺，他們自已都會想辦法改進玩具的做工。
到了車間現場，夏臻又根據前世的管理經驗，提了一些意見。
比如車工與車工之間，打一排小桌子，方便他們擺放物料，免得加工時拿錯。
每個工位準備一只木箱子，用來堆放加工好的半成品等等。
這已經是他降低標準，照著前世最普通工廠的標準來配備。
如果要求高一點，直接設置流水線，這樣產品質量和效率更能達到要求。
又要求在各個車間之間劃出具體的工作區間，免得亂堆亂放，產生衛生死角，也容易出差錯。
「我看玩具廠的廠長，應該讓你來做。」耿啟中笑著揶揄道。
這絕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夏臻對企業管理，懂得比所有人都多。
「你以為我沒這個能力啊！」夏臻笑著回答。「就是街道辦這樣的小企業，請不起我而已。」
他願意管這些，是因為耿啟中和徐明材的面子。
畢竟工廠出成績，等于兩人多了政績。
否則他才懶得說這些。
「小小的玩具廠，確實請不起你這樣的大學生。」這話耿啟中不得不承認。「等你大學畢業，如果能分配到一家大型國企，那你肯定有了用武之地。」
街道小工廠產值小，利潤少，就算是廠長，也不可能有多高的工資。
大型國企就不一樣了，有的中央直屬企業，廠長的級別跟機關干部是對標的，只要夏臻能混到中層，就已經不得了。
「還是算了。」夏臻搖搖頭。「畢業後我的目標只要兩個，要麼進體制內，要麼找個相對自由的工作，比如記者，國企我肯定呆不慣——」
那些單位內部復雜，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只怕進去後，濺不起一點水花。
沒過一會，徐明材也來了，于是三人坐下來，再次討論了工廠的事。
主要還是夏臻說，兩人听。
徐明材還把夏臻說的有些信息，認真記下來。
最近他抽空去幾家效益不錯的工廠參觀了一遍，發現管理確實比自已想像的要復雜。
經此一事，他開始正視自已的能力，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以為工廠管理很簡單。
再次听夏臻講解，反而覺得他才是真正的管理高手，能輕松找到管理中存在的問題，並給出具體的對策。
「要不，你在工廠兼個職吧！」徐明材真誠地建議道。「平時不用來工廠，如果管理方面出現問題，你再過來幫忙提出解決辦法——」
他有種預感，如果照著自已和耿啟中的方式辦廠，短時間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時間一長，就會陷入其它國營和集體企業一樣的怪圈，效率越來越差，利潤越來越少，最後同樣變成半死不活模樣。
「那給個什麼職務比較好？」耿啟中听後也來了興趣。「掛名副廠長？」
如果能把夏臻綁在工廠，以他的能力，玩具廠肯定會越辦越好，以後說不定能發展成為舜江縣有數的大型加工廠。
這樣一來，他們這些初創人員，都立了大功。
「這個不合適。」徐明材搖搖頭。「夏臻最擅長的是全局管理，要不，給他按個總工程師或總設計師的頭餃吧！」
別看名字高大上，其實就是幫企業解決技術方面的問題。
「你覺得怎麼樣？」耿啟中對用什麼名義興趣不大，關鍵是夏臻有沒有興趣掛個職務。「雖然我們也能把工廠辦起來，可是想要辦好，估計還得請教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