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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秋山到任

有些話真不是周森這個層次該說的,但說都說了,後悔也沒有用,不過他不後悔自己說這話。

他一個小角色,說這些話根本就沒人听,甚至還會被輕視,進而適得其反。

但不管怎麼說,也到了這個關鍵點了。

他也希望能夠在蘇俄的幫助下,抗聯能夠多保留一些元氣和火種,少死一些人。

在德國人還沒動手之前,倘若能多一分支持,很可能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梁師傅,下次我再來。」周森付了錢,從魯菜館出來。

上了車,烏恩也沒多問。

他知道,周森跟他不一樣,是做大事的人,而他跟著烏恩,就是保護他的安全,還有幫他守護秘密。

他一家都受過安東尼的大恩,知恩圖報是蒙古人的優良品質。

……

隨著松田菊男正式入主澀谷三郎的辦公室,整個警察廳也就迎來了松田時代。

松田沒有帶副官來上任,也就是說,他在冰城沒有半點兒根基,但他又是掌握了實權的副廳長,必然要在警察廳內籠絡一批人為他所用。

這就給很多人帶去了機會。

但這些人當中,自然不包括周森了,他是澀谷三郎的學生,在警察廳內職位也不高,又是剛調過來的,身上的澀谷三郎的烙印太深了,就算他主動,那松田也不敢要呀。

松田菊男新官上任,肯定是要有所動作的,拉一批,打壓一批,這都是常規操作。

警察廳的人事即將迎來了一個巨變期。

澀谷三郎這兩年把家都安在了冰城,他要走,不是一個人,除了妻子之外,還有小兒子。

這去了新京,未必有在冰城自在,新京的官比他大得多了。

澀谷三郎一天不走,松田菊男在警察廳就不會有太大的動作,這老胖子是個官場老油條。

秋山之助從南崗警署直接調入警察廳了,任特務科科長,這個結果周森雖然早就知道。

但過了這麼長時間,其中必定是博弈了許久。

澀谷三郎遲遲不去新京任職,多少也有秋山之助的任命未能落實的原因。

秋山之助一到任,他離開的日期就確定了。

至于周森,這幾日他在警察廳內倒是很平靜,也沒什麼人來找他,他也不會去主動找別人。

在特務科檢閱股,他無異于一個透明的存在。

這一天下午。

他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周森拿起來一接,是新任特務科科長秋山之助親自打來的。

晚上,武藏野,給即將離去的澀谷三郎辦一個小心的離別聚會。

這是一個小圈子聚會。

周森小心的問了一句都有那些人,秋山說了一些人命,周森一听,除了他一個滿洲人,全部都是日本人,而且,連秋山之助的主力金素英和他的助手安娜都沒有被邀請。

這個電話,令周森一直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他的「外調審查」應該是有結果了。

不然,他是不可能被通知參加這樣的小圈子聚會的,尤其還是澀谷三郎離別的重要關口。

周森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晚上,在武藏野的包廂內,周森見到了澀谷三郎在冰城的人脈關系,果然是硬的很。

這些人雖然位置不是很高,但都掌握核心權力,其中還有他想見卻一直未能見到的《松江日報社》的社長大澤隼,米津三郎,這是滿鐵調查部的囑托,小川松雄,鴉片專賣緝私科科長,川合定吉,憲兵特高課課長,保安局的理事官影山,就是負責自己「外調審查」的……

這些人都是「北進」策略的支持者,同時這些人還有一個特征,那就是當年「二•二六」兵變的支持者。

這個,也是周森被納入這個圈子之後才知道的。

澀谷三郎就是因為那次兵變後才退入預備役,被發配到了東北,轉型做了警察。

這是一群有政治野心的狂熱分子。

這些人喝到興奮之處,開始高談闊論,大罵日本國內的一些政治人物,還有一些與他們政見不合,有矛盾的人。

周森一個新來的,也不好說什麼,有時候更像是一個局外人,很拘謹,只能在被問到的時候,假意附和兩聲。

這個是真的太辛苦了。

比打仗還累。

好不容易等散了場,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最後還得是周森和小野二人一一安排,把人送回去。

澀谷三郎今天也是情緒到了,不但喝多了,而且還即興跟著眾人一起唱歌。

就是這歌聲,周森那是欣賞不來的。

把澀谷三郎送回家,交給他夫人,周森才算是解月兌了,上了自家的汽車,回凝香館。

雖然這些人他許多都是第一次見面,但這個圈子沒有澀谷三郎的首肯和信任,他是絕對沒有機會進來的。

而這個圈子,澀谷三郎在的時候,他就是領袖,澀谷三郎一走,秋山之助就是他指定的接班人。

當然,秋山之助比起澀谷三郎的威望要差得多,但畢竟是澀谷三郎制定的,能力得到了認可。

要不然,澀谷三郎為何要把他推到特務科科長的位置上。

這個圈子里,周森居然沒有見到他的直屬上司,檢閱股的股長青木,反倒是警務科警務股的股長橋本卻在。

當然,在警察廳內,澀谷三郎一系的人還有的,只不過晚上這個小圈子聚會沒資格參加而已。

就連林大寬這樣的警察廳中層都沒有資格。

這個圈子,只怕安東尼老爹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資格進入吧,他卻進來了。

周森感覺到無比疲累之余,又暗藏了一絲小小的興奮。

回到凝香館,沖洗掉一身的煙酒氣,這才爬上了床,一把摟住了白玉嵐香噴噴的身子。

「今天又去應酬了?」

「沒辦法,今天這個推不掉,放心吧,以後我會盡量每天都會回來陪你吃飯的。」周森嗅著白玉嵐發梢見傳來的沁人心脾的幽香說道,這個味道讓他的心能夠靜下來。

「在外應酬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白玉嵐轉過身來,認真的道,「你知道老馬是怎麼死的嗎?」

「我只知道他是病死的?」周森道,對于老馬,白玉嵐不提,他是不會多問一句的,就像白玉嵐也很少問他過去的那些荒唐事兒。

「他身體原本就不太好,但真正致死的原因是中毒,一種慢性劇毒。」白玉嵐緩緩道,「這毒是日本人的,下毒的人蘇文清。」

「蘇文清下的毒?」周森吃了一驚,這家伙心夠黑的了,毒殺人家的丈夫,還要連女人帶家產一並吞下去。

「雖然我沒有證據,但自從那一次老馬跟蘇文清吃飯,回來後,不久就病倒了,我當時以為是感染風寒,可檢查之後,卻發現他中毒了,我沒有證據,也不好對外聲張,當然老馬也反對我調查,因為,他一死,我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尚可保全自己和馬氏一族,可如果我把真想揭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而且,那天的晚宴也是個鴻門宴,桌上不只有蘇文清一個人,還有前警察廳長金桂榮和秦老七,以及滿鐵株式會和日清商會的人。」白玉嵐說道。

「他是怕自己走了,你一個女流之輩斗不過他們,對嗎?」周森能猜出老馬幾分心思,男人嘛,自然會為心愛的女人考慮的。

「嗯,他其實心里清楚,蘇文清早就跟日本人暗中勾結,但他們曾經是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那他還覬覦你?」

「他那個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想法。」白玉嵐微微愣了一下。

「只怕是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隱藏的好,沒有表露出來吧。」周森嘿嘿一聲道。

「老馬是不是在暗中支持抗日?」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周森認真的問道,「老馬死後,你是不是暗中還在支持這些抗日武裝?」

「老馬沒有把這些人關系轉給我,他知道這太危險了,我也沒去想辦法跟這些人取得聯系。」白玉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說道。

「那你知道老馬都支持的那一支抗日隊伍,是共產黨領導抗聯還是自由散漫的綹子?」周森問道。

「我不太清楚,這事兒他從不讓我摻和,但我曾听他說過,他跟一支抗日綹子有聯系,報號︰十三飛鷹,他們具體是那些人,我不清楚。」白玉嵐道。

「眼下他們日子應該過的很難吧。」周森嘆了一口氣說道。

白玉嵐沒接這個話頭。

「咱們腳下的這片土地遲早是咱們自己的,有道是風險越大,收獲也就越大,有些關系,咱們不妨接上,能幫的忙,盡量的幫。」周森說道。

「你真的這麼想?」白玉嵐一個側身過來,支起腦袋,認真的盯著周森問道。

「我這次去伯力,所見所聞,覺得這日本跟蘇俄必有一戰,而以我的判斷,一旦開戰,日軍必敗。」周森道,「我不願意給日本人賣命,得給自己找一條後路。」

「小森,你是認真的?」

「是。」

「好吧,我試試看,畢竟很多年沒聯系了,不知道一些關系還在不在。」白玉嵐點了點頭。

「睡吧,沒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周森說道。

……

「玉嵐,我上班去了。」吃好早飯,周森跟白玉嵐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晚上沒應酬,早點兒回來。」

「知道了。」

「昌伯,進來一下。」白玉嵐喝完碗里的粥,放下快子,朝昌伯喊了一聲。

「是,小姐。」

「昨天晚上,小森向我問起老馬的事情,還讓我聯系老馬過去資助過抗日的武裝。」白玉嵐沉聲道。

「他是不是察覺到一些什麼了?」

「應該沒有,何況,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白玉嵐道,「他跟我說日蘇之間必有一戰,而且日本人必輸,我們要留一條後路。」

「姑爺是真的給日本人做事嗎,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昌伯小聲的問道。

「給日本人做事也沒錯,但他這個人很聰明,而且很謹慎,也知道當漢奸沒有好下場,所以,身在曹營心在漢也是不假。」白玉嵐點了點頭說道。

「那怎麼辦,你要跟他坦白嗎?」

「現在當然不能了,不過倒是試著可以跟艾三哥聯系一下。」白玉嵐說道。

「不知道那條線還在不在,要不明天我去試一下?」昌伯考慮一下說道。

「先別自己去,找人先去看一下。」

昌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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