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魚片兒、九轉大腸、烏魚蛋湯……
「老槍」的手藝確實很贊。
周森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魯菜，作為一個饕餮，這樣好吃的館子，他是要常來的。
這也符合他的身份。
薩爾曼時間比較緊，只陪著周森吃了上半場，下半場，是「老槍」梁一鳴親自作陪的。
既然是聯絡人，周森自然不會對他隱瞞自己的身份，老梁也吃驚于周森的特殊身份，不過，他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自然不會再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
很快，一個一口一個「老梁」，一個則「周老板」的就熟了起來。
周森吃了飯，付了賬，然後就離開了。
他跟了「老槍」之間還不是很熟，還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
……
下午，回警察廳特務科。
首先去拜見了林大寬，林大寬對周森被調來警察廳自然是十分歡喜，他消息靈通。
也早就知道秋山之助要來擔任特務科科長，而周森是秋山的老部下，這周森來特務科，即便不在自己手下做事兒，那也不能小覷的。
如果秋山不帶人過來，那周森大概率會成為秋山在警察廳的心月復，這是個很關鍵的事實。
他得為自己考慮，周森這個小輩他現在是不能得罪，還得好好籠絡一番才行。
林大寬邀請他晚上去厚德福，慶祝他調來警察廳。
但周森婉拒了。
雖然他跟林大寬的關系很多人都知道，秋山之助也很清楚，但是他剛到特務科，並不想那麼高調。
這不符合他接下來的「韜光低調」的策略。
當然，林大寬也不能輕易得罪，否則，日後在特務科多一個這樣的敵人，他也難受。
……
「不是，大哥，這姓周的小子什麼意思，仗著自己立了點兒功，就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林大寬倒是沒說什麼，鄒樹勛卻因為周森拒絕林大寬的邀請不滿了。
「老鄒，人家剛來，還不清楚狀況，又不是分在大哥和你的手下，憑什麼要接受邀請？」李紹棠呵呵一笑。
「紹棠說道沒錯，周森分在了檢閱股，他一來就跟我們混在一起，那讓檢閱股的青木股長怎麼看？」林大寬道，在特務科，日本人永遠都是保持敬畏的。
鄒樹勛不說話了。
特務科又不是林大寬的，上面還有澀谷三郎，他林大寬不過是特高股股長兼搜查組主任。
除了特高股之外，還有普通高等股和檢閱股以及幾個特殊的工作班，檢閱股的股長是日本人，在特務科比較獨立，他是澀谷三郎的心月復。
普通高等股股長是滿族，谷佳琿，一個存在感比較低的人，但在林大寬眼里，這是一條不會叫的狗。
他善于咬人。
這家伙是個狂熱支持滿洲國分子，對反滿抗日分子手段極其狠辣，最擅長就是羅織罪名。
一旦被他咬上，就跟是遇上瘋狗差不多，甩都甩不掉。
「行了，人都來了，以後有的是打交道的機會，再說，他也沒有拒絕，我想，他是初來乍到，不想跟我們走的太近，影響他在科里的工作。」林大寬道。
「這小子是在待價而沽？」
「這半年他去哪兒，干什麼去了，你們知道嗎？」李紹棠略微思索道，「而且他跟澀谷長官的關系不一般，傳說，他們是師生關系，但我查過，周森跟澀谷三郎並沒有什麼直接關聯，若是有的話，那就是在他消失的這大半年中發生的，而且，我還听說了，他見澀谷三郎排隊都是優先級的，比比我們很多人都靠前。」
「澀谷三郎這一次返回新京，還是接任兩年前他來冰城的民政部警務司司長一職，等于說，這兩年在冰城白干了……」
「受哈拉哈河戰敗的影響，他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不錯了，還想升官？」
「日本人內部的權力斗爭，離咱們太遙遠了，也摻和不了，下了班，咱找個地兒樂呵樂呵？」
「行呀，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可沒錢。」鄒樹勛說道。
……
周森在警察廳上班，眼下就是熟悉人事和環境，真正讓他做事兒，那還等。
沒事兒，他才好模魚了，反正他也對檢閱股的工作不感興趣，無非是從各種報紙、文件以及出版物中發現「反滿抗日」線索，然後提交給其他部門處置。
這個股的工作就是很「繁雜」，而且也費腦子，年輕人大都沒這個耐心，所以這個股基本是上都是三十歲以上的，人數不多，但各有分工，有負責電影、音樂審查，有負責報刊雜質和出版物的，還有郵檢，主要是警察廳內所有人員信件和包裹的檢查……
這個部門工作並不輕松，但勝在安全，而且沒有什麼危險，立功機會也多，很多人都打破腦袋往里鑽。
當然，這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檢閱股需要非常嚴格的審查條件，除了內部政治審查之外，還的通過保安局的調查才行，保安局的調查有一票否決的權力。
當然，周森和安娜這種屬于上頭直接空降的，不再其列，當然，按照規矩也得通過外調才行。
所以，現階段，是不會給他派具體活兒的，每天來上班，一杯茶，一張報紙，到點兒吃飯，下班。
雖然輕松，但沒人羨慕，因為你是不被信任，或者在被調查，才有的待遇。
只有忙碌，才是被器重，才是安全的。
外調，周森一點兒都不擔心，哈巴羅夫斯克那邊都安排好了，如果連自己主場都搞不定的話，那彼什科夫還有臉在遠東情報部負責人的位置上繼續坐下去嗎？
在那些忙碌的同僚眼瞅著，周森提前半個小時就下班回家了，反正坐著就是浪費時間，不停的喝茶，總跑廁所也不合適。
還不如早點兒走呢。
周森一走，安娜也跟著走了，她是周森的下屬，老板都不在了，她還裝個什麼勁兒？
「你自己回去，我得去一趟格拉斯諾夫家一趟。」周森沒打算捎安娜回家。
「那我跟你一起去唄，反正我也沒事兒？」
「你就不怕去了，再想起什麼來嗎？」周森問道。
「怕什麼，事兒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況且，她們也不知道這事兒。」安娜說道。
「行吧，拿上來吧。」周森不再拒絕，讓安娜上了自己的馬車。
……
周森讓克拉斯諾夫自己先找工作，找不到再說，畢竟他安排的，克拉斯諾夫未必就喜歡。
至于魯道夫，他就更不會多管了。
周森和安娜到的時候，克拉斯諾夫一回家都在，魯道夫還在院子里陪小巴洛玩呢。
見到周森和安娜過來，忙請二人到客廳就坐，泡上熱茶上來。
「我和安娜就是過來看一看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出來，雖然我們不是真的一家人，但至少還是朋友。」周森坐下說道。
「瓦西姆少爺，安娜小姐，你們留下一起吃飯吧？」尹芙娜熱情的發出邀請道。
「也好。」周森點了點頭，「安娜，你去廚房幫一幫尹芙娜吧，我跟克拉斯諾夫說會兒話。」
安娜知道周森是想支開自己，但他都說了，她又不好硬留下來，她本來就是跟著來的。
「走，克拉斯諾夫，我們去樓上書房。」
「好。」
兩人來到樓上書房，坐了下來，周森先開口問道︰「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我過去十年都是在造船廠工作，可冰城這邊沒有適合我的船廠，我就想我會木工活兒，就想找個家具廠，但是人家一看我是俄羅斯人，直接就拒絕了。」
「實在不行，你可以去俄語學校教書，這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周森說道。
「我能教什麼？」克拉斯諾夫說道，「再者說，我從來沒當過老師，沒有任何經驗，人家也不要呀。」
「你會修車嗎？」
「修車，你是說汽車嗎？」
「以前倒是干過，但多少年了，沒踫了，何況現在的汽車制造技術我也不是太熟悉，我都這麼老了，誰還要我去當個汽車修理學徒？」克拉斯諾夫道。
「我辦個汽車修理廠，你來當廠長，你覺得怎麼樣？」
「汽車修理工廠？」克拉斯諾夫驚訝道，「瓦西姆少爺，你是認真的？」
「我打算收購一些二手的汽車，用于出租，再招募一些專業的司機，或者自己培養也行，汽車是代步工具，若是送到外面的修理廠，那我的成本控制就不佔優勢……」周森說道。
「這個前期投入可不小，瓦西姆少爺，你有錢嗎？」
「錢你不用擔心，我辦這個公司，除了是想做這個生意掙錢之外，也有手里掌握一支可以隨時能用的車隊的想法。」周森說道。
「汽車，運輸，交通，傳遞……」
「沒錯。」周森點了點頭。
「我知道魯道夫會開車，是不是可以讓他也加入進來？」克拉斯諾夫問道。
「可以，但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
「這個我明白，我不會對他透露半個字的。」克拉斯諾夫說道。
「小巴洛該上學了，可不能耽誤了，哪怕是去日語學校，也是要讀書的。」周森說道。
「嗯，先讓他適應一段時間，年後我就送他去學校。」克拉斯諾夫點了點頭，「對了，你跟安娜小姐的關系？」
「我跟安娜只是搭檔，沒有其他任何關系，我在冰城早就有妻室了，你以後會認識的。」周森解釋道。
「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呢……」克拉斯諾夫訕訕一笑。
「怎麼可能，我們不是一路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她從小被日本人收養，並且送入中野學校培養，雖然有一張俄羅斯族的面孔，可骨子里早已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日本人了，所以不要對她抱有任何幻想，你也要保持距離！」周森道，「還有，尹芙娜跟她的關系也要保持一定距離。」
「我知道了。」克拉斯諾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