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曜日親自去了五公主的帳篷。
巫醫正在給五公主診治。
「是中毒嗎?」呼延曜日有些焦躁地發問。
婚禮能否進行,呼延曜日不在意,他擔心的是那個喜歡作妖的謝世子趁機鬧事。
「看癥狀像是接觸了毒物,究竟是什麼毒,小人暫時沒弄明白。」巫醫面有難色。
呼延曜日勃然大怒,「是誰?敢在王庭行凶!」
「五公主!」
謝勛關切地嚎叫著撲進帳篷,「我可憐的五公主,剛來就被人下毒,這地兒還能呆嗎?」
呼延曜日頭陣陣發疼,他看了眼一起來的右賢王摩鞮瀚,示意摩鞮瀚去應付一二。
摩鞮瀚也很頭疼。剛剛不過是被鐵弗摩打了幾拳,非但沒吃虧,還羞辱了一番鐵弗摩,那位謝世子就訛走了五百匹汗血寶馬。如今漢人公主中毒,還不知道要怎麼獅子大開口呢!
可汗有命,他也只能勉強上了,「謝世子,巫醫說了,五公主的病情不嚴重,修養個三五日就好了……」
「人都暈了,還叫不嚴重?」謝勛滿臉憤慨,「今天你們要是不能給本世子一個滿意的交代,本世子立馬帶我朝公主返程!」
呼延曜日最怕听見的就是返程二字。他頭疼之余,暴虐因子冒出來,差點兒下令把這幫漢人抓起來。
要不是這位謝世子的能力被傳的神乎其神,他還有些事情需要確定,他才沒這麼大耐性。
「不知謝世子要什麼交代?」呼延曜日壓著暴脾氣,溫聲問,「將侍奉五公主的女奴全數交于謝世子,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如何?」
伺候五公主的女奴共二十人,听了呼延曜日這話,嚇的跪地,咚咚咚磕頭喊,「可汗饒命!謝世子饒命!」
對北戎男人來說,女奴的性命甚至比不上牛羊,呼延曜日豪不猶豫做出了決定,連審問都免了。
謝勛搖手,「這些女奴之中就算有下毒之人,也不過是受人指使。可汗用這些蝦兵蟹將敷衍我等,也太沒誠意了!」
又是誠意!呼延曜日蹙眉,他就是不想追查幕後指使,才故意將二十個女奴推出去。
他不想深究,因為他懷疑下毒之人是他的寵妃,那女人善妒,平日里沒少陰害他身邊的女人,偏他就是愛她這股又狠又妖的勁兒。如今王庭聚集了太多各部頭領,若是查出下毒之人是她,就算他是可汗,也不一定能保住人。
倘若不是他寵妃做的,更麻煩。這麼大的事,指使之人身份必然不一般,現在可不是北戎內訌的時候。
看這位謝世子的態度,不做做樣子,不行了!
還好他需要的時間不多。
「五公主馬上就是我的閼氏了,謝世子放心,我必然不會讓五公主受委屈。來人,把這些膽大包天的豬狗拉出去嚴加審問,必須審出幕後主使!」
謝勛面無表情,口氣冷硬,「在下毒的幕後主使抓到之前,婚禮無限延期!」
呼延曜日連連稱是,暗暗松了口氣。
還好,對方沒要求當面審問。
謝勛在審問一事上故意裝傻。五公主中毒本來就是她自己弄的,真仔細盤查,還得了?
小徒弟還挺奸,這樣一來,婚禮延期,他們還佔了理兒。
「是我北戎照顧不周,婚禮推遲應該的。只宴席都備好了,送親的人一路車馬勞頓,十分辛勞,洗塵宴還是要參加的。」呼延曜日道。
謝勛板著臉,「公主還病著,本世子沒心情吃喝玩樂。」
摩鞮瀚出言勸,「謝世子是正使,你不出面,下面的人哪個敢去?謝世子關心五公主,也不能讓下面的將士心寒吶。」
「摩鞮瀚說的對。」呼延曜日附和,右手握拳重重捶一下左肩,「我立馬調我的親衛過來保護五公主,絕不會再讓五公主出任何問題!謝世子再信我北戎一次。」
謝勛似乎被說服了,勉強點頭,「好吧。不過,畢竟公主病著,歌舞就免了吧。」
呼延曜日看了眼摩鞮瀚,歌舞助興然後賞美人給雲朝送親隊是宴席的重要一環,就這樣沒了。謝勛言之有理,呼延曜日也不好強求。
謝勛能答應出席洗塵宴,呼延曜日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回到牙帳,就忍不住罵開了,「娘的,黃毛小兒,等模清了他的深淺,看我怎麼收拾他!」
呼延曜日氣呼呼地坐下,側頭問左賢王鐵弗勒,「阿娜依答應了嗎?」
鐵弗勒搖頭,「她拒絕了。」
「哼,小小大宛敢拒絕我北戎的要求?」呼延曜日眯了眯眼,「別管她答應還是拒絕,宴席後直接把她丟那小子的帳篷里,睡了再說。」
鐵弗勒點頭答應……
月亮出來時,篝火洗塵宴開始了。
婚禮取消,北戎百姓和將士難免議論紛紛。
消息很快傳出來,漢人公主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婚禮延期。可汗正派人嚴加審問侍奉五公主的女奴,勢必要揪出下毒的幕後主使。可汗還說,抓到人,滅整個部族!
所有人嘩然。
呼延曜日听到這個消息,勃然大怒,「我什麼時候說要滅凶手整個部族了?」
這不是制造恐慌嗎?
摩鞮瀚苦著臉,「消息是漢人送親隊傳出去的。謝世子說,按照雲朝刑律,謀害皇族,是滅九族的大罪。」
這話听上去倒也說的通。通個屁!呼延曜日差點兒罵娘,「那謝世子可參與審問了?」
「這倒沒有。他更擔心五公主的狀況,一直守著五公主,只派了個通曉北戎話的官員監審。那官員是個文弱書生,被血腥的刑訊弄吐了,只看了一會兒,就跑帳篷外站著,應付事兒。」
呼延曜日輕吐口氣,「這樣就好。希望今晚能順利把事都辦了,我實在受夠了這幫討厭的漢人。」
鐵弗勒小聲問,「大汗,那我是不是可以派人去追回那些馬了?」
他還惦記著那五百匹汗血寶馬。戰馬,尤其汗血寶馬,在草原上,比黃金還珍貴。鐵弗部加上老弱病殘,總共也就八百余匹汗血馬。
他焉能就此送人?
在漢人送親隊騎著五百汗血寶馬離開王庭時,他就想派人去追了。
呼延曜日也肉疼那些馬,損失的畢竟是整個北戎的戰力,「再等等吧。萬一那謝世子真如傳言般會呼風喚雨,點石成金的仙法,你派人去追,說不定會被他算出來。」
北戎雖然野蠻,卻篤信巫術,仙法亦然。呼延曜日不想為那五百匹汗血馬耽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