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和那個黑衣高手到底怎麼回事?
謝勛一路上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他總覺地這件事很重要,可那黑衣高手武藝太高強,進了京城後,杳無蹤跡。偏偏真言丹對憐月無用。
正心煩,視野里出現兩個人影,他登時皺了眉頭。
司文靜怎麼帶著五公主往他這邊來了?
一路上,他都避著五公主,司文靜知道的。
謝勛警告地盯了一眼司文靜︰再給本世子惹麻煩,就滾蛋!
司文靜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公主有話想跟你說。」
謝勛沖五公主拱手,「殿下找本世子何事?」
五公主本就白的臉有些慘兮兮的,淚珠在眼底閃動,貝齒咬著下唇,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小白兔,去了群狼環視的北戎,還不被人生吞活剝,吃地骨頭渣子都不剩?
「謝世子,可不可以……」五公主的雙手幾乎將自己的裙擺揪爛了,「請你寫份折子給父皇,奏明我會乖乖嫁去北戎,讓他放母妃出冷宮?冷宮的環境實在太差了,母妃半生養尊處優,受不了那般苦楚嗚嗚嗚……」
小白兔說著說著又捂臉哭起來。
司文靜想幫腔,卻被謝勛一記眼刀阻止了。
賢妃出冷宮這件事上,他幫不上忙,也不能幫。只有賢妃住在冷宮里,才能讓五公主乖乖去北戎。
「外臣不能插手內宮之事。不過,殿下求了本世子,本世子便手書回家,請姑母照顧一二,必不讓賢妃娘娘缺衣少食,如何?」
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五公主一臉失望,抹著淚跑走了。
司文靜想去安慰,被謝勛伸腿擋住,「你就不能消停點兒?」
「你為什麼就不能幫她一下呢?」
謝勛拉長著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本世子警告你。五公主必須出現在北戎王庭,否則,你,本世子,將成為引發北疆戰火的罪魁禍首。你可明白?」
司文靜臉刷地白了,目光躲閃。
果然如此!謝勛翻個白眼,就知道這妞會心軟。
「是救一人,還是保北疆數百萬黎民,你想好了。」
司文靜死死地咬著唇瓣,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以後再不會給你惹麻煩。」
謝勛無奈嘆氣。他也不想為難十幾歲的小姑娘,可善心不能亂發,否則就會闖大禍。
馬車里,五公主哭地幾欲暈厥過去,看見司文靜進來,立即撲上去,抱住司文靜的腿,「司姐姐,你幫幫我吧。」
司文靜將人扶起來,心底有不忍,嘴上卻不再和軟,「公主,逃跑這件事我真不能幫你,否則北疆將因此重燃戰火,你我都會成為罪人。」
五公主跌坐在地,喃喃自語,「難道我真要嫁給一個老頭子?」
雖然她在皇宮里答應好好的,可一想到自己要嫁去那麼遠的地方,再見不到母妃,還要伺候比父皇年紀大的糟老頭子,她就害怕到夜夜夢魘。
身邊伺候的全是父皇的人,她不敢將心里話說出來。見到司文靜,她猶如溺水之人看見浮木,立即相求,借著往日的情分,總算求得司文靜答應,找機會放她走。
見過一次謝世子後,司文靜態度大逆轉,讓她失望又絕望。要不是母妃還在冷宮里拘著,她都想一刀刎在脖頸上。
「也罷,既然你有為難之處,就算了。」
五公主靠在車廂壁上,閉著眼楮,默默垂淚……
晚上在驛站休息時,司文靜找到謝勛,「五公主繼續這樣哭下去,舟車勞頓,會生病的。」
謝勛沒好氣地白司文靜,「本世子留你在隊伍里,可不是為了听你跟本世子說這個。」
司文靜一噎,她當然知道謝勛想讓她勸慰五公主。
「我,沒安慰過人,不會這個。」
她自小練武,動鞭子厲害,安慰人這種事,她真不會。當初她跑去安慰平南公主,也是兩三句話就跑題了。
謝勛扶額,他果然對這個大咧咧的小辣椒期許太高了。
不過,小辣椒的話說對,不能任由五公主這樣哭下去。
晚飯時,謝勛讓人請了五公主來。大敞著門,外面的人都能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五公主一雙美目因為長期哭泣紅腫的只能睜開一條很狹窄的縫隙,神情萎頓,面容之間竟然縈繞著一絲死氣。
謝勛暗自慶幸發現的及時。
「公主花樣年華,不會想尋死吧?」
被戳破心思,五公主依舊無動于衷,「不然呢,嫁給北戎那個皺巴巴的老頭子?本宮天家公主,金尊玉貴,豈能被北蠻子玷污了?」
「公主,其實你不一定會嫁給北蠻子……」
五公主紅腫的雙眼用力睜大,上身激動地前傾,「真的嗎?」
謝勛趕忙往後拉開距離,「噓,小聲點兒。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五公主依舊激動地不行,「到底怎麼回事?」
「具體怎麼回事本世子不能告訴公主。殿下只要記住,這門婚事不一定能成,若你自戕,就白死了。」
北戎人將要挑起戰火的事,他不能說。五公主年紀小,沒心機,容易露口風。模稜兩可的話,就算她跟皇帝的人交流,皇帝的人也只以為他為安撫五公主胡編亂造而已。
五公主比謝勛想的聰明,她知道父皇派給她的人靠不住。當然,也因為她有更適合的人選。
夜里睡覺時,五公主扒著司文靜的胳膊,帶著點兒小欣喜地問,「司姐姐,晚飯時,謝世子跟本宮說,和北戎的婚事不一定能成,是真的嗎?」
這件事,司文靜還真知道一些,是父親告訴她的。父親當時為阻止她攪和送親的事情,才透露一二。
「兵部接到北疆消息,北戎軍馬頻頻異動,只怕並非真想和談。」
「啊?」五公主又驚又喜,又害怕,「那我們去北戎豈不是危險重重?」
「要不殿下從明天開始學武吧。說不定,您還能幫雲朝殺了北蠻子的可汗呢。」
「好啊!」五公主興奮地握住司文靜的手,「本宮拜司姐姐你為師吧。」
五公主一改之前的哭哭啼啼,跟著司文靜學騎、射、鞭法,就連吃飯時,都在比手畫腳。
「勛哥,和親隊伍里不會再出一個母老虎吧?」楚玨特怕五公主也變成和司文靜一樣的母老虎。
公主的身份更高,若變成見到紈褲就抽鞭子的母老虎,就太可怕了!
「小白兔要真能褪變成老虎,對咱們來說,反倒是好事。」
謝勛嘴上說著,兩只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手里的羊皮地圖。
當下的地圖讓人苦惱,標識亂用不統一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完全沒有比例尺的概念,只簡單標注山有多高,河有多寬。對于初次看這種東西的謝勛來說,簡直是折磨。
他又不得不看。北疆即將重燃戰火,而他要帶著兩千人深入北戎王庭,不提前模清楚地形,到了茫茫大草原,只能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