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下完令,就有宮人急急奔進來。
安順低聲喝斥,「沒眼色的東西,想找死嗎?」
「皇上,薛帝師帶著文武百官跪在殿外,替欽天監的人求情。」
「那老匹夫怎麼來了?」皇帝頭疼地扶額。
別人還好,讓薛老匹夫知道他濫殺無辜,接下來他別想再有安寧日子。
薛帝師在士林中的威望整個雲朝排名第一,朝中多有他的門生故舊,又曾是他的老師,打不得,更殺不得,就連罵,都要注意語氣,要是把老家伙的心髒病嚇出來,一命嗚呼,他就成了氣死老師的昏君。
偏偏那老匹夫特別喜歡碎碎念,你不糾正錯誤,他能磨嘰得你想拔刀砍他腦袋。
「皇上,現在該怎麼辦?」安順真不想出聲,卻不得不問。
薛帝師的臭脾氣他也知道,皇帝不饒了欽天監的人,就會一直擰著不走。
「肯定是謝勛!」
皇帝一拳重重砸在床沿……
薛帝師確實是謝勛找來的。欽天監還有謝派的人,他不能任由那些人受牽連,丟腦袋。
薛帝師雖然是皇帝的人,听說是為欽天監的一干官員求情,立馬答應了。
已逾古稀的老人,帶頭跪在養心殿外。皇帝除非瘋透了,否則就不會執意殺欽天監的人。
正如謝勛所料,他剛回到鎮國公府,暗衛就來報,欽天監的人除了張用,都保下來了。
命雖然保住了,皇帝卻下令,必須盡快弄明白謝勛到底是如何在欽天監測算必然無雨的情況下,硬生生召來一場大雨?否則就全體卷鋪蓋滾回家吃自己!
測算晴雨是欽天監的職責,薛帝師也沒轍。
「勛兒,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謝尚書早想問了,只寶貝兒子一上六輪車,就昏了過去,被熱暈的。
中途人雖然醒了,謝尚書卻舍不得寶貝兒子勞神。
「謝世子大智慧啊!」
前方,一穿著道袍的老人笑看著謝勛。
「算子先生怎麼來了?」謝勛趕緊迎上去。
古代的煉丹術,謝勛研究過,其實就是搞化學研究。這位算子先生是個厲害的,掌握著當下最頂尖的格物之術和陰陽術,謝氏以後少不得要與其打交道,必須好好籠絡。
算子先生一甩浮塵,「今日這場大雨,讓老道我大開眼界啊!原來謝世子竟然精通陰陽之術。」
謝勛連連擺手,「本世子可不通曉什麼陰陽術,本世子能召來這場大雨,不過是僥幸罷了。」
早晨,安順強闖進沖浪閣,謝勛在餐桌上急中生智,想起在現代的一堂地理課。講的是水循環,課堂上,同學們都沒精打采的,老師就講了個三國的故事。
司馬懿被諸葛亮設計引進了絕地谷,燃起山火,想用大火燒死魏國軍隊,就在司馬懿父子哭天拜地,以為要命喪絕地谷時,突然天降大雨澆滅了山火,司馬懿成功逃月兌,最終完成一統。
世人讀到這個篇章,多有為諸葛亮惋嘆,天不滅司馬!
地理老師說,這場大雨其實是大火引起的對流雨。用氣象學解釋則是︰大火形成的空氣熱對流運動把林草中的水汽帶到高空,富含水汽的熱空氣在上升中降溫,水汽凝結成水滴降落,引發了一次對流雨,才把山火澆滅了。
也就是說,只要有大火和足夠的水汽,就可能弄出一場對流雨!
情況緊急,謝勛只能拿來賭一把。
謝勛不知絕地谷有多少樹木花草,宮里的那些肯定不夠,謝勛就讓九碗提前收購花草樹木,又往宮里多多送冰塊兒,以確保水汽充足。
除了皇宮內外的一千六百多火堆,謝勛還讓九碗向城中居民大量訂購飯食。城中幾十萬戶人家一起做飯,燃燒柴薪,加速水汽蒸騰。
「為了這場雨,本世子足足花費了五百萬兩雪花銀~」謝勛一臉肉疼。
花草樹木和冰塊不值什麼,關鍵是向百姓訂購飯食,買的少了,人根本不給做,或是轉手交給飯館,就達不到效果了。
算子先生卻哈哈大笑,「謝世子兵不血刃就從凶悍的北戎人手中拿到了貝爾草原,這是要被載入史冊的大功勛啊!」
「本世子才不管什麼史冊,本世子只是為北疆的謝家軍和百姓。有了貝爾草原這塊戰略縱深地做緩沖,再起戰事,北疆的百姓就能多些撤離的時間。」
當然,他豁出去,也是為了狠狠搞戎族使團和狗皇帝一把。
這種天氣現象說白了淺顯易懂,可當下根本沒人知曉。北戎人和狗皇帝肯定被唬了一大跳,還以為他真能呼風喚雨呢!
呼延逐鹿確實被驚呆了,才會什麼都沒說,直接拂袖離開皇宮。
和一個能呼風喚雨的人對上,你能撈到好處?
劉相布滿皺紋的眼閉著,手微微顫抖。
他們輸了!
不僅貝爾草原徹底歸于雲朝,等到使團離京時,他還必須按照約定去鎮國公府做人質!
鎮國公府的人會如何招待他這個北戎大汗的親信?扒皮?抽筋?還是被做成人彘?
想到那些畫面,劉相背脊陣陣發涼,有種想立馬逃出雲朝京城的沖動。
「貝爾草原不能讓與雲朝人。劉相也必須和使團一起返回北戎。」藍月負手走進大廳。
「你來干什麼?」呼延逐鹿狠狠地皺眉。
看見藍月,呼延逐鹿就想到藍月在洗塵宴上的冷眼旁觀,他恨不得把藍月吃了。
「事後諸葛,有屁用!」
「若不讓王子大敗一回,王子又怎麼肯平心靜氣地听我說話?」
藍月拎起茶壺,倒了兩杯,分別推到呼延逐鹿和劉相面前,「才第一回合而已,最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雲朝人常說一句話,笑到最後,才是真笑。王子和劉相不必因為一時的得失而喪氣。」
呼延逐鹿的情緒依舊不高,「我們面對的是會神術,能呼風喚雨的人,怎麼贏?」
呵,藍月輕笑一聲,「王子還真相信那謝勛能呼風喚雨啊?」
咦?呼延逐鹿和劉相同時驚愕地抬頭。
「你知道謝勛能召雨的秘密?」呼延逐鹿激動地伸手要握藍月的手。
藍月佯裝端茶杯避開了,「謝勛到底為什麼能呼風喚雨,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不會神術。」
「藍月公主說的對。」劉相已經徹底恢復了冷靜,他本就工于心計,善于觀察,經藍月提醒,立即發現不對勁。
「若是神術,應該無需做那麼多事。又是生火堆,又是擺放植株……」
「我有主意了!」
呼延逐鹿兩眼冒光,上身激動地前傾,「既然不是神術,豈不是說這個召雨的法子,誰都可以用?本皇子也用此法召來一場大雨,拆穿謝勛的詭計,到時候我們就有正當理由討回貝爾草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