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加臉一白。
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不給他留臉面。
他好歹身上穿著五品御前侍衛的官服啊!
謝加哪里知道,在楚玨心里,御前帶刀侍衛,別說是個五品,就是一品,也沒他的勛哥厲害。
他勛哥都還站著呢,你他娘的端坐在馬背上,還想不想混了?
「這貨該不會是傻子吧?」楚玨問謝勛。
謝勛右手虛握著假咳了兩聲,臉露尷尬之色,替謝加尷尬。
娘的,你以為京城的紈褲圈那麼好入的?
紈褲圈其實是封閉的,從古至今如是。身份地位不想當的人,想加入其中,哪怕你把姿態放到地上,都不一定能行,何況謝加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謝加自認為智謀武功都能瞬殺這幫紈褲,表現出來的姿態就不自覺有種凌駕眾紈褲的意思。
「這位是本世子的大哥。」
楚玨長哦一聲,手指著謝加點了兩下,「就是撿了勛哥便宜的那個庶子啊!」
撿便宜的謠言是從宮里傳出來的。
那次皇帝說要補償謝勛,結果因為謝勛官位已經很高,封無可封,就給謝勛的庶出大哥提了官階。
這樣的謠言自然是皇帝示意人傳出來的,只為離間謝家嫡庶兩兄弟。
謝加知道自己還沒進宮當差就又升官的個中原因,既高興,又暗暗把一口鋼牙差點兒咬碎了。
他恨謝勛得了皇帝的恩寵。
他明明文治武功都比那個紈褲強百倍!
如今就連一個蠢貨紈褲都敢取笑他……
謝加差點兒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二弟,為兄理解你和楚公子感情好,有很多話說,可咱們還要進宮當差。小心遲了,挨罰。」
楚玨錯愕地瞪大眼,「勛哥,宮里竟然還有人敢罰你麼?」
謝勛歪眉斜眼地撇撇嘴。
本來是沒有的,可突然蹦出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伙,對方還是他名義上的大哥。
「放心吧,除了皇上,誰也別想打本世子一下。」
該放的狠話,還是要放的。
京城第一紈褲的面子,怎麼能丟呢?
就算是名義上的大哥,也別想給本世子找罪受!
謝加僵硬地坐在馬背上,眉心緊促,手攥成拳。
這紈褲子什麼意思?
明著警告他這個大哥,別想在宮里罰他嗎?
謝勛沒管氣地臉色發青的便宜大哥,哥倆好地勾著楚玨的肩膀,一起回到馬車前。
「等本世子時間定下來,就派小廝去衙門告訴你。到時候咱們喝個夠。」
「還要睡個夠!」楚玨一臉壞笑。
謝勛撂下車簾,楚玨則安撫那些跟著來的校尉。
謝加猛拍幾下馬,疾跑而去。
他不想再看見謝勛,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直接拔刀砍了謝勛的腦袋。
雖說他有把握,即便祖父和父親知道是他害死的謝勛,他也會無事,卻不能做在明面上。否則就算父親肯幫他遞折子,也會被御史彈劾他德行有虧,不配襲爵。
謝勛到衛所時,謝加已經和帶刀衛的幾個校尉搭上話,似乎聊地很是投機。
謝加自認為是有真本事的人,面對和他一樣靠實力的帶刀衛,自然和顏悅色。加上他剛在楚玨那里得了教訓,態度就更加和藹可親起來。
「我家二弟前些天竟然都是值的夜班?!」
謝加拿著排班表,裝模作樣地大呼小叫。
「這怎麼能行。我家二弟最是嗜睡,萬一沒忍住打盹怎麼辦?咱們帶刀衛可是負責著皇上的安危……」
謝勛暗罵了句白痴。
帶刀衛的人明面兒上承擔著護衛皇帝安全的重責,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真正保護皇帝的是暗衛。就那兩個站在御書房門口的御前侍衛,等丫跑到皇帝面前,皇帝早被砍幾百刀了。
「是啊,本世子最怕熬夜了。」謝勛懶散地打個哈欠,「不然,大哥你和本世子換一換?反正皇上之前就說了,提拔你進宮來當差,就是為照拂本世子這個弟弟的。」
上桿子去喂蚊子,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的傻瓜。
謝加一噎,差點兒翻白眼暈過去。
他剛才那樣說,不過是為當眾指責謝勛憊懶,下他的面子,為自己立威。
結果,威沒立成,卻把自己推到了很不利的位置。
一個謝世子的陪襯名頭,就足夠讓他在羽林衛里成為笑餅。
「正好弟弟犯愁每天都要值夜班,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兌現請楚玨那小子逛花樓的諾言,大哥你就主動和弟弟調班了。」
謝勛一張臉笑地見牙不見眼。
「大哥,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沖上去,抱住謝加,就要啵一個。
謝加狼狽躲開,漲紅了臉。
「大哥可真靦腆,親兄弟,還害羞。」
謝勛笑著打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也對,都二十二歲,才第一次開葷,臉皮還薄。以後有弟弟在,保準你睡遍京城兩千三百九十六家花樓。到時候,大哥你就不會再因為這個紅臉了……」
噗嗤,有人沒憋住,笑噴了。
「二十二才開葷,他不覺地憋嗎?」
帶刀衛的人都是糙漢子,知事兒後,哪怕沒娶妻,也會去花樓找粉頭。
「他真是個漢子?」
「听說以前一直呆在書院來著。」
「原來是個儒生啊?」
……
謝加差點兒暴起砍人。
該死的紈褲!
二十多年,他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偏偏不管是在鎮國公府,還是書院,都沒人給過他。
在鎮國公府,因為國公爺恨屋及烏,就連下人都不待見他。
等到了書院,因為他是庶子,且明顯被鎮國公府驅趕出去的,哪怕他科科考試前三,也總有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接到皇上欽封御前帶刀侍衛的聖旨後,他發誓,再不會被人笑話。
結果,第一天當值,就被人嘲笑,還是一幫糙漢子,大老粗。
謝加如何能忍?
謝勛卻像是完全沒發現謝加的怒意,開開心心地跟謝加揮手道別。
「那弟弟先走咯。大哥你好好當差,不要丟一品鎮國公府的臉,小心回去父親打你。」
周圍又是一頓噴笑。
謝加面無半點兒血色,鋼牙緊咬,把在佩刀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謝勛冷嗤一聲。
就這抗壓能力,還敢捋本世子的老虎,簡直找死!
對謝加,原本他打算采取拉攏的方式,喝幾頓花酒什麼的,可對方上來就一副要干死他的架勢,他若是再示好,豈不是把脖子送他佩刀下?
爺爺不發威,你真當爺爺是病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