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話音落下,四周紛紛震驚了。
百官神色略有動容。
就連楊士奇等人,也微微一愣,感覺到不可置信。
「花四倍價格,購買糧草,使得漢王缺糧……」
這打破了他們對商人逐利的固有思想。
有哪個商人會做虧本的生意?
可太孫口中的這位沈家女子做了。
四倍的價格,購買糧草,這是明擺著虧損的事情,可那個女子卻還是做了。
而且,那個女子還為太孫擋過箭?
這般真情,也讓百官有所動容。
心中,不由略微松動了一些,對這位商賈之女沒有了那麼大的成見。
大理寺卿恍然大悟,站出來道︰「原來如此。」
「商稅改革那段時間,難怪那些暴動的商賈很快便息事寧人了,原來是這位沈家女子做的。」
大理寺卿對這位奇女子,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欣賞。
正因為這位女子,導致那段時間,他們大理寺的工作大大減少。
否則,緊急情況下,應天府衙門忙不過來,他們大理寺也要上人手的。
「出征,也不離不棄?」蹇義也被這個女子給驚到了。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啊。
自古女子有幾個人敢上戰場的。
可是他卻敢為了太孫,而跟隨太孫一起上戰場,這需要何等的勇氣和魄力?
自古女子上戰場,可能也就那位花木蘭了吧?
蹇義忽然有了些興趣︰「我倒是想見見那位奇女子了。」
只是,沈清秋做出了這麼多,可朝廷上的大多數百官,還是對她有所成見。
商賈之女,太孫豈可娶之?
他們雖然嘴上不敢說話,但幾乎都是強忍著怒氣,一方面是不敢出頭鳥,一方面是不敢和太孫對著干。
畢竟以後,朱瞻基成為皇帝,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他們算賬。
「那又怎麼樣?」朱棣呵呵一笑。
他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叉著腰走下了高台,開口道︰「你是皇族,為你獻身的女子多得數不勝數,還缺那一個嗎?」
朱棣說的不錯,身為皇太孫,只要他振臂一呼,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願意為他傾盡所有。
可是,那些都太不真實了。
朱瞻基抬起頭來,望著爺爺,沉聲道︰「還請皇上成全!」
話罷,朱瞻基深深跪下,將頭磕在了地面,再也不語。
這幅態度,就是要和朱棣對著干,干到底的態度了。
太子爺神色一顫,語氣都變得慌亂起來︰「臭小子,趕緊給你爺爺道歉,快起來,快起來。」
可是,不管朱高熾怎麼喊,都不能將朱瞻基從地上給拉起來。
太子爺仿佛能預料到老爺子發怒的場面,臉色已經難看的嚇人。
「哈哈,好啊。」
「為了一個女人,你敢忤逆爺爺。」
「真好啊。」
朱棣叉著腰,走到了太孫面前,被氣得來回踱步。
他如老虎般的眼神,掃視了在場所有的文武百官一眼,大喝道︰「所有人,都走。」
「退朝!」
朱棣發話,文武百官神情一變,紛紛跪了下來。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聲音落下,百官們又迅速站起身來,誰也不敢管天家之事,紛紛退了出去。
很快,奉天殿內,就剩下了太子爺,老爺子,以及朱瞻基三人。
「你非要娶那個女子不成?」朱棣復雜地望著孫子。
朱瞻基沉聲道︰「非要不可!」
「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沈清秋是他喜歡的女子,既然喜歡,就要去爭取。
既然喜歡,哪能輕易放她離開。
朱棣蹲,望著跪著的朱瞻基,沉聲道︰「瞻基,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商賈之女!」
「士農工商,她最低賤。」
「你是未來的皇帝,你知道皇帝是什麼概念嗎?」
朱瞻基搖頭︰「她並不低賤。」
朱棣的臉色鐵青,胸口被氣得上下起伏。
那雙深邃的眼眸,望著孫子,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太子爺站在一旁,連忙低聲道︰「瞻基,別和你爺爺杠了……」
朱棣轉頭看向太子爺,怒吼一聲︰「太子爺,看你養的好兒子!」
朱高熾臉色一變,如同苦瓜一般,也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爹,我…這…」
「你非要娶是吧?」
「行,你敢娶,我就抽死你小子。」
「爺爺的話都不听了,你這是膽子肥了,想要踹鍋子啊。」
朱棣叉著腰,氣得朝外面怒吼一聲︰「來人,去外面找棍子來。」
外面的太監听見,嚇得瑟瑟發抖的同事,又趕緊跑去找棍子。
不多時,一個太監瑟瑟發抖的將棍子遞到了老爺子面前。
朱棣低頭看了一眼,棍子很粗。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舉起棍子,便往太孫的背上打了過去。
一棍,直接打得朱瞻基悶哼一聲。
「娶不娶?」朱棣怒吼。
朱瞻基道︰「一定要娶!」
朱棣哈哈大笑,臉色變得更狠厲了些,單手高高舉起棍子,再度往太孫的脊背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
棍子傳出悶哼聲。
朱瞻基仍舊身體未曾動搖半分。
太子爺听著棍子砸在上的響聲,忍不住眼眶通紅,忙道︰「爹,別打了。」
「瞻基他一時糊涂,會意識過來的。」
「爹,求您了……」
太子爺在一旁,趕忙給老爺子磕頭。
肥胖的身體,顫顫巍巍。
身後,所有的太監也都跪了下來,連忙開口。
「皇爺,還請皇爺手下留情。」
「還請皇爺手下留情啊。」
「皇爺息怒……」
不僅是太子爺,就連這些太監門,也全部都瑟瑟發抖。
皇爺發怒,那是要出人命的。
誰不知道皇爺的脾氣?
可眼下,太孫頂撞皇爺,皇爺怒火難消啊。
可朱棣直接無視了太子爺的求饒,仍舊死死的盯著孫子︰「兔崽子,你有種的,再說一遍。」
朱瞻基再次深深拜下,將腦袋埋在奉天殿的木板上︰「懇請皇上下旨,封她為太孫嬪。」
朱棣臉色鐵青,神色間就好像要吞吃了這個孫子似的。
他憤怒之下,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棍子。
可這足有手臂粗壯的棍子,朱棣卻是怎麼都打不下去了。
于是乎,棍子砸到了半空,又堪堪停了下來。
朱棣眼眶中,有著一抹不舍。
「 當……」
棍子掉落下來,砸在了地面上,傳來了動靜。
太子爺忙將棍子給收了起來,藏進了自己的身子下面。
朱棣望著面前倔強,沖動的孫子,突然感覺到一陣無力涌上心頭,喃喃道︰「孫子長大了,已經不听我這個老頭子的了。」
「你想我封那個女子為太孫嬪是不是?」
「好,爺爺答應你,三日後,爺爺就下聖旨,封沈清秋為太孫嬪,夠不夠?」
在朱瞻基的面前,一向傲然,永不服輸的永樂大帝,也選擇了低頭。
因為他拗不過朱瞻基。
那是他最親的孫子,他怎麼舍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