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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300︰他人前行,如燈照路

第301章 300︰他人前行,如燈照路

赤心是一路哭著回劍靈山的。

原本劍靈山下有一個小鎮,赤心是從那里而來。

因為在那里同樣的有一群人,他們並不是劍靈山上的人邀請而來的,卻可以說是‘慕名’而來。

白也劍這一群,雖然他們自稱是劍靈山正統,但是在被趕下劍靈山之後,想要拉攏人幫他們奪回劍靈山,卻也並不容易,這一拉攏人便走露了風聲。

而劍靈山上的那周燕尋,幾乎在劍靈山出變故之後,就沒有下過山,但是卻莫名的擁有了一群擁躉者。

而之前赤心便是從山上下來,他來到了劍靈山下的那座劍靈城中。

這是他自己的意思,當然他也是請示過自己的師父的。

劍靈山原本的山頂上空是從來不會有雲的,更不會有迷霧,這里山上的每一株花草樹木都是似沁入了劍意,變得像劍一樣的銳利,甚至曾有人說有些山石和樹木,像是有人在刺劍,並有人借此悟出了劍法。

而現在整座山都籠罩在了一層迷霧之中,仔細的想要看清楚的話,卻會覺得這山似在扭動,像是掙扎著要拔地而起。

甚至有人看久了,會覺得這山要將自己鎮壓,甚至回去之後便開始做惡夢,夢里那山騰飛而起,將自己和自己這一座城的人都鎮壓在了山下,得請專門的修士作法,才能夠驅散心中魔象。

劍靈山上的植物不再是鮮亮的青色,而是更為深重的墨色,整座山的氣質變得深沉詭異莫名。

這算是第一座名山大派被佔據的山,只是大家那一段時間,似乎都忙著別的事,只有大周王室的人上過劍靈山,後面劍靈山就被周燕尋順利的佔據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都是劍靈山弟子內斗,輸的一方下了山,周燕尋贏了為什麼不可以留在山上,她就是劍靈山正宗。

赤心本名當然不叫赤心,這是周燕尋幫他改的名,他本是王室成員,正是當年大周王室的人上山之後,再送上山來的,這其中有沒有什麼交易,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卻有很多人認為,這是大周王室為周燕尋撐腰。

只是還有人說,周燕尋並不需要有人為她撐腰,她與大周王室聯系,只是因為她本就是大周王室的七公主,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也有人在劍靈山異變之後試圖潛入山中,要麼就是失蹤,要麼就是莫名的下了山,去問那些轉悠著下了山的人為什麼又下來了,他們竟是無法回答,讓他們細想,卻會在心中涌生無邊的恐懼來。

赤心上了山,他背上的劍匣便開始發出清光,破開了山上的迷霧,讓他一路暢通無阻的上山,然後他在迷霧的深處,找到那一座唯一亮著燈的宮殿。

整個劍靈山是孤寂的,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是下山的原因。

劍靈山原本的那麼多的宮殿,都是漆黑的,是空蕩的,甚至里面都有血跡沒有清洗干淨,還能夠從那些宮殿的牆壁上面看到一道道的劍痕。

他來到了承露殿。

這是他師父的居所,但是這一座殿很大,他的師父周燕尋卻只住了其中一個小房間,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暗的。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並且因為這劍靈山原本沖散一切雲霧的劍氣散了之後,這山頂的上空總是被一層厚厚的雲給籠罩著,所以光線從來都沒有明亮過。

殿門是大開的,左邊的那一扇巨門,有一半已經被劍 斷了一半,這殿門從來都沒有開過。

赤心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過來的時候,看到這門檻上面趴著的尸體。

他穿過幽暗的大殿,不敢看那大殿中豎立著的已經斷了首的神像,朝著殿後面走去。

身為第四境的他,也依然感到澹澹的恐懼,他總覺得劍靈山原本的那些人已經化作邪靈在這周圍徘回著。

殿後有一座小院,那小院之中有一盞燈常年的亮著。

那便是他的師父周燕尋的居所。

小院的門常年的關著。

一路的上山來,那原本受到的羞辱產生的委屈感早已經澹了。

他敲響門,連續三遍之後不敢再敲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听到里面傳來一個聲音,說道︰「進來。」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來到了院子里。

這個院子並不大,但是勝在偏僻幽靜。

他抬頭看著窗台上倒影出來的兩個影子,他不敢再靠近,更不敢推門進去。

他當然是見過周燕尋的,畢竟周燕尋也不是從來都不出這里,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周燕尋房間里另外的那一個人,只在這里看過他的影子。

曾有一次,他因為好奇,當做不在意的去推開師父的門,明明推門的時候,燈光印在窗台上的是兩個影子,但是推開門之後只看到自己的師父坐在那里。

而當天晚上,他便做了一個惡夢,夢里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沒有看到人,但是他覺得那個人就是師父房間里的那個影子,因為他听到了對方問的話︰「你想見我?」

他在夢里緊咬著牙,不敢回答,當然,這還得益于他家傳的束心法,這才讓他能夠堅持住不回答。

也大概是對方並不在意他,所以三天之後,他便沒有再做那個夢了,不過,這事他從來沒有跟自己的師父周燕尋說過,但是從那以後,他只要看到那個窗台有兩個人影,就沒有再進去過了。

而周燕尋也從來沒有問過這個。

「你不是在山下,說要教訓教訓那些人嗎?怎麼回來了?被別人教訓了?」房間里傳來周燕尋那略帶沙啞的聲音。

「是,師父,但是我不是輸給那個丘慈師叔的弟子,也不是輸給其他的那些曾經的劍靈山弟子,而是……」

「而是輸給了一個東州來的女劍修。」

赤心不敢說謊,他總有一種感覺,感覺在房間里的師父和那另一個影子,都有著能夠窺探自己心靈的能力。

「哦,東州來的女劍修?和你同樣的第四境嗎?」周燕尋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的師父,她姓薛,自稱薛道人。」赤心模了模自己光禿禿的頭頂,心有余季的說道。

「斬了你的發髻,然後放你離開,可有讓你傳什麼話?」屋子里周燕尋那沙啞的聲音再一次的問道。

「有,她說,她說有一個人不日將要來拜山。」赤心說道。

「好大的膽子,是什麼人呢?」周燕尋說道。

「樓近辰!」赤心回答道。

「哦,樓近辰?倒是想起來了,以前白師弟曾說過,他在東州的九泉城附近游歷的時候,曾與一群人結拜,其中就有一個叫樓近辰的。」

「他說,這個樓近辰劍術無人傳授,全憑自悟,施展起來卻如大江流奔,似流星墜地,天馬行空,不羈一格,當真是一個劍道天才。」

「既然他來了,又有膽量上山,我倒要看看,他的劍術究竟是否稱得上白師弟這般的夸贊。」

赤心听出了自己師父話音之中一絲興趣,他也才知道,原來師父早就知道這個樓近辰。

他突然想說樓近辰在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但是話到嘴邊便又忍住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如果說了,那麼師父卻不在這榜單上,只有兩種結果。

一,師父上不了榜,但這顯然不可能。

二,師父不是人,但他不想揭穿這一層窗戶紙。

當然,還有一種結果就是那人修榜弄錯了。

不過,這麼長的時間里,早已經證明這人修榜有一點是絕對的正確的,那就是人修榜上的人都絕對是人。

原本有些覺得修為高,卻又沒上人修榜的人被遺漏了,然後去找,卻最終發現對方已經不再是人,只是表面維持著人的形態罷了。

或者是有些早已經死去了。

樓近辰明言要拜山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就像是平靜水里被扔了一個石子,那漣漪迅速的蕩開,傳遍一大片的湖面。

而白也劍則是在勸說著樓近辰。

「劍靈山早已經被恐怖籠罩著,你不能一個人去拜山啊,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尋這麼多的幫手嗎?」白也劍來回的走動著。

樓近辰坐在那里,靜靜的喝酒。

薛寶兒也回到了這個房間里,她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面前的杯中也有一杯酒,樓近辰幫她倒的,她只是小口小口的抿著。

以前在群魚山中的時候,她也喝過,但是一直都喝不太習慣這種比較烈的酒,喝些果酒倒也好。

但是樓近辰幫她倒了,她也沒有拒絕,只在樓近辰敬她酒的時候,她才會端起瓷杯,小口的抿一口。

她坐在那里,筆直修長的腿腳並攏,腰挺直,衣裙垂于腳果處,雙手捧著杯子,放在桌子邊緣,一點也不像剛才施展凌厲劍術的女劍修。

若是讓外面的那些人看到現在的薛寶兒,只怕要驚掉了眼楮。

白也劍依然在說著劍靈山之異常,說著他上一次上山之時感受到的那恐怖。

而樓近辰則是朝著薛寶兒眨了一下眼楮,說道︰「一個劍修,當大口飲酒,大口吃肉,你劍雖然修的不錯了,但是這酒這麼多年來依然是這樣,也不吃肉,唉!」

薛寶兒低頭輕笑道︰「一法眾修,眾皆異之,這是你曾經對我說的,學你的法,要領悟,而不是只一心唯法是從,你的劍修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這里卻不需要。」

樓近辰說過很多話,只是說完之後並不會花心思去記,尤其是教別人修行之時,都是即興發揮,根據不同人的性格和修行進度來教導,所以自己曾經怎麼教的他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只是薛寶兒此時這樣說了,他想了想,自然是覺得有道理,也像是自己會說的。

「可惜,這麼多年來,還未曾找到一個可以隨時都痛飲的酒肉朋友啊!」樓近辰感嘆。

總有人說,酒肉朋友不能夠交心,遇上困難的時候也不會幫忙。

可是,人家都陪你打發時間,都陪你喝痛快了吃痛快了,陪你吹了牛皮,還要別人幫別的忙,那就是過分了。

「唉!」一聲長嘆。

是白也劍在長嘆,他發現自己說了這麼久,樓近辰根本就只當他說的是耳旁風。

「你嘆息什麼,我听說,人還是少嘆息一些,因為嘆息會把自己的運氣嘆走了。」樓近辰說道。

「你這是從哪里听來的胡言亂語,跟你說生死攸關之事時,你不听,你卻總能夠記住一些稀奇古怪的論述。」白也劍說道。

「這話雖然說的沒有根據,但是仔細一分析還是有點道理的,一個人總是嘆息,便是一種消極的情緒在蔓延,當一個人做人做事之時出現了消極的情緒,那多半是做不成,而運氣總是卷顧努力和有朝氣的人,這不正是變相的將運氣嘆走了嗎?」

白也劍不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最近確實嘆息的多了,心中也確實彌漫著一股消極的情緒。

他覺得樓近辰可能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用話在點醒自己。

「你也不用太擔心,劍靈山再可怕,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而且,若是那個周燕尋真是到了第七境更好,正好讓我看看第七境是什麼樣的……

有燈在前面,便有追尋的方向,也正可看清前路,總比獨自一個人在迷霧之中模索強。」

樓近辰的話可不是安慰白也劍,這也正是他想的,第七境在他的心中是返虛的境界,但是畢竟沒有見過,他想看一看別人第七境是什麼樣子。

「那你也不必一個人去,我們請這些人來,並不是靠他們去對上周燕尋,而是要讓他們來分擔那一片山帶來的壓力的。」白也劍說道。

「哦?」樓近辰手中轉動著酒杯,他不由的想到他自己自悟的那一個返虛之後的法術境界——借法。

「難道這個周燕尋,真的可以借山之法了嗎?」樓近辰想到這里,心中竟是生出了一股迫切,想要去見識,想要親身去感受那是怎麼樣的。

他雖然得出了理論,但是沒有落實,而現在似乎有實際的存在就在前面,讓他心中如何不興奮呢。

「上山之人,其中極大部分來自于那山的壓迫,一身法力,要大部分用來抵擋那來自于劍靈山的鎮壓。」

白也劍繼續說完,說完之後卻發現樓近辰的雙眼神采奕奕,原本那一身喝酒帶來的慵懶感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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