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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兒是在山中修行之時,有人特意的來告訴她的。

那人也是在群魚山中落戶的修士。

她說樓府令將與海中巨怪大戰,勝敗難料。

若是樓府令萬一受傷,身邊一定要有親近之人為他護法,若萬一不敵,得有人將他救出來。

即使是勝了,萬一還是受重傷,那一定會有人蠢蠢欲動。

對于一些‘秘食道’的修士來說,樓府令的肉身,那絕對是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的。

薛寶兒也是知道,秘食道之中的人,正邪不分,可能表面上和和氣氣的與你說話,其實心中時刻都在打著你肉身的主意。

別人辛苦修行,使得肉身性靈都得到升華,他則是通過吃別人而提升修為。

就像是羊吃草,狼吃羊。

在一些秘食道的人眼中,天下眾生都是他的獵物,滾滾紅塵之中都是他的獵場。

所以薛寶兒出了山,正好觀主燕川也要去江州府城,便一起結伴而行。

這位提醒薛寶兒的女子名叫歐陽青,也是一位羽化道修士,她觀想的是家傳青鳥圖,所以她擅長御風術,也煉有一柄劍。

薛寶兒知道,她想跟自己學習劍法,但是她並不介意,樓近辰曾說過,不要介意別人學習了你的東西。

當你自己無法前進之時,即使是別人不學你的東西,你也是停滯的,而別人學了你的東西,他用你的東西與人戰斗,終會反饋到你的身上來。

你才能夠明白自己的東西哪里不好,哪里有缺陷。

放眼天下,天下皆師,即使是學我法者,亦可為我師。

樓近辰的話總是那麼的新鮮,讓人一時無法理解,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卻會發現這話說的竟是如此的有道理。

此時,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一幕天象。

樓近辰的名聲在這些年,像是一道光一樣,越來越亮。

而那海中的墨九支,則像是那一片海,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威勢,多年來的戰績,曾殺江州一州修士的他,是江州很多修士心中的夢魔。

他神秘,如那一片海一般的浩瀚。

現在兩百多年來的神秘大海,彷佛從虛妄進入到了現實之中,出現在了江州府城的上空。

海浪盤結,綿延不知多少里,向遠處看去,似從東海而來,有一個蒼白雲層旋渦,卷起億萬噸的海浪,一路的來到了江州府城的上空。

當大家看到它之時,覺得那一片濃濃的雲,像是墨色的海浪時,那一片黑暗的海浪便傾覆而下。

其勢如天傾。

「唔!」

「哦……」

各山頭上,瞬間響起了驚呼。

這不是簡單的比斗,這是一場殺戮,整座城池都將被淹沒。

眾人在山頂上看著,就像是有大水涌倒入一個盆中。

盆中的一切都將被水沖散和淹沒。

面對如此傾天般覆壓而下的水浪,在場的人沒有誰敢說自己能夠接住,這個時候,在場的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遁逃。

城中也起了驚呼,突然而來的破天般的大水覆壓而下,唯有驚恐的叫。

城中很多修行人如受驚的蛾蝶一樣的朝外遁逃而去,但是大多數普通人和一些修為低下的人,是沒有辦法逃走的。

只見街上瞬間便亂了,有人呆呆的看著天空,有人倉惶逃竄,往家里跑,雖然在這樣的大水之下,跑到家里仍然是一個死,但是即使是死,也仍然會要跑向親人。

能夠與父母、妻兒在死前聚在一起,便沒那麼的恐懼和孤獨。

所有人都十分驚慌,看到這一幕之時,心中唯有無力與恐慌。

商歸安在這一刻,手上的燈籠里的火光竄起,這是他的心意。

就在所有人惶恐之時,江州城之中出現了一聲咆孝。

咆孝聲之中,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憤怒的情緒,大家彷佛看到了一個持雙斧穿金甲的巨人,從心靈的深處走出來。

她似從虛無走向真實,她的雙眼泛著澹澹的金光,手中雙斧幽黑,斧刃處卻雪白鋒利。

當她出現的一剎那,所有人都听到一聲呼喚。

「巨靈……」

然後所有的人都瞬間醒悟過來,這是自己這些年來一直祭祀的‘巨靈神’顯靈了。

「巨靈保佑!」

緊接著又是一聲呼喊。

這呼喊讓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喊著︰「巨靈保佑!」

這個時候的呼喊,是發自于他們內心深處最真摯的呼喚,是大家心中的期待。

在城中的人只覺得身前似有個巨人的影子站了起來,朝著天空咆孝著。

她在呼喚聲中從虛幻到凝實。

她雙手舉起,手上的巨斧合在一起,如傘一樣,撐在江州城府的上空。

墨色海水落沖在那雙斧上,竟是被擋住了,海水朝著四面八方斜飛。

突然,大家的眼中一亮。

因為有一道劍光沖天而起。

這劍光起的突然,又起的理所當然。

東海墨九支發挑戰信,約好今天而來。

他來了。

來了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是滅城大水傾覆而下,而坐于城中的樓近辰也未曾問過一句話,只是趁機呼喚巨靈從人們心中而起,使巨靈撐起雙斧如傘,護佑城池。

樓近辰借此機會,完成了一次巨靈現世,這不亞于一場大祭。

劍光沖起,如一抹銀色流光,自城中,穿過這晦暗的虛空,割開了陰沉。

大家看到劍光之後,才听到強烈的劍嘯聲。

劍嘯聲之中,劍光從雙斧的縫隙里穿過,如穿針的銀線。

瞬間鑽入那天空中傾覆而下的海浪里。

劍入雲海,就在眾人以為會發生什麼景象之時,那劍已經從邊緣穿了出來。

這就像是有一個人用無形的縴手拿著一根銀針,在縫那一片墨色的大浪棉衣。

只見銀線一次次的來回穿刺,如縫衣針一樣來回的縫補,一層層,一寸寸的前進。

那一片海浪竟是根本就無法禁錮銀芒。

天空的海浪之中,突然有一只巨大的觸手,如蛇一樣的探出,探出的一剎那,彷佛影響了劍光的速度。

他的觸手朝著劍吸附而去,很多人都看到那一片虛空似模湖,劍光被籠罩的一剎那,劍速明顯的緩了下來。

薛寶兒心里咯 一下,心驟然提了起來,有人驚呼。

只是這驚呼才起,銀光大亮,綻放千萬道的劍芒,那些劍芒疊刺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劍浪。

這劍浪是樓近辰在第三境之時,便用以對付當時第四境海姞,並逼得她也不敢硬接不得不躲開。

而現在他的劍術大進,實劍已經能夠幻化成金性靈劍,半虛半實。

這層層的劍意,像是將一切的束縛都刺破,速度竟是陡然快了許多。

大家只看到一片朦朧劍光,然後那一條巨大的觸手便已經被劍光削斷。

一聲怒吼響起,自天而降,其聲似萬頭大象同時吼響。

銀色流光劃過虛空,沒有絲毫的停止,劃出一條弧線,依然是在海雲之中穿刺。

一次次之後,又有一條巨大觸手被削斷,朝著大地落來。

又是一聲悲憤的吼聲響起,從天空的烏雲之中,出現了九點星光。

那星光從朦朧到燦爛,朝著下方照耀。

山上有人看看這點點星光之時,竟是有人僵硬倒地,然後手腳的手指、腳指竟是快速的異化成觸手。

薛寶兒也看到了這目光,她突然覺得心中似有一股躁動,彷佛感覺身體之中有蛔蟲在鑽動。

她立即收束念頭,觀想太陰,立即將那一股躁動給凍結。

然而卻有人沒能夠抵擋得住,身體開始異化。

這神法最主要的表現,是其意志進入他人的意識之中,誘導別人的肉身快速的衍生。

人身之中,各器官各竅穴之中都有‘靈’的存在,很容易便被誘導。

這城外山上的人,不過是那墨九支的目光余波,他目光看向的是樓近辰的劍。

那一抹銀色流光,其光似銀,其銳不可擋,其快似光。

他要讓那劍上的法念散去,就像是剝去握劍的手,那麼劍自然就沒有力量。

這劍看似沒有手握,但是法念籠罩其上,浸入其劍身之中,這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握著。

只是他的目光集中到那劍上時,那把劍像是被驚動的魚,更似被驚動的大恐怖。

在他凝視著那一抹劍光時,那劍便像是找到了目標,尋著他的目光,刺出一道曲折靈動的銀輝。

原本的銀線在這一刻,彷佛成了一點。

那這一點銀光在他的眼中韻開,化做一輪明月。

明月皎皎,潔淨冰寒,高在九天,又似在身邊。

月光臨身,飄渺似紗。

月光又似幻覺,在他的眼中快速的潰散。

他知道是幻象,正被自己的眼楮看破。

但是他知道自己要躲避,不躲避的話,很可能會有危險。

他想吐出自己身體里煉的那一柄劍,卻發現自己突然快速的冰冷。

他的眼楮所見,開始變得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所有人看到一抹驚艷的劍光,如月一般的出現在烏雲之中,照耀出烏雲之中的那一只巨大的章魚海怪。

而那墨色的海怪身體被一輪月劃過,剖為兩半,然後朝著大地掉下來,落在江州府城的東邊那一片山中。

天空的水嘩嘩的朝下落下,卻又被那‘巨靈’的雙斧擋住了。

水傾瀉到城外,大雨傾盆,而城外多是修士,並不會被這失去了法力控制的水所傷到。

劍光回落入城中,城外圍著觀看這一場大戰的人都震驚,對于樓近辰的劍術,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但是卻又陷入了更大的神秘之中。

而薛寶兒卻是不由的說道︰「靈明劍法,果然妙不可言。」

「靈明劍法?樓府令的劍法是靈明劍法?」旁邊的歐陽青問道,外面只知道樓近辰的劍術高絕,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劍法叫什麼名字。

現在由樓近辰的身邊之人說出來,自然是可信的。

「是的,靈明劍法……」

薛寶兒所知的靈明劍法,是藏日月于心化做劍,以心中一點靈犀為引,合于劍器而殺敵于一念之間的劍法。

她本想說出這靈明劍法的關鍵意境描述,但是她究竟是忍住了,她知道樓近辰根本就不會在意,但是她覺得還是不說的好,因為她怕別人知道了樓近辰劍法的秘密,從而有了應對之策。

她雖然沒有入第四境,但是卻已經能夠看明白剛才的戰斗。

那個墨九支無法捕捉樓近辰的劍後,試圖用那些眼楮破去劍上的法念之時,薛寶兒在那一剎那便知道這墨九支要死。

因為當他看清了那劍時,那劍便已經尋著他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劍關鍵的殺招便是尋著那一點靈犀指引,對方的目光就是強烈無比的指引,當他看到劍時,劍便入他的身心。

很多修士都朝著江州城的東邊涌去,那里有墨九支的肉身。

當大家來到東邊的那一片山中時,看到滿山都是冰霜,冰霜是最後那一劍,劍化太陰斬墨九支,使得墨九支被霜冰。

尸體分成了兩半,掉落在兩個山谷里,竟是將山谷填平了。

然而大家還看到一個人,他提著一盞燈籠,在尸上的胃囊里拔出一柄藍色的小短劍來,那短劍水汪汪。

商歸安一看這劍,便心中欣喜無比。

師兄交待,墨九支的肉身及其身上的東西,任由別人取去,唯有一物得找到,那便是傳說他煉的一柄滄浪劍。

他拔出劍之後,便對大家說道︰「府令有言,此獠犯我江州,死有余辜,雖其身死,但卻也引來大水使江州受災,便用其肉身償債,諸位自取之,但不得發生爭斗。」

說完,商歸安便回到了城中。

他高興的將手中的劍呈給樓近辰看,說道︰「師兄,你看這劍是真的好,渾身一體,沒有劍格,專為飛刺煉就,其劍身之中蘊含著濃烈的水性。」

「你喜歡你就拿著吧!這本就是要送給你的,你喜歡劍,卻沒有好的材料來煉制一柄劍,這不正好嗎?」樓近辰澹澹的回應了一句。

「師兄,我,我是想要一柄劍,但是我想要煉制一柄五行俱全的劍器。」商歸安說道。

樓近辰又看了看那劍,說道︰「這還只是劍胚,劍上含有金、水兩性,你正好可通過煉制,讓這柄劍擁有其他三性,而讓你提升自己對于五行的應用與感悟,煉劍與修行兩全,豈不正好。」

商歸安一听,覺得師兄說的有道理,心中欣喜無比,拿起劍不住的觀看著。

這劍的劍身流暢,像是一條箭魚一樣,藍白色,如有一團水籠罩著。

他心中高興,又興奮的說道︰「師兄,那個墨九支好大的名聲,卻被你幾下就解決,這個消息傳出去,一定會驚呆所有人。」

「這只是一個得了神法,而依賴于神法的海族罷了,他用法不細,施法只重大和廣,認為宏大便是威力大,他被他自己引來的大水給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大未必代表著有威力,你以後施法,千萬要注意不要被一些看似勢大無窮的法術嚇到了,他的法術太不細膩了。」

「殺他,算不得什麼。」樓近辰想到了在京城里見過的那個大祭司,自己現在仍然沒有把握能夠贏她。

其實想來,她的法術也並不復雜,但是就是純,那冰寒純的無孔不入,讓人的念頭都能夠凍住。

而國師,他更是覺得深不可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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