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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離別,走向高空

或許,他和她之間的的確確就是有某種獨特的緣分吧……大概?

盡管兩人之間並沒有見過很多次,之間的經歷也沒很多。但好像每次都有些特別的巧合。

最開始的在天台上踫見,她還以為是什麼變態闖進了女校。

結果晚上,就意外的在打工的便利店遇到了。

之後,又因為吹奏部的事情,他又來到便利店,還順便幫她解決了那只不明生物。

那個晚上在京都昏暗的巷子里,站在她的面前,「接下來的事情,我幫你解決」,然後,十幾名極道,就這樣被一句話解決。

那震撼的場面直到現在都記得——當然之後一起狼狽的跑回便利店的畫面也讓人印象深刻。

明明前幾分鐘還很不可一世地說著「無所不能」。

後來,是暑假的事情了。

又是在便利店,正常的打工,他就忽然出現了,從東京到京都。

如果下班了或者是當天不是她打工的時間,兩人就錯開了。但沒有,就是這樣踫見了。

他對她吐露心聲。

再後來,就到了全國大賽,在名古屋,明明只是出門隨便逛逛,結果,居然還能遇見同樣是出門的他。

在全國大賽結束告別的時候,他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雖然大概不會去京都了沒錯,不過,你要是有什麼問題,跑來東京找我談,我也不會介意的。」

……說起來,這就是她忽然會想要來到東京的緣故吧?

在今天上午,京都高樓的天台,明明已經想好了,與其這樣下去,面臨這種無論選哪個都不行的選擇,不如……一躍而下。

然後,就這樣,最後望了一眼京都,結果,就遇到了他的學生。

就算隔著高空,街道上的兩個人——特別是那個自稱是契約者的學生,裝扮真的很顯眼。

看著她,她想起了那個教師,想起了他對她說的這句話,于是她就來東京了。

頭腦一熱,坐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跨越了日本的東西,從京都來到了東京。

結果……不在家。

頭腦冷靜下去覺得好像也沒必要了,于是,在這里,她向著電車軌道邁出了一步。

但是……

此刻,葉月禮彌發愣地望著這只抓住了她的手臂的手,然後,順著手臂往前方看去了。

熟悉的面孔,柔和的線條能夠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耳邊是他帶著驚訝的嗓音,在短暫的反應過來之後,又迅速平緩下來了。

他的臉上掛上了微笑,問好的微笑。

「啊,居然是葉月同學——你怎麼會在這里?」

「……」

「這里是東京沒錯吧?總不會是我進入電車站的時候,忽然穿越到京都了吧?」

「……」

「嗯……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下午好。」

「……」

在她還沒有回答的時候,身後,電車進站、停下。

打開了車門。

平川哲文看了一眼。

「車到了,要上車嗎?或許可以上車之後再說。」

「……」

葉月禮彌也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停下的電車,接著又轉回來。

到底怎麼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呢……以為就這樣了,然後,又忽然出現,在這個電車站台。

或許真的有什麼奇怪的巧合。

心情很復雜呢……

不過。

葉月禮彌掩飾著她眼中的波動,避開了平川哲文的視線,轉而盯著他抓住了她手臂的手。

然後用著一如既往的語氣開口了。

「你到底要抓著一名女高中的手到什麼時候?」

「……」

「……」

片刻的安靜以及……周圍乘坐電車的人的奇怪視線里,平川哲文有些困擾地松開了手。

「誒……那個,手臂和手還是有區別的吧……還有請不要用這種誤解的說法,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被警察注意。」

「……」

葉月禮彌沒有理他,轉身,朝著打開的車門走去了。

平川哲文嘆了一聲氣之後同樣也走過去。

「你怎麼來東京了?」

「……」

沒等得到回答。

「好吧,換個問題——你現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在電車上找好了位置站好的葉月禮彌終于回答了。

東京的電車,人不少。平川哲文被擠到了葉月禮彌身前,相當近。

他盡力保持著一點距離,低著頭看著她。

「不知道?」

「嗯——你呢?」

「我,我現在要去工作室。」

「工作室?」

「嗯,漫畫工作室。我和你說了吧,之前辭職了。」

「改行當漫畫家了嗎?」

「要說畫畫的話我只會畫火柴人……」平川哲文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是主筆,也算是和文學方面相關吧,就打算試試了。」

「這樣。」

「嗯,那你呢?怎麼樣了?」

「還行吧。」葉月禮彌隨口說。

「嗯。」

「……」

「……」

安靜下來了。

葉月禮彌靜靜站著,平川哲文也是,看了幾眼葉月禮彌,出于禮貌就看向別處了,沒有一直盯著。

一直等到了電車停停走走,快到了工作室了,平川哲文看了一眼站名。

「快到工作室了。」他說。

「嗯。」葉月禮彌點頭。

「想好去哪里了嗎?」

「我第一次來東京。」

「這樣啊……那我陪你走走?」

「工作室呢?」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明天再去也來得及。」

「……謝謝。」

這聲感謝說得很小聲。

平川哲文沒有在意,笑了一下︰「沒什麼。」

雖然不知道葉月禮彌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東京,但不管怎麼樣,就當是先前的時候她陪他的感謝好了。

「那去哪里?」葉月禮彌問。

平川哲文想了一下,回答︰「本來打算去一趟工作室就去吃晚飯的,那現在的話,先去吃晚飯吧?你應該也還沒吃吧?」

「還沒。」

「那走吧。」

電車到站了。

……

晚飯是拉面,錢是平川哲文出的。

「就當是之前的感謝好了,不必客氣。」——是這樣說的。

吃完晚飯過後,走出了店鋪,時間來到了晚上將近六點。

此處繁華的商業街,東京開始展示著它的另一面。

在天際昏暗之後,渲染著氣氛的霓虹燈、廣告牌亮起,滲透進了夜色,璀璨勝于白晝。

「現在的話,還打算去哪里嗎?」

「有什麼選擇嗎?」葉月禮彌站在十字路口,眼中、臉上,各種燈光交織,身邊是來來去去的人影。

對于她來說,東京是相當陌生的都市。

「這個……」平川哲文在思考。

然而並沒有思考出結果。

「實不相瞞,雖然我是在東京生活了很久沒錯,但是實際上,我很少出門來著。」

「……」葉月禮彌看了他一眼。

平川哲文擺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

葉月禮彌不看他了,看著周圍。五顏六色的燈光,盡顯繁華。的的確確是一座和京都不一樣的城市。

突然,葉月禮彌發現了,指了指遠處。

「去那里吧。」

「嗯?」平川哲文疑惑地順著葉月禮彌的手看過去。

以夜幕為背景,在一眾高樓的拱衛之間,是一座巨大的亮著彩燈的摩天輪。

「摩天輪嗎?」

「嗯。」

「也行,那,走吧。」

……

雖然是能夠看到摩天輪的距離,不過實際上真要走過去的話恐怕還是要浪費不少時間的。

因此再次乘坐了電車。

下了電車,再走幾步路,買了雙人票,排好隊,上了摩天輪。

「為什麼會想要來摩天輪?」

在登上摩天輪的時候,平川哲文隨口問了一句。

而這個問題,葉月禮彌並沒有回答他。

她安靜地坐上了摩天輪座艙的座位,在緩緩升起中,靜謐地望著窗戶外的世界。

東京的夜晚,燈光彌漫著夜色,座艙隔絕著喧鬧,往外便是不夜城。

平川哲文看著她安靜的側臉,停了一下,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了。

他也朝著窗外看去。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坐摩天輪吧?

摩天輪逐漸升高了,僅有兩人的座艙內,寂靜持續蔓延著。而窗戶外的世界,東京的夜晚也隨著高度的升高,將更多景色展現在了眼前。

一幢幢高樓,驅散了夜色的燈,不絕如縷的行人……彰顯現代都市的繁華。

離地越來越遠了。

隅田川跳入了眼中。

在燈光組成的屬于人類文明的世界里,一條黑色的隔帶,將兩岸的燈火一分為二。

兩邊盡是繁華夜色,中間,是在黑暗之中緩緩流動的隅田川。

它靜謐的流淌,穿過了川流不息的「燈帶」——是連結著隅田川兩岸的橋——淌向了東京灣。

黑沉沉的夜色,遙遠處的東京灣,在黑暗中卷著看不見的波濤。

當摩天輪的座艙朝著最高點行駛而去的時候,東京的一切盡收眼底了。

安靜的、毫無雜音的密閉空間里,在這時候響起了輕輕的京都腔。

「我的父親,就是在摩天輪上,向我的母親告白的。」

「……」

還在注視著窗外的平川哲文,听著突兀地打破了寂靜的聲音,愣了一下,朝著旁邊看去了。

他看見的是葉月禮彌的側臉……印著窗戶上斑斕的倒影。

她繼續輕飄飄地說著,封閉空間內,聲音飄入耳中,像是她湊近了耳邊訴說,軟軟糯糯的,很好听。

「我母親最經常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了。」

「想當初敬介……」她的語氣變了調,像是在模彷著……就是模彷著她母親的腔調吧?

剛模彷了第一句,她就忍不住笑場起來,「嗤」的漏氣了。

「她總是用這句話開口,炫耀個不停。」

昏暗之中,葉月禮彌的笑,模模湖湖地映入眼中……平川哲文隱約覺得,她的眼眶中好像含了晶瑩的光。

然而分明在笑。

「想當初敬介,向我告白的時候可浪漫了。」

「我們在晚上,一起登上了摩天輪,隨著高度不斷升高,往窗戶外看去的時候,燦爛的夜景不斷在眼中顯現了。」

「而當我沉浸在其中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雙黃管的聲音。」

「悠揚動听,輕輕響起,縈繞在耳邊。」

「在摩天輪的最高處,他用整個城市的夜色做背景,吹響他為我譜寫的旋律。」

「他向我告白了。」

「怎麼樣,浪漫吧?」

「……」

平川哲文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身邊的葉月禮彌。

高空,夜色,悠揚的旋律……

「是很浪漫。」他點了點頭。

「嗯。」葉月禮彌輕輕應了一聲,「她總是喜歡和我炫耀,她和父親之間的事情。」

「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小學一起,國中一起,高中考到了一個學校,三年都在一個班級。畢業也一起考到了一個大學。」

「就這樣一直膩在一起,就算是結婚之後,還不夠,怎麼都要一起。」

「結婚十幾年了,他們之間還天天在我面前……讓人有些受不了。」

葉月禮彌想起了什麼,又笑了起來。

「這樣嗎?」平川哲文跟著笑了一下,想象出畫面了,在孩子面前還不斷秀恩愛一樣的父母嗎……確實令人無奈。

「嗯。」葉月禮彌輕輕點了點頭。

她看著窗外。

摩天輪升到最高點了。

東京的夜晚,璀璨無比。

當時,就是在這樣的景色中,她父親吹響了雙黃管,向她的母親告白的吧?

的的確確是很美好的景色。

「很好看。」葉月禮彌趴在窗戶上說。

「嗯。」坐在對面的平川哲文贊同道。

「讓人想跳下去。」

「嗯……誒?!」下意識的附和之後,平川哲文立刻被嚇到了,朝著葉月禮彌看去。

又往下瞥了一眼。

「這個,怎麼都不行吧?」

「是嗎?」

「會死的。」

「也是。」

「……」

「……」

摩天輪的最高點只有一瞬間。

越過了最高點,開始緩緩下行了。

最後的一段路程很安靜,兩人漸漸看著座艙距離地面越來越近,直至停下。

……

「那麼,今天謝謝你了。」

「沒什麼。」

「接下來我該走了。」

「……」

「怎麼,舍不得我嗎?」

走在遠離了摩天輪的道路上,告別的時刻,葉月禮彌朝著身側盯著她看的平川哲文。

「沒——只是……」

平川哲文搖搖頭,顯得有些猶豫。

「怎麼了?」

「感覺葉月同學你今天和之前不太一樣。」

「有嗎?」

「有的。」

「哪里不一樣了。」

「嗯……有些……」平川哲文挑選著合適的形容詞,「有些太安靜了。」

「安靜……是指我今天都沒怎麼罵你嗎?」葉月禮彌好奇地盯著他。

「這個……」平川哲文還在思考。

葉月禮彌忽然就很夸張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像是受到了驚嚇︰「喂,這個問題還要思考,你不會真的覺得吧?」

「……不,怎麼說呢,如果是單純從找異常的角度來看的話,這一點真的是異常點。」

葉月禮彌的眼神之中開始流露出了熟悉的看變態的樣子︰「所以你果然是變態吧?不被我罵居然還會覺得不對勁。」

平川哲文無力地反駁著︰「拜托好好听別人發言吧……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是說我想被罵。」

然而葉月禮彌果然不听他的。

稍微思考了一下,居然用著滿是嫌棄的姿態,自顧自地答應了不知道是誰的請求。

「那作為你今天陪我的感謝,我勉為其難地滿足一下你的變態癖好好了。」

她停下了腳步,面對他,嘴角揚起了嫌棄的弧度,用著好听的聲音,軟糯含湖的京都腔調。

「不過你想听什麼呢?baka?hentai?urusai?」

「……」

經典三連擊,很好听是沒錯,但是平川哲文可沒這種癖好。

「好了、可以了、請停下吧。」他敗退。

葉月禮彌輕笑了一下︰「真的不需要嗎?這可是滿足你變態癖好的好時機,之後就不會有了。」

「……完全不需要。」平川哲文嘆了一聲氣。

「好吧。」葉月禮彌似乎有些遺憾。

「現在要再見了吧?」

「嗯,再見。」

「再見。」

「……」

「……」

走了,不過沒幾步,平川哲文忽然回過身,對著葉月禮彌喊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都?」

傳來葉月禮彌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明天吧。」改了口。

「哦。」

平川哲文點點頭,這下徹底走了。

……

在告別了平川哲文之後,葉月禮彌登上了一座高樓。

像剛剛那座摩天輪一樣高,高到能夠俯瞰東京的夜色,高到讓人想……一躍而下。

她從來就沒想過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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