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
所有人的視線一致望向他,葉春妮也回頭看他。
因為竹林,她和媽媽才要被強硬趕出村子?
「葉叔,」葉春妮最大的優點是不恥下問,她也不怕別人笑她,直接拉著竹林的手將他硬是從身後拉了出來,「我不懂,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就能因為他非要趕走我們?」
看到葉春妮拉竹林的手,旁邊人發出一陣的嘲笑聲,特別是黃花妹最特出,還朝這邊狠狠呸了口,罵著不要臉的東西。
葉叔沒有馬上回答葉春妮,而是又輕敲了下旱煙筒,站在他身邊的張蓉反應最快,馬上拿出揣在懷里的煙絲給他填滿,還小聲說了句,「葉叔,這是我陪悅紅讀書時,從縣城里帶回來的。听說城里人都抽這種,不嗆還順喉。」
說著,拿起火柴小心翼翼地給村長點上。
村長半眯著眼楮,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白色的煙圈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問張蓉,「悅紅那女娃子在城里讀書還習慣吧?」
「習慣,習慣。」
張蓉忙不迭地點頭,「她知道考上最好的高中不容易,每天都卯足了勁兒去念書,有時候連飯也顧不上吃,唉,那孩子,我真怕她這樣用功身體會跟不上。」
「悅紅是個好孩子,等明年考上大學就是為我們塘背村爭光的。你們葉家也了不起,能養出一個大學生。」
「葉叔你夸過頭了,」張蓉听得心里樂開花,別人稱贊悅紅,無形中等于稱贊她的肚皮厲害,能生出出色的大學生,「悅紅也沒什麼歪心思,從小到大只會一頭栽進書本里,不像有些人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最後一句話,張蓉雖然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她在影射葉春妮從小不正經,才會考不上高中。
這邊兩人還在互相吹捧,那邊竹林納悶地撓了撓頭,「媳婦兒,你總是說我腦子有問題,我看他們的腦子才有問題吧。你對那個臭臭的阿伯說話,他都不理你。」
葉春妮沒吭聲。
她怎麼可能看不出村長這種舉動是什麼意思。
他故意在這里立威勢!
意思就是她葉春妮只是一個被趕出村子里的下等人,他們那種上等人想理就理,不想理的話直接漠視。
看到這里,葉春妮更加肯定這個村長也就是表面上裝得嚴肅公正,實際上也就是個一肚子壞水的村官!
誰給了點好處就會幫誰。
這個年代踫到這種仗勢欺人的村官,村民們是最苦的,因為村民們只認村長,覺得村長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否則葉老太婆也不會屁顛顛地跑去把村長請過來。
張蓉還在拍村長馬屁,黃花妹也不甘示弱地加進去,說話漏風也不妨礙她想討好處。
葉春妮煩了。
馬勒戈壁的,這些人真當她孤兒寡母的好欺負!
葉春妮余光瞥到旁邊有烘地龍干剩下的瓦片,隨手撿了幾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瓦片全砸到張蓉的腳邊上,還故意喊了聲,「哇!有老鼠!」
「啊?」
張蓉嚇得腳往上一跳,雙手也下意識地揮打,亂嚷,「老鼠從我腳上爬過了!」
她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村長的旱煙筒上,村長一個失手沒拿穩,煙筒啪嗒一聲重重掉到地上,塞滿的好煙絲全掉了出來,滿屋子充滿了嗆鼻子的味道,難聞得刺眼。
村長目瞪口呆地望著摔成了兩半的旱煙筒,旁邊有人叫了聲,「你遭殃啦!這可是村長帶在身邊好些年了的旱煙筒,他平時寶貝得很呢!」
張蓉臉色瞬間全白,說話也結結巴巴的,「葉、葉叔,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說有老鼠……」
村長狠瞪她一眼,「你怕個毛的老鼠!」
農村人根本不可能怕老鼠。
這個年代別說老鼠了,連人也吃不飽,家里哪里有多余的糧食讓老鼠偷?
一些老鼠餓得慌,只能跑去田里偷稻谷吃,所以農村里的老鼠也叫田鼠。
遇上困難的時期,村民們還會去田野到處搜捕田鼠回家加菜,好歹也算是一個肉。
所以村里人根本不可能怕田鼠。
張蓉嚇得腿肚子有點抖,支支吾吾的連聲說我賠,陳叔我會給你賠,又說︰「我、我不怕老鼠,是突然有人叫老鼠,好像還是從我腳邊爬過……」
張蓉眼角余光看到一臉神定氣閑的葉春妮,嗓門瞬間加大了,「葉春妮,是不是你故意弄我的?」
葉春妮拍了拍手,把瓦片留下的塵土拍掉,唇角微勾,「陳叔,你今日不把理由說清楚,我能鬧得你雞犬不寧。」
大不了她歇兩天的業,也不會讓這些人好過!
村長的臉上不好看,但也見識到葉春妮不容輕視的功力——沒錯,他是故意冷落葉春妮的。
想他可是塘背村最受人尊敬的村長,要下什麼命令需要理由嗎?
「這個男人不是我們塘背村里的人。」
村長從鼻子里重重哼了聲,「來歷不明的人,你怎麼保證他不是壞人?如果他做出損傷我們村民的事情呢?現在不把你們趕走,到時候責任誰負責!」
村長左一句為村民著想,右一句要保障村民安全,听得旁邊的人連連點頭稱是,都在說陳叔真是個為大家著想的好村長。
「媳婦兒,臭阿伯說我會做壞事?」
竹林明顯還分不清哪種才是真正的壞事,「是怕我會把牛糞扔到他光禿禿的腦子上嗎?」
葉春妮噗嗤一笑。
竹林傻得可愛死了!
是她見過最會用無辜的話狠狠補刀的小能手!
村長的臉更難看了,他最介意的便是自己的禿頭,村里也沒人敢當面說,大手一揮,「趕他們走。」
他一發話,幾個人立即蜂擁而來,有人伸手去抓梁麗英,有人抓葉春妮,剩下的全都走向竹林。
「葉叔,求求你了!」
梁麗英只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哭得嗓子都沙啞了,不斷和村長求情,「竹林他不是壞人,他品性很好的,你別趕我們走。」
葉春妮左閃右避險險地避開伸手抓她的人,還要去保護梁麗英。
「媳婦兒,麗姨!」
竹林就算再傻也知道他們有危險了,身體里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一手一個把來人像垃圾袋一樣扔出去。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