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心」後，李易從茶樓離開。
「去翁府。」
馬車啟動不久，李易朝外面說道。
自打回來，他著實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翁敬那里，還是讓人傳了個話，但並未親自登門。
如今皇帝的戒心已經消了，他也不用擔心給翁敬帶去麻煩。
「翁師，學生失禮，到此刻才來拜見你。」
翁敬的書房，李易端端正正的行著弟子禮。
「回來就好。」
翁敬示意李易坐，「你是個機靈的，該收斂鋒芒的時候，沒有去耀武揚威。」
「皇上是個多疑的性子，你們安然從大乾回來，他心里定然是有所猜測。」
「你在他那里，還是有幾分不同的，僅是觀察了一陣，就重新啟用。」
「但仍不可驕躁，你的根基太淺，外面盯著你的人，怕是不少，要叫他們揪住尾巴，可不是好受的。」
翁敬看著李易，提點他。
「翁師放心，學生知道自己的斤兩。」
翁敬點了點頭，轉過話題，「此番去大乾，可見著了人？」
知道翁敬問的是陸璃，李易輕搖了搖頭，「一進大乾，我們就遭遇了一場刺殺，對方來勢洶洶，還是大乾的衛兵及時趕到，這才避免了全軍覆沒。」
「之後我們被分開押送到紫京城，一直囚禁著。」
「金秋盛會，除了襄瑜公主和幾位使臣，其他人，依舊被關押著。」
「別說皇後了，我連大乾的風光都沒能瞧上幾眼。」李易苦笑道。
「不過，翁師給我的玉佩，我倒是交給了衛兵，讓他們代為呈遞。」
「至于有沒有到皇後手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估計應是到了，那之後，伙食明顯好了不少。」
「翁師，你對大乾怎麼看？」李易身體微微前傾，面色帶著幾分凝重的開口。
翁敬模了模胡子，目光悠悠，「它已經走在了楚國的前面。」
「陸璃、周任時、唐家、陸羽，這些人擰成一股，社稷可謂穩如泰山。」
「大乾的改革，我也听說了一二。」
「她當真是極有魄力。」翁敬眸子里難掩欣賞之色。
「當初就知道那孩子聰慧，果然是九天之凰。」
「那麼艱難的局面，她硬生生的開出了一條路。」
「迎她入中宮，是魏氏之幸，大乾之幸！」
「翁師對陸皇後的贊譽，可真是高呢。」李易有些酸溜溜的開口，「翁師覺得，我比她如何？」
翁敬瞟了一眼李易，語氣輕淺，吐出三個字，「差得遠。」
李易眼角抽了抽，這老頭還真是實誠。
「翁師，大乾和楚國的關系，你也看到了，極其惡劣，將來勢必有一戰。」
「陸皇後是個有能之人，大乾在她的帶領下，能瞅得見的蒸蒸日上。」
「反觀楚國，因著二帝爭權，人心越發散亂。」
「這要打起來，我們的勝算並不大。」
「屆時當如何？」
「是拼死抵抗，還是……」
李易眼楮盯著翁敬，帶著幾分擔憂的開口。
翁敬看向遠處，書房一時靜寂。
李易垂了垂眸，老頭子心里對楚國，還是極有歸屬感的。
他並不願見楚國被大乾吞並。
沒有在這個話題過多探討，李易端起茶水抿了口後，同翁敬談起了祝顯之。
「翁師，都察司是太上皇的刀，祝顯之同我親近，可是要以我為棋？」
「二帝如今，臉面已經撕破，皇上不會樂見太上皇復位，之前還是暗地里較勁，但現在這架勢，是要往明面上了。」翁敬嘆了口氣。
對二帝，他是一個比一個失望。
大乾在飛速發展民生，大興書院，楚國卻只忙著爭權奪勢。
何其悲哀。
「你且離他遠些，祝顯之那個人，眼里只有權欲。」
「都察司幾番辦事不利，太上皇那里，只怕極是不悅，他現在急著立功，鞏固自己的地位，大乾不好得手，便只剩下削弱皇上的權力了。」
「你若受他所誘，歸入太上皇那里，就相當于在皇上身邊埋下了火線。」
「隨時可以殺皇上一個措手不及。」
「你要堅守住了，祝顯之只需演上一番，表示同你親密無間，你在皇上那里，只怕再難受重用了。」
「廢除一個對皇上有助益的臣子，對太上皇一派而言，就是在成功的路上，前進了一步。」翁敬眼里有著諷意。
「人心當真險惡。」李易面色悵然。
「翁師，我說句掏心窩的，就二帝這麼折騰，楚國有何盼頭，還是要早做打算。」
「若有一日，大乾真攻到了建安，只要他們能承諾，待楚國百姓一視同仁，咱們就降了吧。」
「天下從來就不是一家的天下，我們入朝為官的，為的，到底是百姓。」李易面色肅然，沉聲道。
翁敬幽幽嘆了聲，疲憊的朝李易揮手，「且回去吧。」
「學生告退。」
李易起身朝翁敬施了一禮。
轉身的一刻，李易眉毛挑了挑，一次又一次，我還就不信，撬不動你！
「去刑部。」
一上馬車，李易就朝車夫開口。
「大人，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楊奉抹著眼角，「你在大乾那些日子，屬下是日夜擔憂啊，唯恐你有個三長兩短。」
「這要讓人宰了，擱那麼遠，別說尸體了，魂都只怕回不來。」
「所幸大人洪福齊天，沒能死在大乾。」楊奉一臉慶幸，李易眉毛已經揚了起來。
這話，怎麼就听著味不對呢！
「大人也是，回都回來了，還休養這麼久，可是叫屬下好等。」楊奉抓住李易的袖口，就要給自己擦擦不存在的眼淚。
李易斜著楊奉，那是一個嫌棄，「你下次表衷情前，把身上的肉減減！」
「還日夜擔憂？你看看你這肉，官服都要叫你撐裂了！」
「趕緊的一旁挪挪，道都讓你擋嚴實了。」
「回頭是該叫衙役去你家搜搜，保不準國庫就充盈了。」
越過楊奉，李易哼了哼道。
楊奉滿臉黑線，狼崽子！果然不是好相與的，一回來就想著抄老子的家！！！
「大人，你這是听誰胡說八道啊，屬下家里，誰見了，不是掩面走的，真就家徒四壁啊！」
楊奉追著李易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