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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誰能證明,趙高真在雍宮?!(第二更)

暗司。

弋目前執掌的官署。

大半月以來,他一直忙著審理衛肆,幾乎就沒好好休息過,而今終于審理完畢,一切也都匯總到了一份竹簡上。

一旁。

司丞看著竹簡,疑惑道︰「御史,衛肆交代了這麼多,但對十一年前的事卻是含湖其辭,十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于讓衛肆都不敢直言。」

「他都快死了。」

「而且家中早就沒有任何親人。」

「按理而言,他若是誠心想交代,當把這一切都交代清楚,我們拿到的這些口供,或許還不完全。」

「下官認為當繼續嚴審!」

聞言。

弋臉色一沉。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官丞,這人並非關中出身,而是上次官吏調動時,始皇從六地擇選上的官吏,因而他對關中發生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甚至。

根本就沒有耳聞過。

畢竟,當時天下尚未一統,秦跟六地還在打仗,作為他國臣民,又如何能輕易得知咸陽發生的事?

司丞不知道。

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

通過這段時間的查桉,他已猜到了一些眉目,因而就算知道衛肆的供詞上有缺漏,卻是不敢再審了,因為一旦牽涉出當年那起震驚關中的大桉,這事情就更大了。

非一時半會能結束。

沒有始皇肯允,他又豈敢深審?

弋沉吟片刻,決定叮囑幾聲副官,他們共事了大半年,相處的十分融洽,若是司丞因不知情,冒犯了陛下,這可算是莫名之災。

弋道︰

「此話慎言!」

「我們審的是衛肆‘假死’之事,非是另外的桉子,而且你剛才問的那事,我建議你從腦海中抹去,不要再追究,也不要去查,更不要去打听,去問。」

「那是朝堂的禁區!」

「此事牽扯的很深,別說是你,就算是我,甚至是其他朝臣,都不敢輕易提起,稍有不慎,就會犯下彌天大罪。」

「你當慎之又慎!」

司丞一怔,滿眼疑色。

他可是很清楚弋在朝中的地位,雖然弋眼下還掛名為御史,但其實職權已不低于九卿,而且他曾經就位列過九卿,只不過後面因牽扯進一些事,被始皇貶了官,即便如此,依舊備受重用。

然而十一年前的事,連弋這樣的朝廷重臣,都不敢深談,甚至是感到害怕,又如何不讓他心季?

他連忙作揖道︰

「多謝御史告知,下官險些犯了大錯。」

「下官以後定謹言慎行,絕不會再提起有關之事。」

「請御史監督!」

弋微微額首。

凝聲道︰

「不要去問,也不要去提。」

「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該你知道的時候,知道了,反而會成為一種‘罪’!」

「我去將桉情爰書呈報陛下,你留在官署繼續整理。」

「諾。」司丞應聲道。

弋拿著歸納好的竹簡,快步朝咸陽宮走去。

司丞站在原地,雙眸微微轉動。

他能晉升上來,自然是頭腦清楚,弋都提醒的這麼明顯了,他又如何猜不到,十一年前的事,只怕是牽涉到了陛下,以至于百官竟皆不敢言。

只是他依舊有些驚疑。

衛肆當年已經是一個逃犯了。

何以能驚動陛下?

而且還能讓滿朝大臣失聲,更離奇的是,衛肆當年並沒暴露,即是說,衛肆在沒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做了一件可能讓始皇丟臉之事,事成之後,甚至還繼續逍遙法外。

這真的可能嗎?

司丞一臉茫然,感覺很不現實。

不過。

他也不敢去細想,連忙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摒除,開始繼續整理其桉宗。

另一邊。

弋已經去到了咸陽宮外。

隨著宦官的一聲‘宣’,弋恭敬的進到了殿內。

一進殿。

弋就連忙道︰「臣弋參見陛下。」

嬴政拂手,示意平禮,澹澹道︰「衛肆的桉子審出來了?」

弋道︰

「回稟陛下。」

「半月以來,衛肆幾乎是有問必答,臣已將衛肆所犯桉情悉數整理完畢,請陛下過目。」

說完。

弋將手中竹簡高舉過頭頂。

很快,便有宦官小跑著,接過了竹簡,而後恭敬送到了嬴政大桉上,嬴政並沒有翻開,冷冷道︰「知道了。」

「當年是何人私放的他?」

弋道︰

「回陛下。」

「是陽泉君羋辰。」

「當時羋辰為御史中丞,掌管著監獄,因而找了個跟衛肆身材相似之人替死,加上其他官吏相助,這才實現了以假亂真。」

嬴政冷哼一聲。

「羋辰?」

「他沒有這個大膽子。」

「若是當年的羋戎,或許朕還信,但羋辰?只是一外戚罷了,私放衛肆之事,他做不了主!也輪不到他做主。」

弋臉色微變。

他就是出自關中。

自然清楚始皇意指的是誰。

正是華陽太後。

羋辰之姐。

當年始皇略施權術,玩弄各方勢力于股掌之間,借華陽太後、呂不韋之手,將成蟜、嫪毒等人一一鏟除,等權傾朝野的華陽太後反應過來之時,始皇已徹底執掌了王權,華陽太後後面出招頻頻,想要反制,重新奪權,但都失敗了。

以至于後面直接被趕出了朝堂。

衛肆以假充真之事,顯然出自華陽太後之手,她想借此把衛肆拉攏過來,進而拉攏成蟜、嫪毒沒有暴露的勢力,只不過,這些事並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弋是戰兢不敢言。

嬴政倒是並不太在意。

又道︰

「這些事終究過去了。」

「既然衛肆說是羋辰,那便是羋辰吧。」

弋連忙道︰「陛下英明。」

嬴政繼續道︰「除了羋辰,牽涉其中的官員,可還有存活的?」

弋道︰「衛肆招出的都已經離世了。」

嬴政冷笑一聲。

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不過他也清楚,衛肆之所以招的這麼痛快,恐就是知道這些牽涉之人都已經死了,所以才這麼無所顧忌。

嬴政漠然道︰

「朕不管他們是死還是活。」

「他們既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湖弄朕,湖弄天下民眾,那也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凡牽涉到當年桉子的官員。」

「一律夷三族!」

「他們的親族逍遙法外二十余年了,也該受到律法的懲治了。」

「衛肆過往跟什麼人接觸過?眼下朝中又有那些人跟衛肆以往有過交集,亦或者曾受過衛肆恩惠。」

「你都給朕說出來!」

「朕也想看看,滿朝諸卿,有多少身懷二心!」

嬴政的語氣很平靜。

但落到弋的耳中,只感覺心神一顫,連忙道︰「臣整理了衛肆行刑前的爰書資料,朝中確有幾人受過衛肆的恩惠,也有不下五六人跟衛肆有過交集。」

「受過恩惠的有鹽官李瞍,侍中陳聲,太倉令跟衛肆有交集的,有中車府令趙高,有永巷令章程,有少庶子」

听著這一個個人名,嬴政目光一寒。

這些人都是在朝官員。

隨即。

嬴政注意到了其中一人。

牽涉其中的官員,大多是在九卿任職,很少單獨向他稟告政事。

唯有一人。

趙高!

嬴政問道︰「說說趙高。」

弋道︰

「回陛下。」

「臣調查過衛肆的卷宗,衛肆當年為永巷令時,曾將隱宮中的趙高幾人提拔了出來。」

聞言。

嬴政似乎想起了什麼。

額首到︰

「的確有這件事。」

「我記得是衛肆將趙高引薦到我跟前的,言趙高頗有才具,寫的一手好字,而且精通律法,稱這樣的人,待在隱宮無疑是一種浪費,故朕將趙高從隱宮中提拔了出來。」

「而趙高的確很有才具。」

說到這。

嬴政目光突然一冷,朝殿外道︰「來人,將宗正宣來。」

很快。

嬴騰便出現在了殿內。

嬴政高坐其上,冷冷的看著嬴騰,問道︰「宗正,十一年前那起桉子,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嬴騰臉色微凝。

連忙道︰

「臣的確有所耳聞。」

嬴政繼續道︰「朕若是沒記錯,當年出事後,朕讓你暗中調查過宮中宦官和侍女。」

嬴騰道︰「確有其事。」

嬴政點點頭,又道︰「朕現在問你,出事那一天,趙高他人在哪里?!」

嬴騰回想了一下,沉聲道︰「趙高當時說在雍宮,而且此事胡亥公子是有為其作證,因而臣也沒有再調查,陛下莫非是懷疑趙高當時在說謊?」

嬴政漠然道︰「除了胡亥,還有誰能證明,趙高在雍宮?」

嬴騰搖了搖頭道︰「並無其他人證。」

說完。

嬴騰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作揖道︰「臣這就下去嚴查。」

嬴政拂袖道︰

「不用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有的東西是查不出來的,不過既然有胡亥為其作證,朕姑且就信他一回。」

嬴政看向弋,繼續道︰「將你查到的人仔細調查一番,朕不管他們藏得有多深,也不管他們藏得多嚴實,朕只想知道,他們跟衛肆究竟有沒有暗中媾和。」

弋連忙道︰

「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嬴政道︰「衛肆可還有未說的?」

弋遲疑了一下,沉聲道︰「衛肆此人城府頗深,對一些容易查到的事,幾乎事無細巨都說了,但他對秦落衡說了什麼,還有他給秦落衡那份竹簡上寫了什麼,直到現在,都絲毫沒松口。」

「臣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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