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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恩同父母,怎敢怠慢?(求訂閱)

放學。

秦落衡背著書篋朝住所走去,他的手里捏著一卷竹簡,正是令史昌提到的《法律問答》中的一卷。

他本以為《法律問答》只是解釋律令的。

但經過令史昌的講解,他也是明白《法律問答》是法家在律令範圍之內,專門弄出來的釋情之法。

司法為民。

對秦吏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

只是法家幾不對外言表,它只體現在每一個桉件中,體現在每一個當事人身上, 也體現在每一個違法者身上。

法不容情,法也容情!

秦法不容的從來都是個人私情。

仁愛之心、憐憫之情、責任感和正義感,秦法從來都沒有剝奪,學室培養的也一直是秉公執法,公正為民的正直秦吏。

秦落衡嘆道︰

「法家講︰‘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

「道家講︰‘善行無轍跡’。」

「兩者卻是殊途同歸。」

「真正的善行,就好像風過無聲, 雁過無痕, 因為其遵循正道,所以不留任何禍患,但同時也不顯任何蹤跡。」

「不過」

「一切都隱于律條,卻是過于含蓄了。」

「若是令史昌不講,誰會往這些方面細想呢?」

「我初見這《法律問答》,也只是將其當成了律令注解。」

「卻是忽略了,令史昌曾提過,每年地方法官都會定時去咸陽核對律法條文,了解新出台的法令,以及核對全部法律條文,其實就有律令的增添、修改和廢止。」

「歷年改動最大的就是《法律問答》!」

「原本我們這些史子還對其不以為意,以為是御史府的官吏找不到事做,故意改一些無關緊要的, 沒曾想,這都是有原因的。」

「法其實是有範圍的。」

「在法的範圍內, 官吏卻是可酌情判罰。」

「而這才是真正的秦法!」

秦落衡緊了緊手中的竹簡,大步朝居所走去, 他準備回去重新看一遍《法律問答》。

明天是休沐日。

他的時間還很充裕

入夜。

嬴政伏桉批閱著奏疏。

批閱了一陣後,他也是感覺手腳冰冷, 于是讓宦官把備好的熱水袋呈了上來,想用熱水袋暖暖手,以便繼續批閱。

暖手之際。

嬴政也是想起了秦落衡。

他這才察覺,自己似乎大半月沒過問秦落衡了。

當即把弋給叫了過來。

很快。

弋就到了咸陽宮。

嬴政輕咳了一聲,身體也是略顯不適,但還是開口道︰「給朕說說秦落衡的近況。」

弋滿眼憂慮道︰

「還請陛下多保重身體。」

「朕無事。」嬴政面無表情道︰「你先說說秦落衡吧,朕倒想看看這小子近來又在折騰什麼。」

弋遲疑了一下,躬身道︰

「諾。」

「回陛下。」

「秦史子近日就照常在學室上課,三天前,去作坊把鐵鍋領了回去,再則,就是在咸陽外市那邊租了一間屋子,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再做其他的了。」

「租房?」嬴政點點頭道︰「他從驪山搬走了?」

弋搖頭道︰

「回陛下。」

「暫時還住在驪山。」

嬴政眉頭一皺,眼中略顯不解。

「哦?這是為何?」

「在咸陽租了房子,為何不搬去居住?」

「是東西未搬完?」

弋遲疑了一下道︰

「應該不是。」

「這幾天秦史子暮食都是在咸陽吃的,只是吃完,又急匆匆的趕回了驪山, 早上跟往常一般繼續來上學, 近幾日一直這樣。」

「侍從稟告, 未見其帶東西下來。」

嬴政蹙眉,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滯。

笑道︰

「這小子是在等朕。」

「他是擔心朕去了找不到他。」

「他還算有心。」

「也罷。」

「既然他這麼想讓朕去,朕今天就去一趟。」

弋焦急道︰

「陛下近來身體欠安。」

「大晚上還去奔波,臣實在于心不忍。」

「請陛下三思。」

嬴政拂袖,堅持道︰

「無妨。」

「只是受涼了而已。」

「這點小毛病,能奈朕何?」

「下去安排吧。」

弋還想再勸,但看到嬴政那冰冷的目光,也只能把話咽了下去,恭聲道︰「臣這就下去布置。」

說完。

就緩緩退了出去。

嬴政咳嗽一聲,扶著大桉,緩緩站直了身子,等身子站直,卻是眼前突然一黑,好久才緩過神來。

宦官為其更衣。

換好衣裳好,嬴政坐上了馬車。

他如往常般坐在馬車上,看著奏疏,看了一會,卻是感覺頭昏腦漲,集中不了精神,他卻是不敢讓自己睡去,于是伸手打開了車窗,當即一股涼風涌入。

他卻是精神了不少。

嬴政望著前方,眼神很是堅定。

他是大秦的皇帝。

他不能倒下。

何況秦落衡還在驪山等他,他又豈能在這時倒下?

冷風繼續灌入

戌時。

秦落衡烤著火,翻看著《法律問答》,一卷竹簡只能記下短短兩三百字,他卻是看了整整一個時辰。

越是研讀。

他對相關秦律也是越發了解。

突然。

門外響起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秦落衡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面色一喜,快步朝門外走去。

門打開。

秦長吏出現在了門口。

秦落衡行禮道︰「見過秦長吏。」

嬴政卻是板著臉。

不滿道︰

「你這小子心眼倒是不少。」

「既然在咸陽租了房,為何還要住在這?」

秦落衡撓頭道︰「我這不是怕長吏找我,一下子尋不到人?我若知道長吏知道我搬到那了,怎麼也不會出此下策。」

嬴政冷哼道︰「你搬家,我又豈會不知?以後不要再耍這些把戲了。」

「知道了。」秦落衡老實的應答。

嬴政微微額首,進到屋里,卻是沒有坐下,就這麼站著,看了一眼有些空蕩的房間,開口道︰「你廷尉府的功賞是我壓下的。」

秦落衡並不驚訝。

說道︰

「我其實猜到了。」

嬴政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你不生氣?」

「廷尉府當初給你擬定的爵位是簪裊,而我只準許你為公士,這兩級爵位,放在戰場上,可是相當于斬敵首級數顆,現今天下承平,想升爵位兩級,沒有數年光景是難以做到的。」

「你就真的不在意?」

秦落衡苦笑道︰

「完全不在意怎麼可能?」

「但功賞不是我能決定的,既然廷尉府只給了一級爵位,那我也只能接受了,我其實也不是很在意這些,我是亡人出身,能夠獲得戶籍,得到功賞,已經屬實不易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

「而且」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只要給我時間、給我機會,我失去的爵位,我一定可以親手拿回來,而且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嬴政大笑道︰

「說得好。」

「男兒就當有此志氣。」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不在這邊逗留了,你既然在咸陽租了房子,以後就住在那邊吧,也省的我多跑。」

秦落衡尷尬一笑。

辯解道︰

「我那能想到長吏會這麼關心?」

「而且長吏是何等人物,我哪敢讓長吏費心,我就是擔心長吏某天突然來了,發現我不住在這邊,怪罪下來,我一個史子可擔不起這個罪責,這才不得不繼續住在這邊。」

嬴政冷聲道︰

「終究是辯解之言。」

「我要是一直不來,你會一直住在這邊?」

「我不信!」

秦落衡正色道︰

「若是長吏不來,我會繼續住于此。」

「自我記事以來,夫子對我有育養之恩,長吏是我的引路之人,沒有夫子,我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自然也不會有識文習字的機會,而沒有長吏相助,我恐怕還是一名亡人,終日東躲西藏,隱姓埋名,何談進入學室,受賞獲爵。」

「長吏雖言辭冷漠,但關切之心分毫未少,若是長吏真的對我漠然無視,那會三番四次到來?更不會多次叮囑教誨了。」

「我雖愚笨,但也通曉道理。」

「此等大恩,于我而言,已恩同父母,又怎敢怠慢?」

聞言。

嬴政心中五味雜陳。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秦落衡,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良久。

才冷哼道︰

「巧言令色。」

「你不諳世事、自作多情了。」

「現在我知道你搬家了,也知道你搬去了那,以後你不用繼續住在這邊了,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今天就這樣吧。」

「我還有政事要處理。」

「走了。」

說完。

嬴政直接轉身朝門外走去。

剛走沒兩步,他就感覺渾身手心燙的厲害,冷風吹過,腦袋不僅沒有清醒,反倒暈的厲害,不過他還是強撐著,繼續朝前走著。

他不想秦落衡察覺到自己身體抱恙。

但事與願違。

他剛往前走了幾步,身子卻有點不听使喚,僵直在了原地,眼前更是浮現了一些虛影,下一息,整個人也是不受控制的往下墜。

秦落衡察覺到了不對。

連忙上前扶住。

看到秦長吏這虛弱的模樣,秦落衡也是一怔,他前面並沒去看秦長吏的面容,現在走近才發現,其面容紅的可怕。

一模額頭,更是燙的厲害。

秦落衡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把秦長吏抱回了屋,隨後也是檢查起了秦長吏的身體狀態。

最後確定了病情。

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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