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空看著方修,警惕的後退一步,伸手緊了緊龍袍。
「你要干嘛?」
方修鑽進馬車,探出個腦袋,笑道︰「陛下進來就知道了。」
「」
不知為何,看到這賤賤的表情,好想一腳踹在他臉上。
武明空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情緒,還是跟了上去。
馬車內部空間很大,裝飾豪華。
中間是一張楠木的桌子,兩側各有一個窗戶,用簾子遮著。
地上鋪著華貴且干淨的毛毯。
就算兩個人在上面打滾,都不會覺得擁擠。
武明空走進馬車,先是打量了一下內部環境。
然後看向方修,表情狐疑,問道︰「什麼寶貝?」
方修看了一眼女帝,道︰「臣又不會吃了陛下,離得這麼遠干嘛。」
誰知道你會不會
武明空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坐到了方修的身側,道︰「現在可以了吧?」
方修點點頭,從懷里取出一個香囊,在女帝的面前晃悠了一下,道︰「這就是臣的寶貝。」
武明空看著那精致的香囊,先是一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這香囊就是他的賀禮嗎?
听說,民間女子向心上人表達愛意,就會贈送香囊。
他一個臣子,為何要給天子送這種東西,果然是個登徒子,色胚,只會這些哄小女孩的手段!
這一刻。
女帝的小腦袋里浮現了很多念頭,臉上卻是故作冷澹,有些不屑的道︰「朕還以為是什麼呢,不過是一個香囊罷了」
方修道︰「陛下不要,那臣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著,就要把香囊塞回懷里。
小女帝見狀,頓時急了,伸手搶奪香囊,月兌口而出道︰
「朕要!」
方修看著女帝,嘴角勾起笑意。
武明空奪過香囊,才後知後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她堂堂天子,想要什麼沒有,為何要在意一個平平無奇的香囊。
方修那奸賊現在心里肯定想,陛下很好湖弄吧!
武明空想到這,有點兒不開心了。
但搶都搶了,就這樣吧
她強迫自己不看方修的表情。
將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
沒有花香
只有刺鼻的氣味,聞了有些難受。
這要是別人送的。
她肯定二話不說,直接丟到窗外。
但想到是方修那奸賊送的。
武明空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到了桌上,然後看向方修,問道︰「這香囊用什麼做的?感覺味道怪怪的。」
方修道︰「臣可沒說這是香囊。」
武明空微微一怔︰「不是香囊?」
「這東西叫做火藥,于國于民都有大用處,是臣耗費了大量的心血才研制出的寶貝!」
方修拿起香囊,打開以後,放回桌上。
女帝轉頭望去,果然,里面是各種藥材混合的顆粒。
「這麼說,不是送給朕的」
武明空怔怔的看著那火藥,不知為何,心里忽然一下子空了,有種酸酸的感覺。
【情緒值+5000】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方修一時間也不清楚,這五千情緒值是來自何處。
畢竟他還沒解釋這火藥的用處呢,女帝就算高興,也不該加這麼多情緒值吧?
想到這。
方修問道︰「陛下不想知道,這火藥的用處嗎?」
武明空听了,轉頭看向方修,擠出一抹笑容,問道︰「有何用處?」
方修道︰「等會陛下就知道了。」
「嗯。」
武明空點點頭,沒和往常一樣跟方修拌嘴,只是往旁邊挪了挪,坐到窗邊。
她心里難受,卻又不知為何難受。
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誕辰,方修沒有給她送賀禮嗎?
那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她堂堂天子,什麼奇珍異寶沒有見過,又怎會在意小小的賀禮?
那是因為覺得受到了輕視?
仔細想想。
連指鹿為馬都挺了過來,這點小事,怎麼也不該放在心上。
但是
她就是很難受,很傷心,說不出為什麼。
這火藥的氣味在車廂里縈繞,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武明空壓下內心的情緒,伸手掀開簾子,想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這個時候。
她忽然發現,馬車兩側空空如也,只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原先的百官,侍衛,甚至林宛兒,全都不見了蹤影。
好像廣闊的天地間,只剩下這一輛馬車。
「是要對朕動手了嗎?」
瞬間,武明空的心懸了起來。
她放下簾子,倚靠在馬車的一側,好似睡著一般,緩緩閉上了雙眼。
一只手伸進懷里,取出之前藏好的匕首,緊緊的攥住。
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現登基以後跟方修相處的點點滴滴。
自從指鹿為馬開始,她恨透了方修,接連幾日都夢到那一天的畫面,醒來以後,久久無法入睡。
毫不夸張的說。
那段時間,她真的恨不得拔了那奸賊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是。
之後發生的許多事。
又讓她覺得,方修這個奸賊也並非一無是處,最起碼心里還想著百姓。
那個時候,她雖然還恨著方修,但也沒到非得將他扒皮抽筋的地步。
再然後。
就是方修給她送藥,帶她逛勾欄,教她制造冰
雖然只是一件件小事,但嬉笑玩鬧間,沖澹了仇恨。
也讓她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有的時候。
她甚至想,等自己重掌權柄後,可以留他一命,讓他入宮伺候自己。
她也一直相信,方修雖然欺負她,調戲她,但都是為了滿足他那變態的心理……
傷害她的事情,方修是不會做的。
但是。
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讓女帝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一個已經掌控了大半個朝堂的權臣。
若要剛進一步,除了弒君篡位,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終有一天,那奸賊會圖窮匕見,殺了自己。
只是她太天真,傻乎乎的覺得,方修不會這麼做
現在,到了為天真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此時此刻。
武明空攥著匕首,斜躺在一側,緊閉著雙眼。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應該憤怒,但不知為何,有的只是難過,傷心……
就好像一顆心被人狠狠的攥住,再重重的砸在地上。
她很想哭,但又覺得自己是天子,在篡逆的賊子面前哭,太丟臉,太軟弱。
所以,她只能憋著眼淚,希望方修早點動手,結束她現在所承受的折磨。
就在此時。
方修發現了小女帝的異樣,湊到她的身側,貼近了一些,輕聲喚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