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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到哪里下,我們要回海里去,載不了你們多久。」

此時,寬闊而平靜的大海上,那只如小型海島那樣漂浮在水面之上的陰影,正是來自海底深處的鯨人們的伙伴,伴生海獸。

只不過無論是鉤吻還是玄參都不太需要伴生海獸來緩解自己詛咒帶來的壓力,所以這一只海獸大抵是從別的哪位正在睡覺的鯨人那里借來的。

鉤吻看著眼前的海面,一邊回頭對著身後後來上船的乘客如此問道。

但听到了他的話語,那四位坐在海獸那肌膚上皺褶的亞人們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類。

那女人睡沒個睡相,就那樣大大咧咧地呈現一個「大」字型躺在地上,迎著和煦的海風和天空上某種海鷗的鳴叫聲,她不自覺地就徹底睡著了,鉤吻喊了她兩下,一點動靜都沒有,玄參的臉還越來越臭,鉤吻看得出來,自己老婆恨不得現在就回到海里去,讓這群家伙上來估計她現在已經後悔了。

看著眼前幾位沒發表看法、全在等那個睡著的人類發言的亞人,鉤吻不由得問道,

「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這個…嬴政還是叫什麼的?一個人類、一個腦魔種、一個獅人種、一個狼人種,還有一個龍尾島本地的象人種?」

那名為「麗芮卡」的腦魔種嘆了一口氣,舉起手來說道,

「我來說吧,我和這家伙待的時間最長…我原本是龍心大陸一個大部落的翻譯官,這家伙是那個部落抓住的人類奴隸,然後族長將包括她在內的奴隸全部都賞賜給我了。這個家伙說服了我讓我和她一起離開去外面看看…雖然原本那個地方我就不想待了,但和她出來絕對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剩下的這三位都是在龍尾島上認識的,獅人種在部落里找不到男獅人,被她哄出來說是給她安排老公,結果我看每天她遇到最多的就是女人,她都快變成女同了;狼人種是她們部落的戰士,嗯,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腦子地跟著這家伙出來混。」

那狼人種「哼」了一聲,悶悶地回道,

「為了金銀珠寶。」

腦魔種麗芮卡懶得理她,似乎沒了那個人類,他們之間的羈絆就澹得可憐,

「還有這個最沒腦子的象人種,原本是一個象人部落的太子,就因為不想結婚結果就逃出來了,傻子!」

象人種嘶吼一聲,對著那腦魔種怒道,

「我現在是我父親的驕傲,我提前告訴他們南邊可能有災難,讓他們快點離開這里,我救了我的所有族人!」

「是啊,他們沒一個人听你的,還不是我們听這家伙的把蛇人給引過來了,他們才屁顛屁顛地跑路的!」

象人種低下頭來,扯了扯自己的鼻子,不再言語了。

倒是鉤吻撐住自己的下巴有些無語,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群人基本上都是被這個人類給騙出來的,但如果光是如此,他們不可能待在這個人類身邊這麼久,尤其是那個腦魔種,都出來一年了,要反悔早就回去了。

「所以,你們的下一步就是听這個叫…額,秦始皇還是嬴政的?」

「她叫個屁的這名字,她先前還叫紅中,有時候又是什麼奧特…什麼的,你信她的遲早褲衩子被騙沒。」

「那她的真名是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她沒說,我們懶得問,就這麼簡單。不過按照我的經驗而言,就算你問了,得到的也是類似于小靈精那樣不靠譜的答桉。沒事的,叫她‘神經病’、‘變態’都可以的,我們不在乎。」

搞半天,你們和她混了這麼久,連個名字都不知道?

「阿巴阿巴…」

那睡得正熟的人類女人吧唧了一下嘴,舒舒服服地在海獸的背上翻了一個身,隨後又接著睡,那副討嫌的樣子讓玄參真的很想一腳給她踢下去。

該說不說的,這個女人真的很勇敢,在一個先前才偷竊過的對象的身邊,竟然還敢這麼沒心沒肺地睡覺,真不怕鉤吻玄參這對夫婦殺人越貨了?

就在鉤吻頭疼地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時候,身後的天空上,倏忽傳來了一道忽快忽慢的翅膀撲朔聲,海風夾雜著一股寒冷沖向鉤吻的後背,讓他微微一愣。

他扭頭一看,卻忽然看那不斷喘息、臉色蒼白的涅可利亞「撲通」一下從半空中落向了海獸的邊緣,她似乎飛得累極了,剛剛落到海獸背上就像是一只咸魚一樣一動不動了。

「涅可利亞!」

鉤吻連忙拍了拍腦袋如此驚道。

壞了,直到此時此刻听到那鳳凰發出的聲音,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團隊里還有一個鳳凰種涅可利亞。而且似乎剛才她也是和他們一起跑路的,結果似乎跑著跑著,無論是米哈尹爾還是鉤吻都把這個人的存在給忘了,好像她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涅可利亞?」

玄參皺起了眉頭,看著那只鳳凰,上下打量著這女性鳳凰。

鉤吻和玄參解釋了一下,將這只從樹大陸跑出來的鳳凰種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些。

「你們還去了樹大陸?」

「啊,沒錯…雖然在去聖域之前我就去了一次,但之後又去了另外一次。」

「你去樹大陸干什麼?」

「額,實驗毒藥?」

玄參挑了挑眉,在還要詢問之前,鉤吻連忙跑到了涅可利亞之前,對著她關切地問道,

「涅可利亞,天哪,實在是抱歉,我把你給忘了,你怎麼樣?」

涅可利亞渾身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停頓了片刻之後,她才臉色蒼白卻依舊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十分虛弱地說道,

「我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但是好像你們都沒注意到我…我先前在後面喊你你也…沒听到…我就一路跟著你們飛…差點就要…飛不動了…」

說完,她又將臉埋在了地上,好像一具尸體一樣一動不動了,似乎是累慘了。

鉤吻苦笑了一下,隨後說道,

「抱歉,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

涅可利亞沒回話,只保持著之前的動作。

鉤吻苦笑著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妻子,坐了下來,和她商量起了怎麼將上面的乘客給送下去的事情。

雖然這個人類還沒醒,但她的同伴似乎也不在乎自己被送到哪里去,實在不行就把他們給送到龍心大陸的邊緣去算了。

「把他們送完之後,我們就回家?」

「啊…這個…」

「可能還要稍等一下,我的那些朋友,我們分散了。龍尾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無論是聖域還是樹大陸都不會善罷甘休,說實話,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幾位半神同時聯手。這次的事情後果很嚴重,責任也很重。我們倒是不用擔心,可是其他人的安全…」

「…所以為什麼不回去問一問那個家伙,她可能知道一些信息。」

「那個家伙」指的還是主神大人,拉瑪斯提亞。

「對啊!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雖然主神大人沒辦法干涉世界,但她的確知道不少知識,只可惜現在在海上听不見她的聲音…老婆,你得修復一下和主神大人的關系,先前你不是能在海上听見她說話的嗎?」

「呵…所以,等把這五個家伙送回龍心大陸,你就乖乖跟我回家。」

「遵命,老婆大人。」

剛剛說完,身後,一只冰冰涼涼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鉤吻愣愣地轉過頭去,又意外地看見了涅可利亞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她那無聲的表情似乎在問,「你們回海里了,我怎麼辦?」

哦,天,他怎麼又把這個家伙給忘了?!

哪怕她才剛剛上來?

自己的記憶力就這麼差嗎?

不對啊…

還是說涅可利亞的存在感天生就這麼低?

可是當時自己和費舍爾去樹大陸看見她的時候可是覺得很驚艷耀眼的啊——這是站在費舍爾的眼光上的評論。

「抱歉,涅可利亞…放心,等把他們送回去之後我也會把你送回家的。」

但出乎鉤吻意料之外的是,听到這句話之後,她沉默片刻之後竟然搖了搖頭,

「我…還不能回去。」

「不能…等等,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這是我出來的時候母親給我的命令。」

說起這個,鉤吻這才忽然想起來,當時實際上從樹大陸出來的時候,涅可利亞實際上就有機會返回樹大陸的。但當他們詢問涅可利亞時,她只說了句什麼「命運的指引」雲雲…

而且,她這副存在感詭異地極低的情況也讓鉤吻升起了疑惑。

他甚至篤定,如果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很快自己又會把她給忽略掉,除非她自己和自己搭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能和我說說嗎?」

涅可利亞保持著先前的表情,抿了抿唇的同時,余光卻不停地看向他們身後的那幾個人。鉤吻讀懂了她的意思,于是看了一眼玄參。

玄參一動沒動,但在他們的身邊,一切的聲音似乎都在遠離,海浪聲、風聲、交流聲,萬籟俱寂之中,仿佛只有他們三個人是聲音的來源。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能听見了。這是我的妻子,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樣信任她。這是她湊飧齬δ埽?飧鱟韁湟揮茫??魃翊筧說納?舳寄芨艟?諭餉妗!包br />

這個運用也太奇怪了吧…

涅可利亞心里如此想。

但看著眼前的兩人,涅可利亞沉默片刻後,還是開了口,

「我的母親,在我離開的時候交給了我一樣東西。她說這次我離開部族對于鳳凰來說很關鍵,所以需要我完成任務之後再回到部族。這一路上有很多危險,但母親交給我的那樣東西似乎保護了我的安全,具體方法就是…好像,你們每個人都注意不到我?就連死亡和命運也是這樣。」

鉤吻和玄參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滿是驚訝。

關于注意不到她的事情,鉤吻先前已經有所體會了,但饒是他也沒料到,竟然連死亡和命運都注意不到她?

「你是說…」

「嗯,先前那個轉移之人,瑪格麗特已經將命運的織機完全掌握,還融合了死亡的權柄要將理想國的所有生命獻祭。她理應已經在某種程度上知曉未來會發生的事情,費舍爾的攻擊她全部都能看穿。如果不是織機看不到同樣身為轉移之人的唐澤,那麼可能當時真的會有點危險…」

涅可利亞一邊回憶先前的事情,一邊面無表情地對他們兩人解釋道,

「但好像,她也完全沒注意到我,明明就連在外面的你和那些神話種她都注意到了。之後的死亡絲線也是,完全當我不存在一樣。我覺得很疑惑,有時候甚至感覺我被從世界里剝離、不存在了,但當我嘗試去搶她的世界樹淚滴的時候,我又切切實實地搶到了。」

鉤吻皺起了眉頭,這種詭異的力量真的超乎他的想象,可是,鳳凰種擁有這麼可怕的力量,為什麼還願意縮在那個地方,受到精靈的壓迫呢?

「你們鳳凰種…這麼神奇嗎?」

「不是我們鳳凰種,那東西不是我們的,也不是我的母親的…」

說到這里,涅可利亞臉上的表情終于產生了一點肉眼可見的變化,她看了一眼四周,即使此刻已經被玄參的詛咒給包裹,但她還是覺得不安全,生怕被別人听到一樣,

「我…我的母親在之前,曾經和某個隱秘的存在做過一個交易。我並不清楚交易的具體內容,但總之,那個存在應該很厲害。因為在那之後,我的母親隱秘地進入了神話階位,但從未有人發現過,即使梧和桐兩位大人過來都沒有發現。母親交給我的東西,就是來自于那個隱秘的存在。

「臨走的時候,母親將那個東西放在了我的身上,而且告訴我,雖然這趟旅程會很危險,但那樣東西會幫我度過難關。而且,這趟旅程對鳳凰種而言很重要,這是交易的最後一部分,她已經無力完成了,所以需要我來幫助她。在任務完成之前,我絕對不能回到家鄉,否則就會帶來滅頂之災。」

鉤吻眯起了眼楮,和玄參同時喃喃道,

「新的混亂…」

涅可利亞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們兩個,連忙問道,

「是之前…理想國里的…那個?」

鉤吻搖了搖頭,說道,

「不…不是。嗯,實際上,從我們世界之外來的力量都被統稱為,因為它們與我們世界運行的規則並不相容。但準確來說,它們是各自不同的東西。你身上的力量和那些轉移之人身上的不一樣,你的這個…嗯,更加溫和?不過那些轉移之人身上的那些混亂沒爆發之前也挺溫和的就是了。

「一般而言,能被稱為的力量來源位次都在真神之上,而且會比普通的真神厲害得多。涅可利亞,和這些存在打交道要很小心。這個提醒你要牢記,因為根據先前我們總是將你遺忘的事情看來,有可能今天說完,之後我們又會被你身上的力量給影響導致完全地遺忘。」

涅可利亞緊張了起來,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母親到底在和什麼樣的東西做交易。雖然從母親過了如此之久都沒有發生什麼看來,那位隱秘的存在和之前的混亂不同,但她畢竟不敢賭,她必須要了解更多才行,

「神明們,也有強弱嗎?」

「當然,否則為什麼拉瑪斯提亞大人會被稱為,這也是為什麼世界之外還會有其他的生命存在。」

「權柄越多,神明就越強嗎?我…怎麼確認和我母親交易的那位存在有什麼樣的權柄,又怎麼確定她是否友善呢?」

鉤吻無奈地笑了一下,攤著手說道,

「大概是權柄越多就越厲害吧,我們也不知道。至于怎麼確定…答桉就是,除非她像是拉瑪斯提亞大人那樣友善到親口告訴你她有幾個權柄,那麼就只有親眼見證一位神祇的真身才有可能確定。但相信我,你沒有機會見到也絕對不會想見到她們的。

「神祇們的真身隱藏著秘密,半神以下的生命見到神祇的本體會受到詛咒,你應該知道,那位潘多拉的眼楮就是這麼瞎的,她的創造者天之鎖就似乎和真神奧雲天天待在一起,駐守著物質的邊界…

「如何確定她們是否友善就更沒辦法了,我們對自己的世界都並未全知,更別說那些來自世界之外的神祇了。硬要說的話,只能看自己的運氣好不好。如果足夠幸運,那她大概就是友善的。如果運氣不好,嗯…」

涅可利亞依舊沒什麼表情,只低下頭正在思考著什麼。不知為何,鉤吻總覺得她有些無助和失落。

這也難怪,當時自己和自己的族人突然听到拉瑪斯提亞的聲音都能被嚇得個半死,而那還是這個世界的母親,最偉大的締造者,算是親媽了;現在落在涅可利亞肩膀上的那東西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不能不讓人感到對未知的恐懼。

鉤吻微笑了一下,轉移了一個話題,對她問道,

「那個東西呢,長什麼樣子,能讓我們看看嗎,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還有,你母親讓你完成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涅可利亞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搖頭道,

「那東西我也沒見過,母親給我的時候只說它就在我的身上,但我從未發現過它。母親所說的任務就是,當它被別人發現,離開我的時候,我就能回到樹大陸了。」

「啊?」

鉤吻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樣眼前的涅可利亞,好像是要透過她身上的每一寸將她看穿,企圖發現那藏在她身上的「那件東西」。

但還沒開始,旁邊的玄參就給了他一拳,等將他打倒之後,她才抱著手看著涅可利亞說道,

「你的身上我什麼都沒發現,它可能藏起來了,就像是先前的你一樣。」

「…這樣。我明白了,既然這樣,請兩位暫時把我放在龍心大陸吧。等它離開我的時候,我會自行返回家鄉的。」

「再怎麼說…」

鉤吻捂著自己的腦袋坐了起來,同樣也顯得有些苦惱。這忙有點難幫,關鍵是這事不好擱置,一旦離開了涅可利亞,說不定自己轉眼就給她忘了,更別提要幫忙了…

就在鉤吻、玄參和涅可利亞三人埋頭沉思的時候,一雙手卻倏忽穿過了涅可利亞的翅膀,隨後從背後環抱住了她,然後捏住了她胸前的…

「嗚啊,好大。」

「!」

涅可利亞眼童一縮,連忙扇動起了自己的翅膀。這一下直接把身後抱住自己的那個人給掀飛出去,她「哎幼」一聲,如陀螺一樣在海獸的背上滾了好多圈,隨後「冬」地一下腦袋撞在了海獸背上伸出的、如石頭一樣的背鰭上。

「嘶…好痛…哎嘿嘿,但是值了…真的好軟啊…你是什麼類型的亞人啊,我腫麼沒見過啊?」

那一頭黑色長發的女人擦了擦自己流出鼻血的鼻子,隨後嘿嘿地坐在了地上,藏在劉海下的眼楮都要迸發出光來,把涅可利亞嚇得不輕。

遇到精神病了!

但身後的鉤吻和玄參都有些訝然地彼此對視了一樣,因為此時他們的身後,那幾位亞人種的聲音依舊沒傳過來,身旁的海浪、海風的聲音也一點沒有。

他們依舊在玄參的「詛咒」里,理應什麼聲音都听不見的才對,可是這個轉移之人…

「你是?」

「你好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女同,是一個靦腆害羞的女孩,在今天以前一直過著平澹的日子。在看見你之後,我的心跳開始不自覺地加快,這可能就是戀愛的感覺,卻讓我念念不忘。總之,雖然有些冒昧,不知道你能不能把衣服給月兌掉讓我研究一…嗚嗚嗚!」

這人類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面無表情的涅可利亞伸出了手,將她撅起嘴唇不斷想要靠近自己的這人類給推開了。

「你…你離我遠一點…」

涅可利亞畢竟是十四階位的存在,就算這個人類女人的力氣很大,但對比她卻還是不夠,于是她輕而易舉地就把這人類女人給推開,坐到了地上。

在那之後,涅可利亞連忙捂著自己的胸口退後了好幾步,十分警惕地看著這個人類女人,好像這個家伙在她的眼里比之前的混亂和死亡還要恐怖一樣。

那女人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

「啊,姐姐,你下手好重,不過也好,我現在一點都不困了…哎,姐姐,等等…」

就在那人類女人捂著自己腦袋抬頭仔細看向涅可利亞時,她卻忽然一愣。

上下掃視了一下涅可利亞之後,她伸出了手指,指著涅可利亞說道,

「姐姐,你沒發現嗎?你身上有好大的一條觸手哦…」

「觸手?」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還以為又是這家伙發了什麼瘋,但她卻站起了身子來,一邊靠近涅可利亞,一邊十分篤定地說道,

「啊,一根長得好奇怪的觸手。是金色的,而且上面還長了一些…額,這是什麼,眼楮還是氣泡?就纏在你的脖子和頭上,你沒發現嗎?我給你看哦…」

那人類女人連忙伸過手來,涅可利亞一動都不敢動,就那樣任由人類女人伸過手來,探向自己的脖子。

但就在那手指靠近的時候,在那人類女人的眼中,那纏繞在涅可利亞脖子上的奇怪觸手卻倏忽睜開了一只只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宛如星空一樣深邃的金色光芒的眼楮。

那眼楮打量了一樣眼前的人類女人,隨後露出了極其滿意的神色。下一刻,它倏忽「啪」地一下松開了涅可利亞的脖子,朝著眼前的人飛撲而去。

「啊啊啊,這是啥啊,啊啊啊,好惡心啊!救命啊!啊啊啊!你別過來啊,退!退!退!啊啊啊!」

在其他人眼中,那人類女人就突然倒在了地上,在地上不停地打起滾來,好像從她體內迸發出了驚人的活力,在海獸的背上滾來滾去。

鉤吻和玄參愣愣地看著那個活寶在地上滾來滾去,什麼都看不見的他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好連忙看向了身旁的涅可利亞。

卻見她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已經完全呆滯下來,緊接著,就宛如一扇玻璃那樣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裂縫。

她的表情一點點地生動起來,一滴灼熱的淚滴也從眼眶處滑落而下。

在這一刻,她的身體好像變得輕松了萬分,好像卸下了一樣極重的負擔;在這一刻,她好像又變回了先前鳳凰種駐地時那耀眼無比的鳳凰長姐,不再被人所遺忘和忽視。

但或許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終于可以回家了。

「我我能回樹大陸了!」

「啊,太好了。」

鉤吻微微一笑,如此說道。

玄參默默地將身旁布下的詛咒給撤掉,雖然其他亞人並不明白這里發生了什麼,但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原來這里還有一位這麼漂亮的亞人種,于是都忍不住看向那如梨花帶雨的涅可利亞。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宛如一段故事的句號。

哦,但此刻,好像誰都默契地忽略掉了那個不斷在地上打滾、哭哭和掙扎的人類女人,或許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有人想要理她吧?

她兩只手托著那不斷朝自己靠近的黏稠觸手,卻怎麼都阻止不了它離自己越來越近。

如果說過往的罪孽真的有報應,可能現在就是她的時刻了吧?

「啊啊啊,你別過來啊!嘔!好惡心!觸手什麼的我不要啊!退!退!我要亞人娘!嗚嗚嗚!放開我!」

也就是在這樣的過程里,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那人類女人帶給別人的感覺也越來越奇怪。

那觸手很快就徹底消失不見,和纏繞在涅可利亞身外不同,這觸手似乎格外中意這個人類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身體上,讓她想要反悔將之取出來都做不到。

「真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笑死我了。」

「大姐頭,你怎麼樣了?」

她的幾位伙伴都滿臉堆笑地走過來看她的笑話,看她欲哭無淚地躺在地上,仿佛只要看到她吃癟別人就很快樂。她氣鼓鼓地拍了拍地面,對著身邊的幾位伙伴說道,

「你們等著,你們指定沒好果子吃!」

雖然面上一點都不在意,但在余光中,鉤吻還是將那邊的情境完全收入了眼中。

他很快就意識到,那個人類女人,很可能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不然她就不會發現涅可利亞身上那古怪的東西,也不會在取走之後,並未立刻出現如涅可利亞一樣的情況

他走向了那個躺在地上生無可戀的人類女人,隨後低下了身子,對著她說道,

「喂,給我個你具體的稱呼吧。」

「咋,暗戀姐?」

那女人先前還痛苦不堪,但下一秒看見鉤吻過來,她就側過了一點身子,如此笑眯眯地說道。

鉤吻此刻才想到這家伙的同伴給她的評價︰男女通吃。

身後玄參要殺人的目光好像有形一樣掃射而來,他嘆了一口氣,語氣相當平澹地對著她說道,

「你要瘋?先前你說的的確有道理,那東西算是給你的醫藥費,這次救了你又把它交換回來了。但我還救了你的幾個同伴,你是不是還倒欠我?」

那女人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後閉上了眼楮裝死,還擺了擺手說道,

「啊,那把他們都丟下去吧,誰叫他們剛才取笑我來著。」

「你這家伙!」

旁邊的麗芮卡想要伸出拳頭揍她,但下一秒,那女人卻又笑著坐了起來,好像被那詭異的觸手纏上她完全不在意一樣。

心是真的大,這人類女人。

「好啦好啦,那算我欠你四個人情咯,之後我會還你的對了,正好,要不要和我結義?」

「為什麼要結義?」

旁邊的麗芮卡冷哼一聲開口道,

「因為結義變成兄弟姐妹之後人情就不用還了。」

眼見被拆穿,那女人嘿嘿一笑,對著鉤吻伸出了手,說道,

「不管怎麼樣,今天開始咱們就認識了,你好,鉤吻。」

身後他的老婆還在,鉤吻不敢牽,便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

「你好,亞人娘控。」

沒成想,她極其嚴肅地對著鉤吻糾正道,

「首先,我不是亞人娘控;其次,你不能牽手,能不能讓你的老婆替代一下,我還蠻想再牽一下她的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嘿嘿。」

「你媽的!站住!你看我揍不揍死你!」

鉤吻聞言火冒三丈,站起身子來就要揍她,結果她扭頭就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遠處抱著手的玄參看著那在前面放浪形骸的人類女人以及在後面怒火中燒狂追她的鉤吻,不知為何,原本對自己丈夫佔有欲極強的玄參此刻心中卻一點波動都沒有。

她並不覺得這女人有威脅,只覺得她不太正常。

當然,可能如果太正常了就不會看到那奇怪的觸手了。

她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海獸的腦袋上,拍了拍它的頭頂示意它往龍心大陸的方向而去。

後面的喧鬧聲依舊,迎著海風,玄參的嘴角一點點翹起,她最後無奈地評價道,

「一群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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