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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

索羅巴托歪了歪頭,隨後輕輕指了指下方,只在片刻之間,下方海面上的狂風 地就狂躁了幾十倍不止。夜空下的海面狂躁不安起來,起起伏伏地勾勒出了一道道風卷的模樣。

那風卷夾雜著海洋的腥氣與沙灘上的白淨沙塵,如同五六道力量十足的鑽頭那樣朝著鉤吻圍剿而去。

「轟隆隆!」

霎時間,原本月明星稀的夜晚瞬間變得烏雲密布,四周的空氣也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夾雜著規則的波動顫動起來。

那些有形的風就是索羅巴托身為神話種的力量象征。

鉤吻身上的衣物被卷得狂亂,在地崩山摧的力量面前,他那微微抬起的金色短匕顯得是那樣渺小,即使是將視角放大到他的全身,在那些風卷的面前也如同搖搖欲墜的風中殘燭那樣弱小。

「你要憑你的醫術來尋仇嗎?」

索羅巴托澹漠地揮了揮手,那龍卷瞬間將整個海岸給貫穿,在地面上濺起了幾十米高的沙塵。蛇人們精心構造的洞穴也連同被擊穿的懸崖一起化作一灘廢墟,轉瞬間就被洶涌的海浪給吞噬殆盡。

但令索羅巴托的意外的是,那鯨人種卻格外輕巧地從地面上一躍而上避開了很遠的距離,他的速度並不算很快,可那樣巨大的威力卻連他身上的衣物都沒有損壞。

可問題在于,剛才的龍卷絕對不是神話階位以下的存在能躲避開來的。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索羅巴托比誰都懂這個道理,更何況這個家伙的老婆還是那個破壞力量即使是自己的身軀都無法抵擋的女神經病

一個窩里生不出老虎和貓咪,所以從一開始索羅巴托就是全力以赴的。

可這一擊卻依舊空了麼?

鉤吻似乎連氣都沒喘,但在看到周圍接近一公里的海岸線都開始坍塌崩裂之後,他還是心有余季地吸了一口氣,對著索羅巴托感嘆道,

「這就是神話種的力量嗎,即使是聖域中最普通的天使也是這樣。怪不得當時我的妻子說你鍛造聖物的時候都快要把海底給拆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索羅巴托沒有理會對方也沒有再出手,但他原本中性的身軀突然開始變得壯碩起來,此時此刻,他頭上的光環也瞬間豎起倒立在了自己的腦袋後面。他身後那一對虛幻的翅膀也 地展開來,在夜空中一下子延伸出了七八米左右。

緊接著,他身上的白袍一點點滑落,露出了他身上宛如陶瓷材質一樣的健壯肌肉,並從那白袍之中滑落出了好幾十個閃爍著金光的福音聖物來。

實話實說,和精靈們單純使用各種命運和神話種力量不同,熱衷于鍛造的種族並不是身軀大多孱弱的魔法師,他們既擅長于鍛造又擅長于使用它們,尤其是戰斗方面的聖物。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第五天的天使長米迦勒既司掌戰爭又司掌鍛造,只不過他們居于遙遠的太空上,鮮少有人能面對火力全開的天使。

但鉤吻並不在此列,因為先前他的妻子玄參就是被這個家伙給打傷的。

他依舊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張嘴喃喃了一句,

「不對勁,為什麼他能這麼迅速地變化性別?」

但索羅巴托卻似乎沒有听到他的疑問,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捏住了旁邊一柄好似沒有鋒芒的猩紅長槍,隨後抬了抬手,旁邊的無數兵器聖物便宛如流星那樣朝著鉤吻墜落而去。

「嗡!嗡!嗡!」

半空中,在鉤吻微縮的童孔之中,天空中無數的猩紅福音 然綻放開來,朝著鉤吻 天蓋地地覆蓋而去。

有震顫著、散發出刺耳尖嘯沖擊靈魂的聖物;有吸取身旁生命力增強殺傷力的聖物;有不斷生長出血肉絲線、將鉤吻可能逃跑的路線給封鎖起來的聖物

那數十把聖物落地的一瞬間,整個地面都如同被炮彈給擊中一樣濺起了極高的塵土,而那臉色微變的鉤吻剛剛輕輕點地準備逃離的瞬間,最上方舉著長槍的索羅巴托卻已輕點兵器如光一樣瞬身出現在了鉤吻的身後。

「呼呼呼!」

無數風卷瞬間狂嘯起來,索羅巴托回身一斬的同時,那巨大的力道更是推搡著那柄武器旋轉而出,但下一個瞬間,他已經拔出了已經落在了旁邊地面上的其他聖物接著向鉤吻狂砍而去。

劇烈的福音與他變得壯碩起來的身體催動的力量下,索羅巴托每砍一道地面就會哀鳴一聲,如同龍卷拂過了沙漠將整個沙漠的黃沙都卷起飛向海洋那樣,在半空中形成了遮蔽視線的沙障。

在那漫天看不清楚視線的沙障中,鉤吻那黑白的身形如同鬼魅一樣飄忽不定上下不停,即使那揮擊出去的力量的余波都開始地貌了,但索羅巴托卻一點沒有感受到擊中的感覺,每時每刻都像是在擊打空氣那樣

索羅巴托的眼神微微一凝,下一刻,他的腳步稍稍一頓便剎在了原地,隨後他回身一斬再度卷起了狂風將眼前漫天的沙障全部都吹向了海洋。

「卡卡卡!」

四周大地崩毀著沉落相撞的聲音不絕于耳,四周五六米高的黃沙全部都被吹飛著落向了海洋,從天空上不時掉落下來些許藏在黃沙中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動物的身體碎塊

可當眼前的視野變得明朗之後,眼前那依舊神情自若的鉤吻卻再次飄飄然的站立在了原地。

他似乎有些好奇,一直都看著眼前的索羅巴托,疑問道,

「我先前已經知道天使本身是沒有凡塵的性別的,但他們能後天地選擇性別。如果變為雄性,那麼他們會變得更加強壯、更有侵略性;如果變為雌性,那麼她們會更加細膩、更能感受到規則可無論怎麼樣,這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你卻瞬間就變成了更符合戰斗形態的雄性狀態,這在之前和我妻子的戰斗中並未展現出來。」

索羅巴托挑了挑眉,隨後他隨後將手中的聖物插在了地面上,他的眸子微微一動,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我听說你這個鯨人種醫生能一眼看穿很多病人的疾病,這和你們鯨人的能力有關吧?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看看我現在的身體狀態?」

鉤吻苦笑一下,回道,

「您是神話種嘛,不可」

「放屁,你先前不是都為精靈王看了病嗎?」

索羅巴托面無表情地看著鉤吻,隨後他才冷笑了一聲,對著鉤吻說道,

「只怕是不是你沒法看,而是用現在的‘你的身體’看不到吧?剛剛我就發現古怪了,明明你的階位和你的速度都不足以支撐你應對我的攻擊,但為什麼我卻依舊沒有打中的感覺現在我發現了,這壓根不是你真的身體,而更像是某種奇怪的物質。而我剛剛的所有攻擊擊中了,只不過因為這種古怪物質的性質所以才顯得像沒有打中一樣」

索羅巴托那寒冷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一眼此刻的鉤吻,隨後他才戲謔地說道,

「如果你弄出來的這種構成你虛假身體的物質真的不會被我的進攻消耗的話我可能還不會發現端倪,但你難道沒看見,你現在比你剛剛開始的時候矮了一公分嗎?」

迎著對方的視線,鉤吻無奈地模了模自己的腦袋,他上下比了比,開口道,

「一公分你的眼楮也太毒了吧,這也能看穿嗎?」

「所以,你的本體應該在附近吧。讓我找到你的本體,以你的生命層次,我吹一口氣你就散了」

索羅巴托說罷也不看眼前的鉤吻了,他轉頭看向四周,那象征著他的力量的有形之風便順著到處都是龜裂的瘡痍的地面擴散而去,而眼前的鉤吻也溫和地微笑著沒有阻止。

他只是看著眼前的索羅巴托,突然疑問道,

「索羅巴托天使能完整地復刻出我進入聖域找你尋仇的過程,此刻能看穿我的伎倆也並不意外只是,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我去那里是為了尋仇,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覺得我見到你就能尋仇了?難道就因為我愛妻心切,就因為我怒不可遏?」

聞言的索羅巴托連忙轉過頭來看向眼前的鉤吻,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好似有無數的思緒涌入心頭,但無論如何都不得其答桉。

不過好在,這並不是沒有解答的考試,下一刻,鉤吻已經微微抬起了手對準了眼前的索羅巴托。

在他溫和的微笑中,索羅巴托忽而發現,眼前這只鯨人的手指末端正在涌出一個個小而幾乎完全透明的氣泡。此刻,尚且處在月圓時節的月色下,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氣泡表面上涌現出了五彩斑斕的絢爛

「索羅巴托天使,那是因為在見到我的時候你就注定會死,我是帶著能殺死你、殺死神話種的毒藥來到聖域的。這副身軀的一切都是由這種毒藥構成的,而它會衰減變形並不是因為你的攻擊奏效了,而是因為毒藥進入了你的身體」

此刻,隨著「鉤吻」的抬手,他身上的一切都緩慢地化作了那好似透明的氣泡,唯獨那柄金色的短匕沒有消失,從而顯露出了那金色短匕刀柄末尾處延伸出來的一根根細密的金色絲線。

那金色的絲線懸浮在半空中,構築成了一個沒有血肉皮骨的立體脈絡來,而剛才那些劇毒便是附著在這些金色脈絡上構成那幾乎和鉤吻一模一樣的「鉤吻」的。

「毒?」

索羅巴托還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概念,身為神話種的天使並未經歷過其他生靈經歷過的生老病死,他們無需進食、無需休息,只憑借太陽的恩澤便能長生不老,即使是在天使的語言中也並沒有這樣的概念,因而此時經歷了翻譯聖物翻譯過後的語言也只能得到音譯的空空如也。

「啊,是的,這是毒藥,天使大人。你並不知道,我身為鯨人種的賜福和詛咒都很弱小,沒有進攻能力,所以我天生就是做醫生的料。我的賜福名叫,能看穿生靈的構造和運行,發現禍害生靈的病灶位于何處

「對于很多生靈而言,某些物質既是解藥也是劇毒,在我的妻子負傷之後,我卻時常在想︰神話種是不是也能中毒呢?所以就決定嘗試制作一下這樣的藥物,所以我才接下了前往樹大陸為精靈王看病的麻煩事。雖然他快要死了,但他的生命層次給了我很多桉例上的啟發,最終幫我制作成了這樣的藥物」

此時此刻的極遠處,約莫兩三公里之外的一處山坡上,真正的鉤吻手上操弄著的金色絲線正在不斷地回放著他的聲響,他的表情無驚無喜,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無數的劇毒一點點地沒入眼前這位天使的身體中。

他手上可以到處扭轉的金色絲線實際上是費舍爾的老朋友,只是費舍爾本身不是海洋的人所以並不認識它而已。

它是唯一一柄由拉瑪斯提亞親手制作的流體物質,後世海洋中的流體劍皆為彷造它的特性而得來,因而算得上是源流體劍了。

這把流體劍作為鉤吻與玄參成婚的禮物被拉瑪斯提亞贈送給鉤吻嗯,別問為什麼只送給鉤吻,因為玄參不喜歡拉瑪斯提亞,每次她絮絮叨叨地吵得玄參睡不著的時候玄參經常對著她破口大罵,結果把拉瑪斯提亞罵委屈了,就不理她了,結婚的時候還沒和好,現在也還沒呢。

為了此時此刻,鉤吻已經等待了足足六個半月,他精細地制定計劃,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遠處的索羅巴托剛剛想要挪動自己的身體,卻忽而發現自己的身體泛起了一圈一圈的青紫色來。

先前提到過,因為神話種已經使得‘身魂合一’,所以其會兼有兩者的性質。這也就導致世界上所有的物質基本上都不可能對其產生效果,要使得神話種中毒的首要條件是︰這種毒藥既要對身體奏效也要對靈魂奏效。

在此基礎上,各個神話種由于力量的不同、對規則產生的影響的具現也不同,毒藥是否能生效更是一件極其復雜的事情。

而令索羅巴托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居住在海洋里的鯨人種竟然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賜福?!

難道就是因為對方是拉瑪斯提亞主神卷顧的幸運兒,所以對方的運氣才這樣好嗎?!

那柄金色的刀子掩蓋住了他的氣息,讓他遙遠處的力量順著金色的脈絡復刻過來了

為什麼鯨人種會有這樣的東西?

明明只是階位沒到神話的存在

那劇毒帶來青紫色不斷地在索羅巴托的身體上不斷蔓延,直到將他壯碩的肌肉一點點覆蓋,同時而來的靈魂與身體的雙重疼痛更是讓他難以承受。

周圍的風好像一點點安靜下來,變作了月明星稀的點綴。

索羅巴托低垂著頭,一縷縷金色的血液夾雜著一點點透明的氣泡流淌而下。

劇毒發作的過程安靜,任何痛苦的掙扎對于此時正在沉思的神話種而言似乎都顯得那樣多余。

「你也是你的妻子也是為了一群海里的蟲豸」

索羅巴托咬著牙,在鉤吻看不見的地方,他流淌而下的金色血液不知為何、突然蔓延出了一點點宛如黑洞一樣的漆黑

那原本駭人的劇毒泡泡在此時此刻、在那漆黑色的血液背景上就宛如一只只正在眨動的眼楮那樣跳躍著。

「蟲豸麼索羅巴托天使,實際上,這道毒還只是半成品,說不定如果你的層次再高一點,十六階位靠近十七階位,或者更進一步,十七階位或更高?說不定它就殺不死你了」

「只可惜,你不是。」

遠處鉤吻平靜的聲音順著那絲線傳來,如同斷腸的毒藥那樣鑽入索羅巴托的靈魂,使得那流出的漆黑如同受到高溫一樣沸騰起來。

「」

「撲通!」

盤坐在地上的鉤吻沒有等到回應,他發揮畢生絕學的報仇之藥就在這樣的沉默中快速發酵。

不過實話實說,這的確是鉤吻第一次這樣干這樣的壞事,身為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如果不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大抵是不會這樣做的。

看起來他鎮定自若,但對方沒徹底倒下失去聲息都讓他並不放心,遠處他可沒辦法發動自己的詛咒來判斷對方的狀況。

不過好在片刻之後,對方徹底倒地不起的「撲通」聲還是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鉤吻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他滿身是汗地靠在了身後的土堆上,手上拽著那黃金絲線的手指都已經被攥得發白僵硬了,和他尋常妙手回春時的鎮定自若完全是兩個極端。

畢竟他還沒到神話階位,要是真的硬踫硬,正如對方所說的那樣,估計一個照面就無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感嘆地低聲道,

「真是頭疼啊我果然還是更適合做一個醫生而不是殺手」

但還沒等他完全放松下來,他手上的金色絲線卻開始迅速顫動起來,他低頭一听,卻听見那流體絲線上陡然傳來了一聲聲極其密集的、如同水燒開了一樣的沸騰聲。

鉤吻的表情微微一滯,他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去,但畢竟先前為了保險起見他離戰斗的場地很遠很遠,所以此時他什麼都沒看見

他只是感覺,周圍的風忽而更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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