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陳大山說道。
萬金寶打發萬常貴去問問。
他去王二驢家一打听,說還沒有賣,就順手把牲口給買了回來交給陳大山。
陳大山見他居然直接把牲口給買了下來,立刻要給錢。
但是萬金寶說什麼都不肯收,非要把這幾頭牲口送給他。
陳大山說︰「我白白的要你的東西于心何忍?」
「我給你買幾頭牲口是應當的,我要是收你的錢,我良心過不去。」
「我不給你錢,我良心也過不去,沒法安生。」
兩人推辭了一番。
最終陳大山還是把錢給了他。
他現在有錢,又不是沒錢,何必呢?
陳大山弄到了牲口就要回家。
萬金寶想留他在這里過夜。
但陳大山說︰「出來的時候說是買牲口,回去的晚了家里人會擔心。
若是再耽擱耽擱的話,恐怕就天黑了。
天黑了走路不安全。」
萬金寶听到他這樣說,也就沒有再繼續挽留,叮囑他走路務必要小心。
陳大山就趕著牲口離開了。
他騎著小白趕著那幾頭牲口。
路上那些人餓得兩只眼楮發綠光,看著眼前走過去的食物,恨不得弄一頭來生吞活剝了。
但是他們看到陳大山高大魁梧的,他們就沒敢動手。
眼睜睜的看著陳大山過去了。
看到這些人的時候,陳大山還沒有特別的感觸。
但是,他看到一個女人灰頭土臉的坐在道旁,懷里抱著一個死孩子,孩子已經發臭了,離的還遠都能聞到那股味兒。
女人卻還掀著衣服給孩子喂女乃,渾然不知孩子已經死了似的。
陳大山心里堵的出不出來氣了。
他能看不出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嗎?
這天下,還能不能好了?
陳大山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為了避免陳劉氏他們擔心,故意沒說路上看到的,只是說外頭不太平,讓她們不要出門。
第二天,他去青牛鎮讓老劉頭打農具,又去了顧遠征家。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收納這些流民,否則將來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只要顧遠征願意抽出人來管這個閑事,流民在他們這里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顧遠征現在只關心自己的莊稼,陳大山來的時候他還正在地頭上轉悠。
「大山兄弟,你來了。」顧遠征看到陳大山顯然非常高興。
陳大山看到他地里種的芝麻豆子都很旺盛,也覺得這是一塊好地。
不過,比起他家的莊稼還是差了一些。
但是,他沒說。
一個將軍種莊稼,能種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莊稼長的不錯。」
「是不錯。」顧遠征滿意的點頭。
「你咋了,怎麼看起來一臉心事的樣子?」
陳大山說︰「昨天去了干兒家一趟,看到路上有很多人,他們都無家可歸,看起來好可憐。
你說朝廷怎麼還不出來賑災?」
顧遠征面色一僵,嘆了一口氣,說︰「這也不是咱們能操的心,我們也沒辦法。對了,你怎麼來了?現在到處都不太平,不要單獨一個人出來。」
陳大山說︰「我來找老劉頭打幾件農具,你說我們能不能收留這些流民?給他們……」
「老劉頭的手藝不錯。」顧遠征再一次把話題給轉移了。
陳大山知道他是不想管這些閑事,心里更加的不痛快了。
他悶悶不樂的回家去了。
他走了之後,顧遠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雙手來看看自己的手心。
他這雙手曾經血刃仇敵,但是現在面對哀鴻遍野的狀況,卻無能為力。
他好不容易從大梁造回到清河縣,但是不代表那些盯著他的眼楮能放過他。
他這個時候要是出來管閑事,弄不好一本奏折又上去了,到時候隨隨便便按個罪名,說他自己私自養兵,準備謀反。
那他們就大禍臨頭了。
所以,他不管,只是為了自保。
陳大山不知道顧遠征的難處,只是心里氣的慌。
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人管?
就連顧遠征也不願意管。
他想來想去,覺得他一定是自己的難處,或者他們家的糧也不夠。
對啊,他們家還從他這里買糧食呢,一定是他們家沒有糧。
可是,他沒說讓他們出糧啊。
胸口的大石頭越發的沉重了起來,這種民不聊生的狀況,朝廷怎麼還不來賑災?
從秋陽他們被賣到現在,都好幾個月了,賑災的怎麼還沒來?
其實他不知道,受災地區的父母官早就把折子給遞了上去。
奈何,折子到了大梁造,直接被相國大人給扣了下來,根本就沒到大王的手里。
相國大人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叮囑各州府一定要謹防流民鬧事。
所以,上哪兒會有人來賑災?
第二天,村里的人都說東家昨晚被偷了。
陳大山一听說曲家被偷了,就到永興糧鋪去打探消息。
他細心的發現,糧鋪里多了很多打手。
鄧順還是一樣熱情的賣糧。
他上前去打听,鄧順嘆了一口氣,說︰「那可不,東家萬石糧食……哎……你家的糧食也要看緊一些。」
他說著嘆了一口氣。
陳大山一看到伙計嘆氣,心里想著這怕是真的了。
他沒見著曲信德也沒見著曲元化,就回家去了。
晚上,他害怕有人過來偷糧食,晚上直接睡在糧倉里。
萬一有個什麼動靜他也好知道。
他們家的鵝也散放在糧倉外頭。
鵝看家狗還要機靈。
這一天夜里,外頭的鵝突然叫喚了起來。
陳大山立刻渾身緊繃著,心想一準是有人要過來偷東西了。
他把木棍給舉起來,心想他們敢過來,他就捶死他。
哪知道半天都沒有動靜了。
他悄悄的順著門縫朝外看,看到自家的白鵝圍著一個人,還去啄那個人。
但是,那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啥情況啊?
陳大山又看了一會兒,發現那人確實不動,就提著燈籠上前去看。
到了那人的跟前,他踢了踢他,他還是不動。
他就把他給翻了過來,發現這人雙目緊閉著,面色不好。
他連忙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他就把他給拖到了屋里。
何大夫很快就被叫了過來。
他給這人號脈,說他是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