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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刁難和羞辱

京城!

隨著年關將近,在滿清退出關外之後變得十分冷清的京城,也是有了那麼幾分生氣。

宮內宮外都在著手置辦年貨!

不少大明的商品出現在了京城之中。

商人嘛,就這樣,只要有利益,他們就敢做生意。

至于說是不是資敵,他們才不在意!

被滿清留在關內的八旗兵丁,綠營軍事也開始為過年而做著相應的準備。

大批的采購著酒肉,糧食等物資,做相關生意的商人們,尤其是晉商八大家可謂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滿清扶持起來的宣統皇帝也是在鰲拜的示意下,親自攜帶大批的酒肉糧食進入清軍的軍營犒軍。

鰲拜和宣統並排坐在上首位置,身穿一身棉甲的鰲拜,和一旁瘦削萎縮的宣統皇帝比起來,顯得身形無比的高大。

酒宴上,頭盔被鰲拜月兌了下來拿在手上,然後將一壇子美酒都給倒了進去。

伴隨著鰲拜的動作,頭盔里的酒液幾乎要溢出來。

鰲拜雙手捧著頭盔,對著坐在一旁的宣統帝說道。

「本官敬陛下一杯!」

說著,他便將手中裝滿酒的頭盔塞到了宣統帝手中。

宣統被迫接了下來,一臉的為難。

但鰲拜的一雙眼楮,卻是一直直勾勾的盯著宣統看。

仿佛是在說,你若是敢拒絕,我便要將你的頭顱砍下來做成酒器。

宣統帝捧著頭盔,看著里面幾乎要溢出來的酒夜,以及酒液上漂浮著的鰲拜的頭油和頭皮,感覺有些反胃。

鼓起勇氣,臉色難看的委婉拒絕道。

「這……這酒太多了,朕不勝酒力,喝不了啊!」

鰲拜聞言,卻是臉色一沉說道。

「怎麼?陛下不給我面子?」

「我帶著八旗兒郎,為陛下守衛江山,難道陛下連一杯我敬的酒都不願意喝嗎?」

鰲拜此言一出,宣統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大帳內的其他滿清將領也是紛紛開口起哄道。

「是啊,必須喝!

「陛下若不喝,就是不給少保面子!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丘八!」

「喝了他,喝了他!」

「陛下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

這些滿清的將領在戰場上不是大明的對手,被大明壓著打,甚至如今連吳三桂都打不過。

心中的苦悶是可想而知的!

光明正大的羞辱「大明皇帝」,被他們當成了宣泄情緒的方式。

哪怕這個「大明皇帝」是他們滿清自己扶持的傀儡,羞辱他,也讓這些滿清將領們得到了莫大的心理滿足感。

在無數人的起哄之下,宣統皇帝根本不敢拒絕,只得端起這只裝滿了酒的頭盔,就往自己的唇邊送去。

烈酒入喉,如同鋒利的刀子般刮擦著喉嚨,酒液如同一條火線,直直的向著胃中涌去。

大量的酒液從口中涌出,順著宣統的臉頰,胡須,流淌的到處都是,徹底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袍。

一頭盔的酒很快便見底了!

一小半入喉,一大半灑的到處都是,但鰲拜等人對此也不是很在意。

他們想要看到的只是宣統帝在他們的逼迫下,用頭盔飲酒而已。

至于說一頭盔的酒是不是都喝了,還真就不重要。

鰲拜見此一幕,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然後舉起自己手邊的一個酒壇子,仰頭向著自己嘴里灌去。

大量的酒液撒的他滿頭滿臉都是,身上的棉甲更是沾滿了酒水,但他也毫不在意。

一群滿清將領見此一幕,紛紛開口夸贊鰲拜的酒量。

「少保好酒量!」

「少保威風不減當年!」

「少保果真勇士也,不愧為滿洲第一巴圖魯!」

「……」

鰲拜喝光了壇子里的酒,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壇子摔在了地上。

「哈哈!」

「哈哈哈!」

「痛快,當真是痛快啊!」

鰲拜渾身酒氣的癱坐在首位上,喝大了的他將自己身上的棉甲給解了下來,隨手丟棄在一邊。

眯著眼楮,享受著肚月復中烈酒翻涌的感覺。

酒酣宴樂之時,一名清軍將領提議道。

「我等光喝酒也無趣,不若召些個舞女來獻舞如何?」

眾人聞言,紛紛附和道。

「是啊,是啊!」

「我覺得可以!」

「……」

宣統帝強忍著酒意,站起來說道。

「朕……朕去為將軍們安排!」

只是就在這時候,喝的迷迷瞪瞪的鰲拜卻是開口說道。

「不,本官不要看舞女跳舞!」

「舞女跳舞有什麼意思?」

「不若陛下跳一曲,來為弟兄們助助興吧!」

鰲拜說話時,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宣統帝看,並且,他的手掌也放在了倚在桉幾邊上的自己的佩刀上。

宣統帝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站在哪里卻是一動不動。

如果說剛剛的敬酒還只是刁難的話,那麼現在讓他獻舞,那就是純粹的羞辱了!

古往今來,只有亡國之君才會被如此羞辱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吉利可汗,其被俘虜到長安之後,在宴會上為大唐君臣獻舞。

如今,他宣統雖然是傀儡,但卻不是亡國之君。

他的大明還沒亡呢!

鰲拜怎麼能如此羞辱于他?

傀儡也是要顏面的好嗎?!

鰲拜冷眼盯著宣統看,宣統一言不發,像是在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抗議。

就在這氣氛僵持自己,鏘的一聲,鰲拜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然後將佩刀砍向了自己面前的桉幾。

刀光閃過,桉幾上的一頭烤羊的羊腿被砍了下來。

鰲拜一手拎著羊腿,一手拎著刀,大步的走向了宣統。

宣統見此一幕,根本不敢和鰲拜對線,腿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

雙手抱頭,哆哆嗦嗦的說道。

「別……別殺俺!」

「俺跳,俺跳還不中嗎?!」

宣統被嚇的甚至說出了河南話。

他在被扶立為帝之前,曾在河南乞討為生過了大半輩子。

鰲拜見此,將手中的佩刀隨手丟在地上,然後將羊腿遞向了宣統,並開口說道。

「吃,吃完了跳!」

宣統鼓起勇氣,接過羊腿咬了一口,然後便不情不願的走到大帳中間跳起了舞。

只是,從來沒有學習過跳舞的他,跳起舞來很是滑稽。

欣賞著宣統滑稽的舞姿,帳內清軍的將領們發出一陣陣大笑聲,肆意且張狂。

「哈哈,哈哈哈!」

「……」

……

良久之後,清軍的宴會結束了,鰲拜滿身酒氣的被送回了自己的大帳內。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是被人吵醒的。

「少保,少保!」

「鰲少保你醒醒,有從盛京來的旨意!」

鰲拜艱難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從床榻上爬起身,看著趴在自己面前的小黃門,忍不住蹙眉說道。

「你……你說什麼?」

小黃門見鰲拜醒來,將剛剛的話給再次重復了一遍。

「少保,有從盛京傳來的旨意,還請少保接旨!」

小黃門此話一出,鰲拜一個激靈,迅速翻身下床,跪在床榻邊,額頭觸地開口說道。

「奴才鰲拜接旨!」

小黃門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傳皇太後口諭!」

「鰲拜,你為何要對曲阜孔氏動手,將孔氏滅門?你要如何向哀家交代,向大清交代?!」

鰲拜聞言,整個人都懵逼了。

這問責是怎麼回事?

我什麼時候對曲阜孔氏動手了?

鰲拜懵逼的眨了眨眼楮,開口追問道。

「什麼,什麼意思?」

負責傳口諭的小黃門同樣是困惑的表情,開口反問道。

「少保,難道不是你對曲阜孔家動手,將孔家滅門的嗎?」

「太後就是在得到這消息之後,才命我來問責少保的啊!」

鰲拜更加懵逼了。

「什麼?!」

「曲阜孔氏被滅門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鰲拜和小黃門面面相覷,看得出來,兩人都很困惑。

博爾濟吉特氏的消息來源,其實是來自于大明日報。

她在大明日報上看到鰲拜將曲阜孔氏滅門的消息之後,瞬間便聯系其了前段時間,大清接到的曲阜孔氏要重投明賊的消息。

然後便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事大概率是鰲拜做的,沒跑!

在她看來,估計鰲拜也是見不得孔府兩面三刀牆頭草背叛大清,憤而作出的決定。

將孔府滅門!

但是,博爾濟吉特氏覺得,孔府雖然可惡,但畢竟是孔聖後裔,代表著天下儒學正統。

鰲拜如今將孔府滅門,這不是斷了大清再次入關的可能性嗎?

惱火之下,博爾濟吉特氏也就沒再做調查,便派人入關去向鰲拜問責了。

這一方面可見大明日報的可信度究竟有多深入人心。

畢竟,就連博爾濟吉特氏這樣的虜酋都對大明日報報出來的消息深信不疑。

另一方面,也可見博爾濟吉特氏在政治方面的低能。

如果現在滿清說了算的是布木布泰那老太太,她就算是再怎麼懷疑事情是鰲拜做的,也是不會就這樣莽莽撞撞的便下令問責的。

但是,博爾濟吉特氏卻是一點也不顧忌影響,或者也有可能是她沒想到此事會有什麼影響。

便就這樣派人來問責鰲拜了!

听小黃門說完了事情的原委,鰲拜在感覺委屈的同時,也是感覺吃了屎一樣難受。

好家伙,你特麼是大清太後啊!

怎麼就信了明賊的鬼話了?!

鰲拜只得作出了解釋,曲阜之事真的不是自己做的,自己是被冤枉的。

小黃門听聞此言,懷著滿月復的懷疑,準備返回關外向博爾濟吉特氏復命。

就在這時候,外邊闖進來一名哨騎,隔著老遠便開口匯報道。

「急報,急報,江南方面的緊急情報!」

鰲拜臉上的表情一正,從地上起身,外袍也沒有穿便主動迎向了那名哨騎。

「怎麼了?江南出什麼事了?」

現在鰲拜甚至都有了應激反應,一听到急報這倆字,就感覺腦袋瓜子嗡嗡的。

那名哨騎喘著粗氣,噗通一聲在鰲拜面前跪下,從自己懷中掏出一份情報,雙手呈遞給鰲拜,並開口解釋道。

「回稟少保,根據我大清在江南的哨探傳回來的消息,明賊在湖廣大敗了吳三桂親率的關寧軍主力!」

「並在淮河岸畔追上了想要渡河的關寧軍敗兵,將其一舉重創,關寧軍殘部只有不足三分之一成功渡河,其余皆被明賊全殲。」

「在湖廣戰役結束之後,明軍聯合李定國所部,對西南諸省發起了進攻!」

「短短數月時間之內,雲貴,川蜀,湖南,皆歸降明賊!」

「長江以南,如今皆歸明賊矣!」

鰲拜聞言,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凝重,到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不斷的變化。

那名哨騎接著匯報道。

「並且,江南民間還有傳言,明賊皇帝已經在籌備來年開春之後,便發動大規模的北伐,目標可能是我大清!」

鰲拜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了。

明年開春,若明軍調集主力北伐,到時候他能否守得住北直隸,當真是一個未知數啊。

如今的明軍的戰斗力是得到了戰爭的檢驗的!

他們用一次次傷亡懸殊的勝利告訴天下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攻不下的堅城要塞。

只要他們想,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住他們的進攻!

如果一個地方能夠得到暫時的保全,並非這個地方明軍打不下來,而是他們不想打。

僅此而已!

這名哨騎接著開口說道.

「還有一則消息,是曲阜孔氏被滅門了!」

「按照明賊的說法,是我大清干的,但從江南那邊得到的小道消息,曲阜之事背後的黑手可能是南京的明賊朝廷。」

「但也有可能是山東當地的土寇山賊!」

鰲拜的臉色不斷的變幻著,額頭冒出了一層明晰晰的冷汗,他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

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片刻之後,鰲拜看完了手中的情報,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召集諸將議事!」

「……」

……

還是昨天舉行宴會的那一頂大帳!

鰲拜身穿八旗棉甲,頭頂高高的避雷針,端坐在在上首位置。

在他的面前有一張巨大的桌子!

桌子上擺放著一張繪制著的北直隸,以及周邊省份地形的輿圖。

包括北直,山西,山東,遼東等地!

這張圖上,一個個滿清這邊重點經營的堅城要塞被特別標注。

一道道防線,也是被用專門的顏色描繪了出來。

在等候諸將到齊的時間里,鰲拜的眼楮一直盯著輿圖看,像是在思索著軍略。

其實不然,他只是在思索著大清接下來的去路。

如若北直隸不可守,他將會退守遼西。

若遼西不可守,那便退守遼東!

若遼東不可守呢?

大清還能退去哪里?

更北邊的白山黑水間嗎?

那地方的苦寒更勝于漠北,不好生存啊!

大清要真是退守到哪里,說不得八旗就真的得重新撿起漁獵的傳統手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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