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茨克人的攻勢很凌厲。
正在聯軍士兵還在走出營地集結，只有一部分部隊完成列陣之時，他們就發動了攻擊。
來自各個波羅的部落的蠻族組成進攻的第一階梯，這些蠻族衣衫襤褸，戴著搶來的頭盔，穿著的是拼湊的盔甲，在他們的身上你甚至可以看見幾百年前的款式。
這些東西是波洛茨克軍械庫里面最沒人要的那部分，基本都過老過舊，但對于蠻族來還算合適，他們之前穿得可是毛皮和木甲。
蠻族戰斗群以部落為單位前進，沖擊隊形呈現出具有沖擊力的三角形。
在聯軍這邊，最先出營組織防御的是以斯摩稜斯克民兵為核心，以及來自小城鎮和農村的民兵輔助的部隊。
斯摩稜斯克人防守的是一道淺淺的小溪，這小溪是那麼的淺，以至于才勉強淹沒了小腿，平日里雙方都沒有把這小溪放在眼中，倒是聯軍經常來這里取水。
而現在，這里將要變成廝殺的戰場。
蠻族毫不猶豫撞在了斯摩稜斯克人的盾牆上，這些剛剛從睡夢里面驚醒的士兵立即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維沙塔不斷鼓舞著士氣，讓人們站穩陣線，而他的冷靜也的確鼓舞了士氣。
不過維沙塔得內心可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冷靜，他是出于老戰士習慣才第一秒爬了起來，接著組織起斯摩稜斯克民兵，但是他這點人去面對那茫茫多的波洛茨克軍隊，他是真的有些打鼓。
波羅的人用各種粗制濫造的武器往羅斯人身上揮砍，每一擊都可以達到破傷風之刃的效果，不過在盾牆互搏之下，想要砍破盾牌和護甲可不容易。
箭失無情的在人群之中落下，這些都來自波洛茨克的弓箭手，無情的炮火之下許多聯軍士兵倒下，但是波羅的蠻族也倒下了許多。
很多人都沒有死亡，只是在血水之中哀嚎，還有些人則被這勉強淹沒小腿的水給淹死了。
弗謝斯拉夫對這些蠻族沒有任何的憐憫，甚至聯軍把他們殺了還得叫好。
這些蠻族野獸是他用威望和金銀換來的，等到他們離開了波洛茨克軍隊，接下來自然是繼續和波洛茨克為敵，所以今天殺死這些家伙也就相當于殺死了明天的反賊，聯軍這反而是在幫他。
從這點來說，這也是巫術王公召集那麼多波羅的部落的原因。
這仗下來無論勝利還是失敗，波洛茨克公國都會實力大損，對未來的敵人還是能消耗就多消耗來得好。
不過波羅的人也沒有對這後背而來的箭失有什麼憤怒，因為倒下的羅斯人更多，他們的進攻更加順利。
死亡本就是森林之中的常態，他們早就習慣。
這些蠻族都想要做第一個擊破羅斯人防線的那個人，開戰之前酋長們給他們畫了一堆大餅，把他們忽悠得熱血沸騰，個個都想要當先登 士。
蠻族們奮不顧身的攻擊之下，斯摩稜斯克人和各種雜牌軍的盾牆很快就被打破，接著戰斗就變成了羅斯民兵最不喜歡的混戰。
在混戰之中，斯摩稜斯克的衛隊長被波羅的人砍下了腦袋，這使得斯摩稜斯克民兵的士氣嚴重受創，不自覺的開始後退。
這一切實在是太突然了，這些人本就沒有做好應戰的準備，又面對那麼 烈的突襲，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正常。
斯摩稜斯克人丟下武器，退出了這條小溪，並且留下了一地尸體，維沙塔所能做得也就只有指揮部隊且戰且退，不讓這里變成純粹的崩潰。
而蠻族們則歡呼著繼續進攻，他們為現在獲得的甜頭而興奮，他們相信只要繼續進攻下去，羅斯人肯定會完蛋的。
但也是此刻，更多的民兵抵達了前線，他們有序的給敗退得部隊讓開道路，既然已經喪失士氣那就到後面去恢復。
看這些人的裝備，他們是來自基輔的民兵，街坊鄰居們堅定的站在一起，在各自街區的行政長官指揮下前進，帶著那屬于基輔的驕傲進入戰場。
「前進！前進！為了基輔的榮耀！讓波洛茨克的混蛋們去死！」
雅羅波爾克策馬在民兵之中呼喊著，他的弟弟姆斯季斯拉夫擔任旗手跟在他的身後，鎖子甲在火把和微微升起的太陽之下散發著銀光。
大公之子立于戰線前無疑是鼓勵了士氣，基輔民兵更加迅速且堅定的前進，他們都想要為各自的街區獲取榮耀，因此他們沖得比誰都要快。
留里克王公雖然有不善于政治的，但是沒有一個不善于戰陣的，因為在羅斯，若是沒有戰爭的技藝，那幾乎等同于放棄了權力。
毫無疑問，基輔民兵很快就遏制了波羅的人的沖擊，這些蠻族所依仗的不過是突然性而已，只要解決了這一點，沖擊很快就會被瓦解。
而天上的箭失這一刻也不好用了，因為基輔人有著完善的防護和陣型，箭失不是插在盾牌就是在盔甲和頭盔上彈開。
波羅的人則在這輪箭失之下倒了不少人，見此波洛茨克弓箭手們馬上停止了放箭，調整了射擊軌道，專注往基輔民兵的後部傾斜彈藥，而不是在兩軍交鋒之處。
寬大的戰線上到處都是廝殺，偶爾有冒進的隊伍對著地方戰線發動突擊，畢竟戰場已經大到必須要下面的指揮官自行其是，這些局部戰斗偶爾可以獲得成果，偶爾反而會被敵人利用，但是大多數情況下，依然是僵持的盾牌互懟。
雙方都沒有打過這種規模的戰斗，因此大家都是按照著老經驗來，各個部隊繼續自行其是，和友鄰部隊配合尋找一切突破口。
而若是配合出現了問題，導致陣線的參差不齊，那麼往往就會被敵人所利用，抓住這些漏洞進行突擊，不過雙方的陣線都不止一道，後方的部隊會堵住敵人的前進。
隨著戰線穩固下來，蠻族自然落入了下風，他們在裝備和組織上無法和基輔民兵相比，配合那更是一塌湖涂，難以突破羅斯人的盾牆。
沖擊也不過是靠著一腔蠻勇，並且隨著基輔大公投入親兵，波羅的人的失敗已經變成了時間問題。
只不過，波羅的人只不過是波洛茨克扔出來的一個誘餌而已。
「向著雅羅斯拉維奇的左翼突擊！把他們的陣型沖散！」
斯捷潘大吼著，他帶著諾斯封臣和佣兵對聯軍的左翼發動了進攻。
左翼是由切爾尼戈夫民兵負責防守，但由于切爾尼戈夫民兵集結緩慢，當前只有少量切爾尼戈夫民兵到達了既定位置固守。
這少量民兵自然飛快的就被斯捷潘的部隊淹沒，甚至連阻滯敵人前進都無法做到。
看到這一幕的尹賈斯拉夫不由得感到分外心急，斯維亞托斯拉夫他在做什麼！他不是向來都善于戰事嗎？
而無論尹賈斯拉夫怎麼抱怨，但切爾尼戈夫民兵還是沒能成規模的到達陣地，再這樣下去，波洛茨克人要打擊基輔人的側翼了！
但是也就是在這一刻，一隊步兵急行軍趕來，遏制了諾斯軍隊的突擊，而這支隊伍正是羅斯季斯拉夫的莫斯科民兵和諾夫哥羅德民兵。
在一陣激烈的盾牌推攘之後，戰斗又變成了盾牆互毆的形式，刀劍斧矛在盾牌和甲胃之上互相交鋒，波洛茨克人組織了數次鐵甲精銳沖擊，但都被民兵們的盾牆化解了動能而擋住。
「諾夫哥羅德的市民們，讓其他人看看我們的武德！可不能給家鄉丟人了！」
加夫里拉指揮著民兵們，他勇敢的戰斗在第一線，作為一個標桿激勵著人們戰斗。
諾夫哥羅德民兵受到的沖擊也是最強的，因為他們是第一批堵口部隊，而之所以變成第一批，是因為諾夫哥羅德人想要向他們的新王公展現戰斗力，結果沒想到就被首當其沖了。
諾斯裔封臣們拼命的對諾夫哥羅德的盾牆沖殺著，他們用長斧鉤住盾牌，接著 的把盾牌拉下，接著就是一陣 砍。
但是諾夫哥羅德人頂住了，這一千人是諾夫哥羅德的精銳，抵抗傷害的能力那不是一般的強。
在事先的大軍部署里面，羅斯季斯拉夫的隊伍屬于是總預備隊，而現在莫斯科王公見右翼（對波洛茨克人是左翼）有被突破的危險，自然干脆的投入了士兵。
斯捷潘隊伍的沖擊固然 烈，但是諾夫哥羅德民兵也不弱，並且莫斯科民兵也隨即到來，羅斯大城的民兵就沒有一家是弱者。
他們堅定的樹起盾牌，擋住這北歐風格的狂暴攻勢，哪怕是盾牌被砍得木屑橫飛，哪怕是戰友不斷倒下，也堅定的守住了他們的陣地，化解了一次次突擊。
而接下來切爾尼戈夫民兵終于到來，他們有序的進入戰場，接著立即開始著手包圍斯捷潘部。
只可惜斯捷潘的部隊哪怕是面對著優勢敵軍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以斯捷潘為代表的波洛茨克諾斯封臣集團一直以來都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于是戰斗一時變成了僵持的姿態，就像是中軍的戰斗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