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季斯拉夫見此難以抑制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樣的事情終究還得他來做，終究他來幫這小子一把。
「這樣吧，我會調派一些牧師到那邊去，正好我的手中有一批人加入調遣，但你那邊的工作也別放下，要多多督促他們皈依，這些人未來是可能成為你的基本盤的，許諾的時候不要吝嗇，什麼高官厚祿都是最基本的，不管什麼許就是了。」
莫斯科王公就像是教育後輩一樣對亞當說道，話語里的關切之意對此濃厚，不過他的話也就說到了這里，沒有繼續這一話題。
因為他知道繼續也沒有意義，這種事情終究是亞當的事情，還是讓他自己來做。
正如羅斯季斯拉夫曾經所說的，他不是要在保加爾立上一個傀儡君主，而是立上一個真正的君主，這點從來都沒有發生改變。
他羅斯季斯拉夫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傀儡，而是可以提供幫助的朋友與君主。
面對莫斯科王公的勸告，亞當點了點頭，他其實內心是有些驚訝的，他本以為羅斯季斯拉夫會粗暴的直接接管這些事情。
但現在看來羅斯季斯拉夫表現得卻非常溫和，把事情都放手給了他，還像是對待後輩那樣教他怎麼做。
其實亞當也的確不知道怎麼做，所以才那麼苦惱，他的老師阿來爾雖然戰場技藝雖然很是優秀，對于宮廷政治斗爭也很了解。
但是讓他做人與人之間那些事情，他可真就是苦手至極，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亞當的。
亞當也不敢和羅斯季斯拉夫說起這事，因為他害怕羅斯季斯拉夫接著這個機會奪走他手上這支部隊的控制權。
雖然他內心知道時候到了他肯定留不住，但是能拖多久拖多久吧，有部隊在手中終究是有安全感的。
一直以來，雖然莫斯科王公夫妻待他頗為親切，但是在深處內心，亞當都是以羅斯季斯拉夫的傀儡而自居。
莫斯科王公那種把他視為同等君主的行為很多實際上在內心里都被他視為是面子工程，對外面展示罷了。
畢竟保加爾的宮廷里面也是充斥著陰謀的，亞當不可能不對這些沒有意識。
而且他的身邊還有阿來爾充當老師，這位咄陸家族的忠臣教會了亞當許多東西。
現在隨著征伐保加爾的時間拉進，亞當認為羅斯季斯拉夫早晚會從他這里回收一些東西。
比如保加爾部隊的控制權，好讓這些人充當炮灰，並且通過消耗這些人可以確保亞當傀儡的可控制性。
在羅斯季斯拉夫問起保加爾部隊的數量和信仰狀態的時候，亞當就以為羅斯季斯拉夫趁機想要拿走這些權力。
不過亞當不介意羅斯季斯拉夫拿走這些權力，更不介意當羅斯人的傀儡，他很感激王公夫妻的照顧，很感激他們提供的庇護與關懷。
若是他們需要的回報是把自己架起來充當一個旗幟的話，那就隨便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不想當傀儡，那怎麼可能拿回權力。
阿來爾曾經告戒過他，不要害怕自己被人利用，被人利用那說明你這個人有用，若是連利用都沒有人利用，那復國是真心無望了。
所以要先當上這個傀儡，才能考慮什麼實際掌握權力。
不過接下來，羅斯季斯拉夫提到的事情讓亞當內心一涼。
這位保加爾的流亡王子听完接下來的話語，立即就認為羅斯季斯拉夫剛才的話語不過是為了安撫他而拋出來的安慰罷了。
「亞當大人，我想要談談在您回到伏爾加保加爾之後，羅斯在保加爾的利益，有些事情還是先說斷後不亂，您說是嗎？」
這就是赤果果的拋出利益需求，而羅斯季斯拉夫想要什麼他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出來，無非就是各種貿易讓利，還有把保加爾的資源供應到莫斯科。
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奈何，所謂戰爭嘛，不就是為了這些東西才打起來嗎，對此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來吧，羅斯季斯拉夫大人，我對于您的幫助實在是無以回報，您要什麼都可以拿去。」
亞當表現得很順服，不管要什麼，直接拿就是了，反正這些東西都還不是他的，隨便許出去就是，等自己坐穩位置，再說其他的吧。
「您可真是直接，那我也不客氣了。」
羅斯季斯拉夫拿過手邊桌上的葡萄酒，直接一飲而盡。
「我想要羅斯商人可以在保加爾境內獲得貿易權，所有保加爾城鎮都不能拒絕他們的進入，並且還要開放商業交易。另外關于保加爾工匠，我希望保加爾可以讓我們帶走一部分保加爾工匠。我方的要求就這些了。」
「額，就這些嗎？」
這又讓亞當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羅斯季斯拉夫要獅子大開口，但現在這些要求……
說實話，亞當看了那麼多史書，從來都沒有看到那麼輕松的要求。
這些事情不都是應該最基本的嗎？而不是拿到台面上這樣作為條件。
「亞當大人，亞當大人，看來您內心里終究還是對我有些偏見。」
羅斯季斯拉夫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王公舉起酒杯，立即有侍從為王公滿上。
接著王公開始搖晃這來自保加爾的美酒，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渲染上絲絲紅暈。
「我需要的是朋友，而您足夠做我的朋友，我們實際上也做了朋友，朋友不就是應該互相幫助的嗎？我並不是貪得無厭之人，我更多將這次出兵視為是一份禮物，一份送給朋友的正義，阿喀德那弒殺親人的禽獸舉動在任何民族任何信仰之下都是罪該萬死，每個人都應該討伐這樣的混蛋，我的朋友——您——需要這個正義，而且他最應該親手處決這個垃圾。」
羅斯季斯拉夫非常坦然的坦白了他的態度，正如他一直以來所強調的，他需要的是可以互相幫助的朋友，而不是自己可以生殺予奪的傀儡。
所以他出兵是為了讓朋友獲得「正義」，為了讓這個朋友可以在日後提供幫助。
莫斯科王公對他的能力再清楚不過，對保加爾這樣的國家，他是絕對控制不了的。
與其把這里變成一個吞噬資源的泥潭或是因為壓榨隨時可能反叛的鄰國，那麼一個真正的朋友更好，一個可以出兵幫助他的朋友。
「我明白了，羅斯季斯拉夫大人，我當然是您的朋友。」
亞當則微微遲疑了一會兒，接著他斬釘截鐵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當然听懂了羅斯季斯拉夫的潛台詞，其實這些話他已經听了許多次，只不過之前他多多少少都視這為虛假。
而現在，他終于真正相信了羅斯季斯拉夫，自內心相信那種。
羅斯季斯拉夫的格局讓他驚嘆，他這些年里見了許多人，也听說了許多事情，但從來都沒有一個像是羅斯季斯拉夫這般遠見，這般富有氣度。
「我很高興您這樣說，亞當大人。」
看著亞當那張清秀得不像是男人的臉，羅斯季斯拉夫笑了，為獲得信任而笑，他可以感受到，他與這位少年最後那點隔閡也消失不見。
「那就來欣賞這表演吧，亞當大人，等表演最終結束了，我還得宣布一些事情呢。」
羅斯季斯拉夫一邊說著，一邊又給自己灌下了一杯酒。
而在他的身下，又想起了一陣歡呼，一陣對表演的歡呼，不過在亞當看來，這就像是對這位君主的歡呼一般，顯得他是那麼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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