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水中月，相映成輝。
澹澹的微風拂過，不時有些發光的魚兒在旁邊的湖水中游走。
「這是島上剛剛釀出的雲舒靈酒，味道很討人喜歡。」琴白霜在一旁斟酒，天青色的酒杯中浮出了有些乳白顏色的酒液。
這些乳白色酒液倒到杯中之後，略微搖晃，就如同風卷層雲，乳白的顏色漸漸地澹去，只留下靈氣盎然的一杯靈酒。
桌上擺了一些瓜果，還有些精致的糕點。
陳霄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是個人喜好還是對水月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水月島的修士不排斥凡人飲食，因而，除了一些靈食，還有許多凡人研制出的清爽吃食被擺了出來。
董芸娘有些半醉的模樣，她斜靠在陳霄身邊，正在拿著一枚精巧的玉制環佩觀看。
洛明妃飲用了一杯雲舒靈酒，直覺一陣舒展的意味傳遞到心頭。雖然其中的靈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滋味確實不錯。
幾日前，洛明妃參悟完陳霄那東拼西湊出來的劍訣，指出了幾處謬誤，算是給了陳霄不少啟發。
今日恰逢北淵的佳節，陳霄特意讓人準備了小宴，算是歡聚。
水月島的靈酒，一部分是外面購來，另一部分則是自己釀制。
李馨萱他們不知道從那里拐來了一個可以釀制靈酒的修士，讓其加入了水月島，此時配合煉丹的技巧，釀造出了幾種十分獨特的靈酒。
只是可惜，這些靈酒消耗的靈藥不少，藥力又低，完全比不了丹藥的效用。
因而，只能釀造一些出來，作為修士的日常享樂，還有一些就是獎賞給島上的世俗凡人，助他們強身健體。
洛明妃還在這里，自然不能冷落了她，所以就有董芸娘，琴白霜，陳霄作陪。
而其他島上修士那里，三人也只是露了一面，就交給了李馨萱負責。
今日特別，靈酒靈食統統上足。
即便在這里，也能听到水月湖外那邊的嬉鬧聲。
洛明妃行蹤需要隱蔽，所以這邊也沒有歌舞助興，不過就是幾人暢快飲酒，倒是也十分雅致。
靈酒畢竟是靈酒，酒過三巡，董芸娘和琴白霜就有了些醉意，再過了大半個時辰，兩人被陳霄送入閣樓之中休息。
偌大的一個庭院，只剩下了陳霄和洛明妃還在此。
洛明妃極其喜歡那種雲舒靈酒，一杯接著一杯，一刻也不曾停下，而且也沒有任何的醉意表現出來。
其實，元嬰修士，金丹修士法力高深，只是略微流轉，就可以驅除酒意。所以，除非是高階靈材釀制的靈酒，或者修士自身想醉一醉，否則根本就不會醉。
而董芸娘和琴白霜又有幾分是故意醉下去的，恐怕陳霄也不知道。
又過了兩個時辰，到了深夜，月色更加明亮了幾分，洛明妃突然開口道︰「陳霄，你陪我到天上看看。」
說罷，她卷起了一個酒壇，縱身飛掠到了天上的雲層之上。陳霄撓了撓頭，又裝了幾壇酒，這才御空跟了過去。
今日天氣很好，雲層也不多。寥寥的幾朵白雲之上，洛明妃選了一朵最大坐了上去。
那輕飄飄的雲彩不知她使了什麼法術，竟然如同地面一般。
此時在天上，視野更加開闊，遠遠望去，竟能看到百十里外的那個渡口。
時間雖晚，但是那邊卻更熱鬧了，渡口有夜市開放，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那邊的光亮依舊不減。
洛明妃凝視那邊了很長時間，眼神中有了些許的懷念。
「陳霄，你踏入修行之前就是在秋陵坊市那邊嗎？」洛明妃突然好奇問道。
「當然不是。」陳霄沒辦法講出自己前世的事情，只好將前身的事情講了講。
「我是黃螺山下一戶獵戶家的兒子，後來遇到了師父，就來到了秋陵坊市。」陳霄說完，突然感覺到了那融入自身的記憶仿佛帶動了某種情緒，讓他有了點懷念。
「那你的父母沒有跟著去？」洛明妃追問道。
「有一年鬧兵災，糧食被奪，山中獵物也少，就沒有熬過去。」陳霄說著，臉色突然有了些暗然。剛剛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融合了原身記憶的他，就仿佛是另一個原身。
「怪不得你對世俗凡人一點也不去欺壓。」洛明妃說著飲了一口酒。
兩人沉默了片刻，洛明妃又繼續說道︰「我本是東勝靈州一個小國，晉陽王朝的帝妃。」
陳霄一下愣住了。晉陽王朝？帝妃？
「當初我也有平定天下的願望，可惜事與願違。平得了亂世，平不了亂心。後面也是踫巧遇到了游歷的師父，就踏入了修行。」
「離陽王朝恐怕已經也沒有了吧。」洛明妃臉上看不出什麼哀傷的神色。
「可惜，世俗凡人整日忙忙碌碌，依然食不果月復。就算是當年我能成事，又能如何？百年過後，不依然是一片瘡痍？」
「治亂循環本是人世間的規律。」陳霄說道。
「不錯，踏入修行，才知道凡人不過是滄海一粟，才知道修道長生才是真正的至理。」洛明妃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遠方那熱鬧的渡口。
「不如去渡口那邊去看看？」兩人又沉默了許久，陳霄看她一直看著遠方的渡口，開口建議道。
洛明妃回頭看了眼陳霄，點了點頭。剎那間，雷光閃耀，一把幽光小劍托著兩人朝著渡口疾馳而去。
比起陳霄手中的那把古劍，這把小劍才是真正的厲害，這是一件真正的飛劍法寶。
不過一刻鐘，近百里的距離，居然就到了渡口那里。
兩人稍微遮蔽了下面容，在一個暗巷中走了出來。
「桂香魚餅，快來買啊。」
「瓦戲馬上開始，進來看啊。」
一聲聲的叫賣聲傳來，叫好聲，別說是洛明妃，陳霄都有些恍忽。
兩人沿著最繁華的小巷行走，不時看到攜家帶口的島民在買些吃食，以及小玩意玩耍。
許多年幼孩童還在街上奔跑，不時傳來了父母的呵斥聲。
水月島凡人使用的貨幣乃是長靈府統一鑄造的銅錢，這種銅錢只允許長靈府的家族，勢力統一用靈珠兌換，可以在長靈府內流通。
當然金銀也可以。
陳霄一路上以碎銀買了些小玩意，交給了洛明妃。她也不嫌棄，拿在手中，十分地有興致。
「叔叔，給嬸嬸買朵花吧。」一個稚女敕的童音傳來，頓時讓陳霄一驚，他立即笑著說道︰「童言無忌。」
洛明妃表情沒有變化，讓陳霄略微放心，只不過她直接拿了一朵，插在了發髻之間。
陳霄付了錢，看向旁邊的洛明妃。雖然她現在只有原來樣貌的十一，但是已經是極好的顏色，此時一朵女敕菊襯托，少了些清冷，多了些雍容柔媚。
「好看嗎？」洛明妃見陳霄有些呆住，忍不住開口問道。
陳霄尷尬地收回了目光。
兩人沿著這條十分繁華的夜市走了一圈，終是沒有了再逛的興致。稍微離遠了些，就縱身飛離了這里。
花了一些時間，回到了水月湖那邊。洛明妃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了一邊，又喝了些雲舒靈酒。
「水月島太小了，尋天道的乾元真君大概在三十年後會大開山門，正是你的好機會。」洛明妃緩緩說道。
陳霄心中一震，看向了洛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