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雲舟騰空而起，船上近百位修士肅穆而立。
陳霄站在雲舟之上，朝著下面的芸娘揮了揮手。
船上築基期修士足足有十五人，其中一人是洪家的家族修士，其他的十四人都是為了金丹期修士的一個條件而來。
陳霄也不例外。
如果有選擇，他肯定不想參與這趟渾水。
但是有些時候，不過是當局者迷。
陳霄極不願意受任何束縛。
但正如芸娘勸他所說，修行到了高階，總不能靠只靠奇遇，最終還是要借助門派的力量才行。
長靈島雖然只有數千里方圓，但是整個長靈府卻足足有上萬里方圓。
雖然大部分都是海域覆蓋，但是瑣碎島嶼也不少。
雲舟飛行並不是很高，從天上掠過之時，眾人還能看到了下面來往的海船。
金丹修士的座駕，自然不用繞開下面的島嶼，即使踫到島嶼，也直直從上方飛過。
「敢偷懶！」
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之後就是一頓猛烈的鞭打聲音。
陳霄朝著下方看去，只間一大群衣衫襤褸的凡人正在幾個修士的監管下在山間勞作。
一個年紀略大的凡人老者動作稍微遲緩，一條長鞭就抽到了身上。
陳霄盯著下面的景象看了很久，不知何時，琴白霜來到了他的身邊，嬌聲問道︰「陳道友，在想什麼呢？」
「見過琴仙子。」
琴白霜身邊鶯鶯燕燕有十多位練氣期的女修跟著。
陳霄感到了一片艷羨的目光朝自己看來。雖然這些築基期修士不缺美人侍妾，但是一個同階修士的親近還是讓人非常羨慕。
「琴仙子，你看這世俗之人，終日勞作卻不得溫飽，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陳霄突然開口說道。
琴白霜看著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的陳霄，心里十分好奇。
「陳道友，西域難道不是這般景象嗎？」
陳霄哪里知道北淵之西是什麼景象，他回頭看了看那被打倒在地的老者，而後又朝琴白霜問道︰「琴仙子，你是為何努力修行呢？」
琴白霜被陳霄問的一愣。
「自然是為了求長生。」
「琴仙子見過長生的人嗎？」陳霄又問道。
「陳霄，你不會是病了吧？」琴白霜沒有避諱的意思，伸手就朝陳霄的額頭模了過來。
陳霄擋下她的手臂，搖了搖頭。
「偶發感慨，讓琴仙子見笑了。」
琴白霜轉頭看向了遠方的蒼茫大海，突然低聲說道︰「我自幼修行，只知道修為高了，地位才高，卻從來沒有想過長生的事情。」
陳霄沉默不語，前段時間進階到築基中期之後，他突然一陣迷茫。
到了這個世界，又有了一個副本系統。他仿佛是在玩一個大型游戲一般，渾渾噩噩，說是有自己的想法，卻沒有自己的方向。
直到後面設計殺了吳元修，又殺了計邵，才隱隱感覺到這是個真實的殘酷世界。
再到後來，也許是見識越來越多，也許是有了在噬天蛇月復中逃生的經歷。到了現在，經歷越來越豐富的他，仿佛有了方向，又仿佛根本沒有方向。
直到前幾日築基之後，昏昏欲睡之間，很多事情涌上了心頭。卻讓他那個修行到更高境界的方向動搖了。
「修行是為了什麼？很多事情自己做的對嗎？」
陳霄的心頭充滿了疑問。
「身不由己。」琴白霜突然開口說道。
陳霄扭頭向她看去，只見原來煙視媚行的臉龐此刻突然沉靜了下來。
「踏入了修行，就再也身不由己了。」琴白霜接著說道，「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你修行到一個境界，總還是有更高的境界。」
「也許努力修行，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夠從心所欲吧。」
陳霄凝視著琴白霜，想起了自己沒有想著返回蒼海州，而是來到了北淵。
又想起了那個絕美的金丹女修。
「從心所欲，從心所欲。」陳霄突然喃喃說道。
「哈哈。」陳霄猛然間狂笑起來，整個雲舟上的修士都看了過來。
旁邊的琴白霜更是有點莫名其妙。
「陳道友，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多謝琴仙子賜教。」陳霄撓了撓頭，開口說道。
「沒事就好。別等回去了，芸娘姐姐說我的不是。」琴白霜嫵媚一笑，頓時讓很多人吸了一口涼氣。
陳霄不在言語，看向雲舟之下的波濤洶涌的大海，心中的糾結仿佛全部都散去了。
在他的丹田之中，原本朦朧的青光，猛然化作了一個盤膝坐著的人猿。
人猿略微睜開了雙眼，血色的眼眸之中，狂暴而又平靜。
山神符詔起伏不定，一個玄黃人影猛然顯現了出來，托住了山神符詔。
再一霎那，仿佛剛剛的景象都是幻象，只剩下在青光中浮沉不定的山神符詔。
陳霄全然不知丹田之內的變化，他只感覺心思突然透亮起來。仿佛塵封已久的記憶又涌上了心頭。
體內的法力如同洶涌的大河在全身激蕩，七煞魔猿經練就的強大肉身正在鼓動。
一股煞氣猛然出現，又猛然消失不見。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陳霄的氣息猛然強盛了幾分，但是轉瞬又消散下去。
就這一會兒，無數的篆文在陳霄的腦海里流轉。
已經幾乎熟爛于心的覆海通神經和七煞魔猿經又有了新的明悟。
強大的金丹期神識猛然出現，在陳霄身上一掃而過。下一刻，端坐在雲舟之上的洪天從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是頓悟了？
他看向了陳霄身邊的琴白霜，一道隱秘的傳音發了出去。
正在一旁震驚陳霄氣息變化的琴白霜，身體猛然一頓，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返回了雲舟的船艙之中。
陳霄絲毫沒有察覺，他正沉浸在新的感悟里面，隨著這些感悟，陳霄體內的法力陡然又有了些變化。
原本如大浪滔天的潮汐法力，此時猛然又是一變，化作迷霧形狀。
但是神識仔細感應過去，就會發現這些迷霧卻是一點點細小的潮汐組成。
過了半天的時間，陳霄這種奇特的感覺猛然消失不見，整個人頓時變得平和起來。
即便是築基期修士，大部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位一品煉丹師陳道友突然發狂大笑了幾聲。
但是船艙之中的洪天從卻不同，一道隔絕神識探查的護罩出現。
「洪師叔。」琴白霜行禮道。
「那陳霄的來歷真是那麼簡單？從剛才來看，此人悟性極佳。」洪天從問道。
「即使有所隱瞞，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派弟子？」琴白霜凝眉細細思考了一會兒，「弟子仔細查探過他的道侶，修行的功法很是一般。而且隱秘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之前感應到他身上有煞血珠的氣息，但是他怎麼也不像是那邊來人。」洪天從臉上都是疑問，「不過現在還是要謹慎，從長計議。布局百年，不能因此出了紕漏！」
「是。」琴白霜道，「師叔，那天月教突然出現，可查清所謂何事？」
「還未查清，天月教動輒吸取修士精血修煉邪功，遲早要將其全數誅滅。」洪天從眉頭皺了起來。
「不過，現在門內很多人不願意再起爭端，我們也只好繼續潛伏下來。」
「師叔，環月島有三階靈脈，這些築基修士若能拉攏一些，也可以提供不小的助力。」
「正是。七靈府做事以家族修士為主，小家族，散修基本無有出頭之日。正是我們的機會。」
「我們只要在長靈府立好根基，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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