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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按律(第四更求月票)

「外頭是怎麼說我的?」舒舒有些好奇道。

她曉得人言可畏的道理,所以行事愛周全。

不過要真是有人說閑話,她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人人背後都說人,人人背後被人說。

所有的煩惱都是因想太多,不想,澹定就好了。

九阿哥道︰「都曉得你有銀子,陪嫁的銀樓、酒樓跟餑餑鋪生意都好,有說酸話的,更多的只有羨慕的……」

這就是尊卑有別了。

夸獎的話可以高聲,詆毀的話,沒有人敢當面說,最多也就是暗搓搓地陰陽怪氣幾句。

舒舒看著九阿哥道︰「雖然說不到咱們跟前來,可要是好話還罷,真要是不好的話,也不能這樣縱容,要不然壞了口碑,就跟爺似的,之前外頭傳的跟紈褲似的,壓根就沒提爺擅術數、通洋文……」

九阿哥道︰「那怎麼管呢?」

舒舒想了想,道︰「按律就是,不必爺下場,殺雞焉用牛刀?毀罵公侯駙馬伯、京官文職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杖一百,枷號一個月發落,《大清律》上寫的分明,只要出來兩個實桉,對世人就是警醒,沒人敢造謠生事。」

殺雞儆猴,是最有效的法子。

九阿哥點頭道︰「爺記下了,回頭找機會跟汗阿瑪說說,要是不管的話,這京城的風氣就壞了。」

雖說邪火輕易燒不到他們身上,可是也要以防萬一,誰叫他們交好的人多,得罪的人也不少呢。

夫妻兩個都是一樣的脾氣,愛惜己身。

經過幾日的試用,外頭送來的八個女乃嬤嬤都合格。

被選出來跨府當差的,還代表著各家的體面,要不是盤查好了,也不會推到人前來。

舒舒就按照皇家女乃嬤嬤的例,叫人預備了三十六兩銀子,還有布匹,挨個的賞了。

之前選進來的三個女乃嬤嬤,只留了尼固珠身邊那個條件都合格的,另外兩人舒舒也沒有直接清退,而是叫到正房見了一次。

分給豐生的女乃嬤嬤是包衣滿洲旗,二十二歲,眉眼清正,姿態挺拔,看著落落大方。

舒舒直接用滿語跟她對答起來,這女乃嬤嬤也應答流利,瞧這樣子,在家里也是說滿語的。

這些包衣如今都在九阿哥名下,入府當差榮譽又體面。

這樣直接清退出去傷體面。

先頭她點頭叫人進來,就是比較滿意的。

正好府里要填充人口,舒舒就有了其他打算。

她就又問道︰「除了說滿語,滿文會麼?」

這女乃嬤嬤點頭又搖頭,道︰「學過新滿文,沒學會,都忘了差不多了,漢字記得一些。」

舒舒就道︰「眼下大阿哥身邊女乃嬤嬤人手夠了,你孩子還小,要不要進來當差自己看,只是要繼續當差,往後就不是乳母了,在大阿哥身邊當保母,之前給的年俸就收著,無須退還,等到滿了一年後就按保母的月例走……」

那女乃嬤嬤忙道︰「奴才願意繼續當差。」

說起來保母的年俸也是二十四兩銀子,二十四斛米,只是沒有衣服料子,也沒有另外十二兩銀子的賞錢。

可是只要有差事,還能少了那十二兩銀子麼?

九阿哥開府一年多了,兩個主子的行事,下頭的包衣也都看出來。

不是小氣人。

好好當差的,都虧不了;想要湖弄差事的,也都好不了。

舒舒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你孩子小,提前放你年假,年後再來當差就是……」

既是保母,就不用著急這一個月半個月的。

還有就是,女子回女乃也要時間。

跟這人說完話,舒舒又看著分給阿克丹的那個女乃嬤嬤,二十歲,是旗鼓左領出身,穿著斜襟衣裳。

跟前一個女乃嬤嬤相比,這個明顯是另一個風格,帶了幾分嫻雅。

嫻雅……

舒舒就直接問道︰「識字麼?三百千能認全麼?」

那女乃嬤嬤頷首道︰「識字,認得全。」

舒舒想起了這女乃嬤嬤的出身,娘家是大興的民人,嫁入包衣人家做幼子媳婦。

識字,啟蒙書都學過的,不像是貧寒人家,應該是耕讀出身。

否則就不會為妻了。

這些年包衣人家日子富貴,納民女為妾也是風氣。

舒舒就道︰「阿哥跟格格們眼見著要學說話了,身邊要加保母,你自己看是進來當差,還是暫時歇歇,回去照看孩子?」

這女乃嬤嬤的選擇也不意外,也是樂意入府當差。

舒舒就跟前頭的一樣,也給這人放了假,讓她年後再來當差。

等到兩人出去,白果在旁道︰「福晉,幾位小主子的保母不是滿員了麼?」

豐生兄妹身邊,每人有四個保母,分作兩班輪值,兩人一班。

舒舒道︰「回頭還要再挑揀。」

言傳身教,保母算是小孩子人生的第一任老師了。

所以還要再挑揀一番。

說髒話的不能留,家里病人有疾的不能留。

女乃嬤嬤人選定了,就要道謝了。

三貝勒府與五貝勒府,舒舒都親自走了一趟。

三貝勒府這里送了一車皮子、兩筐洞子菜;五貝勒府不好只送洞子菜,就也加了一車皮子。

這個能放住,自己使還是賞人,都實惠。

三福晉心滿意足,拿了那兩家的戶籍冊子,想要將人直接送給舒舒。

這也是規矩了。

又不是外頭當差的,內宅當差的,不好有兩重主子。

舒舒忙道︰「不用這樣折騰,我打算等豐生他們吃到三歲,女乃嬤嬤都放出來,省得往後仗著女乃了阿哥、格格一場做耗……」

三福晉听了愣住,道︰「這不合時下的規矩啊?」

因皇家尊崇乳保,皇家乳母身份也水漲船高,遠在皇家保母之上。

就比如諸位皇子的乳母,基本上斷女乃後依舊在皇子身邊侍俸,行的是保母之事。

等到皇女,乳母則直接陪著出嫁了。

不單皇家,勛貴人家也是如此。

三福晉的乳母也是她的陪嫁人口。

世情如此,舒舒不好直接說自己容不下,就道︰「女乃了一場,情分不一樣,服侍小主子也狠下心管教,到時候在身邊慣著小主子,還倚老賣老的,不是好事兒,不往遠了說,只說我們二所的劉嬤嬤還有八福晉的女乃嬤嬤,都是前車之鑒……」

三福晉听了這話,這才不轉人口了。

到了五福晉這里,五福晉倒是沒有提轉人口之事,估計是五阿哥想不起這個來。

十福晉這里,妯里兩個請安的時候同進同出的,感謝的話本不必掛在嘴上。

可是該走的形式還要走,否則的話,明面上就分了遠近親疏,傷情分。

只是十皇子府這里年年收阿霸亥部的禮,不缺皮子,舒舒就換成了一個瓖嵌著八寶的鎏金梳妝盒,里面瓖嵌了整面的鏡子,還有一套象牙梳子,一套檀木梳子。

十福晉的頭發濃密,保養的好,平日早晚有梳一百下頭發的習慣,送這個也是心頭好。

如此,算是將選女乃口的事情告一段落。

可是落到旁人眼中,卻是想的多了。

毓慶宮里,太子得了消息,曉得三阿哥沒有將兩個包衣女乃嬤嬤的戶籍轉到九阿哥名下。

他不由皺眉。

九皇子府缺人,要說十阿哥與五阿哥送人還說得過去,三阿哥送得著麼?

雖說明面上,三阿哥好像與九阿哥釋了前嫌,可實際上兩人之間恩怨多了。

三阿哥的郡王帽子,就是因九阿哥丟的。

九阿哥第一次停內務府總管,三阿哥趁火打劫。

三阿哥想要做什麼?

將自己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安插進皇子府。

九阿哥兩口子年輕想不到忌諱,三阿哥也想不到?

想著這半年三阿哥往毓慶宮請安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少,太子就吩咐手下道︰「繼續盯著三貝勒,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打小一起長大,誰不曉得誰。

跟魯莽無謀的大阿哥相比,三阿哥也是需要提防的一個。

汗阿瑪憐弱,榮嬪的過失不單不會遷怒到三阿哥身上,說不得還要偏著幾分。

那是太子無法容忍的。

他習慣了皇長子與太子之爭,可不想再蹦出來一個皇三子與太子之爭。

真要那樣,格局就亂了,下頭的阿哥們說不得也會不安分。

必須要將三阿哥壓下去,也告戒下頭的皇子,除了大阿哥仗著長子身份有個說話的余地,其他人都靠邊站嗎,別往前湊……

*

八阿哥這里,則是心里發堵。

挨著住著,四阿哥不在家,四福晉都親自過去一遭;可是八貝子府這里,八福晉自己沒有露面,也沒有打發人給他送消息。

等到曉得九皇子府缺女乃嬤嬤的時候,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開府的皇子都動了,只有他沒有動靜,這叫旁人怎麼看?

這叫汗阿瑪怎麼看?

他從外宅回府,看著八福晉說不出話來。

八福晉撂下鏡子,看著八阿哥,神色平和從容。

八阿哥吐了口氣,道︰「就算不跟其他人多親近,可還是當隨大流。」

挨著住著,不聞不問的,這不是兄嫂的做派。

八福晉微微蹙眉,道︰「可是沒有那個情分,我過去送人,他們也不敢收。」

八阿哥也是無奈了,道︰「四嫂跟七嫂也沒有送人,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八福晉沒有跟他再掰扯,只垂下眼道︰「曉得了,往後我會走過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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