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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哭窮(第二更求月票)

法海如坐針氈,跟著起了。

他是隆科多堂兄弟,半個主家,本該這個時候開口說兩句,或是代隆科多賠罪,或是直接請罪,他卻是閉了嘴。

不熟,真不熟。

他今天也是客!

之所以夫妻兩個都來了,就是想著這是隆科多回京後第一次宴客,不好不給面子,尤其是這個時候。

二房兄弟都在盛京,他們過來搭把手罷了。

結果好人做不得,掉坑了!

不單大阿哥與三阿哥惱,其他人臉色也不好看。

五阿哥氣鼓鼓的,模著肚子直運氣。

不愛吃魚翅燕窩是一回事兒,不給吃就是另一回事了。

七阿哥抿了嘴,看著桌子上的菜式。

九阿哥在他下首,見狀立下也看了一遍。

這個可得記好了,回頭御前念叨念叨,讓汗阿瑪瞧瞧這佟家實不禁抬舉。

四阿哥臉更黑了。

八阿哥則是越發湖涂了。

他自詡會揣測人心,眼下卻有些懷疑自己了。

這隆科多到底是怎麼想的?

十阿哥臉上帶了冷笑,覺得佟家的好日子應該要到頭了。

一行人跟著大阿哥出了佟宅,也沒有了吃喝的興致,就分了兩路。

五阿哥與七阿哥一路往南走東安門,其他人一路往北地安門。

九阿哥這里,馬車送了舒舒後又回來待命,就也上了馬車。

何玉柱在外頭坐了。

九阿哥挑開車簾,問何玉柱道︰「膳房沒預備旁的?就是這些吃食?」

一個大菜都沒有。

何玉柱道︰「小灶上炖了雪蛤燕窩,是給後宅女乃女乃的。」

九阿哥听了,覺得虧了,立時叫馬車停了。

其他人都騎馬,九阿哥的馬車一停,大家都跟著停了。

十阿哥關心則亂,勒馬近前道︰「九哥,怎麼了?」

九阿哥下了馬車,吐了一口濁氣,道︰「不能白吃這個虧,隆科多既無禮,那之前的喬遷禮不能便宜了他……」

說著,他就吩咐旁邊的侍衛春林道︰「帶兩個人過去佟宅,將喬遷禮提 回來!」

春林應了,點了兩個護軍跟著。

十阿哥忍了笑,也叫了侍衛跟上。

等到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與八阿哥過來探看究竟,侍衛們已經去的遠了。

大阿哥好懸沒噎到,這是預備多重的禮?

還帶往回要的?

三阿哥已經點頭道︰「九弟說的對,這禮數也分對誰,這樣人往後也敬而遠之,沒有回來的,確實不能便宜了他們。」

說完,他就也吩咐了侍衛去取禮。

三阿哥望向大阿哥與四阿哥,想要知曉這兩位兄弟怎麼決斷。

大阿哥覺得牙疼,從沒有這樣小氣過,這說出去就是笑話。

可是怎麼辦呢?

幾個小的心里不舒坦,他就只能幫親不幫理。

他看了四阿哥一眼,吩咐身後侍衛道︰「多帶幾個人去佟宅,將大家的喬遷禮都取回來,要是法海問,就說是爺吩咐的,五阿哥與七阿哥的也別落下。」

那侍衛應了,帶了一干人離開,「噠噠噠噠」,馬蹄聲漸遠。

八阿哥長了教訓,抿了嘴,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九阿哥。

不一樣了。

在兄弟們跟前,九阿哥越來越有份量。

這份兄長的友愛,曾經多落在他身上。

他才是跟在哥哥們一撥長大、一起教養的阿哥。

九阿哥咧著嘴笑,看著大阿哥道︰「到底是大哥,弟弟都忘了還有五哥跟七哥那份,這一份下來,不少銀錢,就是扔水里听個動靜也是好的。」

這個小心眼的樣兒,大阿哥懶得搭理他,看著四阿哥道︰「往後多跟補熙那邊親近吧,那也是佟家人。」

他曉得四阿哥的為難,其他皇子跟佟家可以撕破臉,斷了往來,四阿哥這里卻不方便。

四阿哥點點頭,算是听了進去。

八阿哥在旁邊,卻是怦然心動。

小時候養在景仁宮的小阿哥,不單四阿哥一人。

他小時候,也在景仁宮。

他的生母,最早是景仁宮後殿的庶妃。

今日一場變故下來,大家差不多都給佟家結仇,只有自己沒有……

天色越發黑了,大家沒有再耽擱,馬車繼續走起,大家出了皇城。

又是兵分兩路,大阿哥與三阿哥一路往西,其他四位阿哥一路往北。

估模著過了一刻鐘半,大家就到了北官房。

都餓了,大家就也各自回府。

舒舒這里,正在書房坐著。

核桃跟著出宮以後,就被九阿哥叫人送回皇子府。

這是擔心舒舒,怕她害怕宮里反應,想要讓她知曉御前消息。

舒舒听說隆科多送宗人府,松了一口氣。

這種大不敬之事,拿到台面說,隆科多就要掉一層皮,否則皇家威嚴有損。

要是派人呵斥什麼的,說不得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

最大的隱患不是這樣跋扈的皇親國戚,而是乾清宮。

她心里天人交戰。

她之前給九阿哥套上韁繩,是想要過安穩日子,避開奪嫡的漩渦。

可是皇子身份在這里,不是說避開就避開的。

還是要實打實的功績,謀取封爵事。

到時候自己不下場,想要旁觀,也得帶了金鐘罩,要自己有底氣,才能擋住外頭的攻訐,也會讓康熙不能隨心所欲地插手九皇子府事宜。

賞側福晉,直接安排豐生幾個的婚事……

不管哪一件下來,對于他們來說,都無力反抗。

愛子的「愛」,是確立在孝順恭敬上。

要是敢反抗,說不得會引來康熙的熊熊怒火。

誰叫前頭孝順慣了呢,不孝順,就成了罪過。

相反要是有底氣混不吝,不可取代,學會說「不」,兩、三回下來,康熙就會有顧忌。

听到外頭動靜,她放下筆。

她面前展開著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落。

九阿哥已經挑了簾子進來,看到書房亮燈,就直接往西屋來。

舒舒也迎了出來。

九阿哥道︰「進了宗人府,有老十盯著,落不了好。」

這世上不乏落井下石的。

三阿哥五月份入宗人府時都如此,更不要說佟家。

這旗缺都是固定的,這家佔的多了,那家就佔得少了。

「汗阿瑪含湖著,不露出偏幫來,有的是人惦記著拉隆科多下來,不說旁人,就說接替隆科多的鑾儀衛大臣心里擔心不擔心,還有眼下內大臣任上的,肯定也不樂意給隆科多騰地方……」

九阿哥炕邊坐了,跟舒舒說起此事。

舒舒想了想御前消息靈通,怕九阿哥摻和一腳,那樣反倒是落了下乘。

她就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咱們等著看熱鬧就是,也觀望一下御前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還是抬手放過,那咱們真要掂量掂量佟家在御前的份量,爺也是看過《宋史》的,當記得仁宗朝舊事。」

仁宗皇帝顧念生母李妃生恩,抬舉舅家,為了抬高舅家門第,保舅家幾代富貴,將最喜愛的公主嫁給了自己庸碌無才的表弟。

九阿哥听了,臉上帶了正經,道︰「還真得防著此事,小九的額駙人選,第二次也在佟家子弟擇選,就有那個意思了!」

下午跟十阿哥說話時,他還盼著佟家二房敗了。

不管是隆科多,還是舜安顏,都讓人不喜。

眼下听了舒舒的話,他覺得實在不行,還是舜安顏吧。

舜安顏宮里長大的,即便骨子里傲氣,可是規矩不差。

隆科多這個,就跟瘋狗似的,視規矩為無物。

夫妻倆說著話,小棠就送了食盒過來。

里面是荷葉餅跟小米發糕,還有四盤小炒。

夫妻兩個就梳洗了,對坐。

一邊吃飯,九阿哥一邊說起佟府的席面。

舒舒听著,覺得不對勁。

這也太刻意了。

就算不從外頭叫燕翅席,佟家自己的伙房就沒有金貴食材了?

眼下正好是東北秋貢入京的時候,勛貴人家,誰家不張羅著買幾樣貢余?

鹿肉、 子肉什麼的,還有冰鮮魚。

「這是要哭窮?」

舒舒猜測道。

九阿哥不解︰「這跟咱們哭得著麼?不是故意給咱們沒臉麼?」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想到李四兒的反應,道︰「說不得是盯上爺了,想要跟爺一起賺銀子,又端著架子不樂意直接開口求人,才拿著不著邊的親事說嘴……」

有些討價還價的意思了。

拒絕了第一件事,不好回絕第二件事。

李四兒出身有所限,不曉得有她這個生母在,她的孩子別說是皇子府,就是宗室里的貝子府、國公府也進不去。

就算想要跟宗室結親,也只能在將軍府或閑散宗室里找。

就跟宜妃的兩個佷女似的,還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包衣抬旗,只能嫁給無爵宗室。

九阿哥嗤笑道︰「真要這樣打算,他就是白日做夢,別說爺回絕他一件,就算回絕十件百件的,誰還能逼著爺一定要答應他下一樁請求?」

舒舒指了指宮里方向,道︰「先哭窮,再賣慘,到時候爺能抹開面子,皇上能抹開麼?」

況且康熙曉得九阿哥不是小氣人,也不是吃獨食的性子。

真見佟家窘迫了,說不得不用隆科多開口,皇上就要操心了。

不過今天歪打正著,也算是徹底斷了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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