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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教子(第一更求月票)

四所里。

夫妻倆壓根就不曉得下午還有其他故事,小六也被卷在里頭。

九阿哥有些興奮,將哥哥們的吃相學了一遍。

「咱們家前門的酒樓生意應該不錯,哥哥們都愛吃呢,更不要說外頭的人……」

他帶了幾分得意道。

舒舒點頭道︰「位置好,菜單也好,上半年的進益不少。」

九阿哥道︰「老十福晉之前念叨的鋪子,預備得怎麼樣了?」

舒舒道︰「鋪面是現成的,可是這進貨的事還要跟江南那邊商定,也要等著那邊的貨過來,估模要重陽節後了……」

九阿哥道︰「不怕晚,年底走禮的時候更多……」

*

皇子皇孫們讀書的無逸齋,在暢春園里也是自成一體。

除了當值的侍衛武師傅,還真沒有曉得他們打起來了。

可是保福阿哥受了傷,傳了太醫,就不好瞞人。

尤其是西花園這里。

太後與太子就都得了消息。

園子里的伴讀所,就在太後所居住的澹泊為德宮東邊不遠。

太後沒有細問緣故。

十來歲的小小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十幾個湊到一起,鬧鬧哄哄的,好了孬了的,都是尋常事。

「拿幾盒餑餑過去看看,還有舒舒的小兄弟在里頭,年歲小,看看有沒有被大孩子們欺負了……」

太後吩咐白嬤嬤道。

九格格也在,道︰「這個保福阿哥是哪一家的?」

名字耳生。

白嬤嬤道︰「正月里來過一遭,是順承恭惠郡王之孫,現在那位順承郡王的堂弟……」

順承恭惠郡王,就是順承郡王府的始王,禮烈親王之孫,和碩穎毅親王之子。

九格格听了不由皺眉。

這是王府的近支,跟皇孫們一輩的黃帶子。

誰家出來的伴讀,敢毆打王府阿哥,這也太沒有尊卑了……

*

討源書屋。

太子看著跪在地上的阿克墩,眼中帶了失望。

阿克墩臉色漲紅,腦袋緊緊地抵在胸前,

「你不知道喜山是何人?」

太子澹澹的問道。

阿克墩攥著拳頭,道︰「是娘娘的佷兒……」

「德寧十三,喜山七歲,德寧與喜山起爭執,你不是當訓斥德寧,怎麼想著叫人打喜山板子?」

太子問道︰「誰教你這樣的規矩?可以越過十五阿哥去責打他的哈哈珠子?」

阿克墩臉上難掩心虛,咬著嘴唇道︰「他們人多,兒子臉上下不來,一時惱了,失了分寸……」

太子眼中的失望更深,道︰「保福阿哥是太祖皇帝後裔子孫,黃帶子宗親,德寧包衣下賤,敢對阿哥動手,你不攔著,還要替他遮掩此事?」

阿克墩抬起頭,臉色由紅轉白,道︰「阿瑪,表……德寧是為了護著兒子,才一時顧不得旁的,本是喜山見了兒子不恭敬,沒有請安問好……」

太子移開眼,不想再听他狡辯。

一個七歲的孩子,規矩還沒學全乎,計較什麼恭敬不恭敬。

況且他們雖同在無逸齋讀書,卻不是一個屋,也不是一個師傅,估模喜山連人都認不全。

倒是阿克墩,被李氏教壞了。

這點小心思、小算計瞞得過誰去?

他以為教訓喜山,掃的是太子妃的臉,卻不曉得丟的是毓慶宮的臉。

太子沒有叫起,阿克墩面上帶了委屈,紅了眼圈。

少一時,毓慶宮的首領太監趙國士進來了,面色有些沉重。

太子看了一眼,皺眉道︰「保福阿哥的傷勢很重?」

之前曉得皇孫伴讀跟皇子伴讀們打架,還有孩子被打傷了,太子就打發首領太監過去伴讀所探看。

趙國士搖頭道︰「還好,奴才過去時,正在吃果子……」

傷了頭,就怕迷湖惡心吃不進東西,這能吃進東西就多是皮外傷,可以放心一半。

說到這里,他看了阿克墩一眼,道︰「是趙昌去了伴讀所,詢問下午之事……」

太子聞言,不由一怔。

他當然曉得趙昌是什麼人,伴讀們打架,驚動御前不說,還要派了首領太監趙昌來盤查?

太子望向阿克墩,道︰「你還瞞了什麼?」

阿克墩白了臉,道︰「兒子沒有……」

太子懶得跟他磨牙,吩咐旁邊人道︰「將跟著阿哥上學的太監叫來……」

阿克墩的臉色更白了。

跟著阿哥上學的兩個太監,二十多歲,曉得輕重,不敢瞞著,將下晌的紛爭說了一遍。

太子覺得身心俱疲。

他看著阿克墩冷笑道︰「十五阿哥不知尊重,還是你不知尊重?他護著自己的伴讀有什麼錯?反倒是你,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的規矩都不懂,大喇喇的說十五阿哥不知尊重,輕狂無禮,可笑至極!」

阿克墩說是九歲,可是生日小,臘月生人,實際上也就七歲半。

之前有些小孩子的愚蠢念頭,眼下他卻是曉得怕了,「嗚嗚」的哭出聲來,道︰「兒子不是故意的,兒子就是不想丟毓慶宮的臉……」

「你怎麼敢打十五阿哥?」

太子實在不明白他的想法。

那是叔叔,即便比他小兩歲,那也是叔叔。

阿克墩「嗚嗚」哭著,說不出話來。

太子無奈站起身來,出了討源書屋,去了暢春園。

本就是阿克墩的不是,他既曉得了,除了代子請罪,別無法子。

清溪書屋里,康熙剛翻了綠頭牌。

是王貴人的牌子。

十五阿哥受了委屈,王貴人那邊還不曉得,不過康熙也想要過去看看,順便再看看十六阿哥。

雖說十六阿哥下頭還有十七阿哥,可許是這幾年王貴人常伴駕的緣故,提到十六阿哥的時候也多,看到十六阿哥的時候也多,加上十六阿哥長得玉雪可愛,康熙對這個小兒子很上心。

阿克墩之所以敢待十五阿哥不恭敬,就是因他生母出身低的緣故。

康熙有些擔心十六阿哥身邊服侍的人也托大,輕慢了兒子。

「皇上,太子來了,在外頭候見……」

梁九功進來道。

康熙皺眉,道︰「傳吧……」

梁九功應聲下去。

稍後,太子滿臉羞愧的進來。

「汗阿瑪,兒子來請罪了……」

康熙呵斥道︰「湖涂!那是你的長子,即便是庶出,也不該養在婦人之手!」

太子越發羞愧,道︰「當時兒子年輕,想得不周全,以為養在生母身邊,怎麼也錯不了。」

阿克墩出生時,他才十八歲。

毓慶宮也沒有太子妃。

雖說指婚了,卻是正籌備婚禮。

康熙輕哼道︰「李氏心不正,不許她再教導兩位皇孫!」

太子躬身道︰「兒子曉得了。」

「諳達太監呢?也要換個老成知禮的,太年輕了不經事……」

康熙仔細道。

太子越發羞愧道︰「是兒子不好,竟疏忽了……」

因皇孫們沒分宮居住,也就沒有選諳達太監。

康熙覺得頭疼了,搖頭道︰「養兒子不是這樣養的!」

直接放養,不養歪了才怪。

不過想想這個時間,康熙也能猜到之前為什麼疏忽了。

太子這里,前幾年也盼著嫡阿哥。

想到太子妃去年流掉的孩子,康熙心中帶了遺憾。

要是沒有人做手腳,那說不定現在嫡皇孫已經生了。

經手的嬤嬤已經被處死,可是疑似幕後之人的李格格還沒有得到責罰。

想到阿克墩跟十五阿哥說「尊重」,康熙就冷了臉,道︰「听說格格李氏在毓慶宮日常供應位同太子嬪?‘太子嬪’是什麼,朕怎麼不曉得宮里還有這個品級?」

太子訕訕道︰「是奴才們渾說的,二阿哥出生後,兒子念著她產育有功,就吩咐將兒子的份例挪過去些,貼補一二……」

康熙哼道︰「這是養大了胃口,敢挑唆兒子待太子妃不敬了!」

太子苦笑︰「之前也是個恭謹小心的性子,要不然的話,兒子也不會容她……」

他也沒想到李格格會如此愚蠢。

李家確實是包衣中的體面人家,李格格家也有軍功爵位傳家,可這出身門第,要分同誰比。

跟滿洲勛貴比起來,他們什麼也不是。

結果沒有自知之明,傲慢無禮,以為「母以子貴」,就能比太子妃一較高低。

太子都不曉得之前行事恭謹體貼的李格格,怎麼張狂成這個樣子。

康熙听了,臉更黑了。

他想到了緣故。

「李氏心毒,陰害主母,她這是曉得太子妃身體有損了,自詡為皇長孫之母,日後可期,再沒有旁的緣故……」

康熙冷哼道。

太子听了,臉色越發苦了。

之前沒有往這處想,這一琢磨,也不難猜測緣故。

怪不得李家扒著阿克墩扒得緊,生怕阿克墩親近太子妃跟瓜爾佳家。

康熙卻曉得毓慶宮的情形不能再縱容了,否則嫡庶不分,終成禍患。

太子還年輕,往後會有其他的阿哥。

「李氏為你名下宮女子,一應供給從例,不得逾越;三阿哥明日起,交太子妃教養……」

康熙說著,想著毓慶宮三阿哥資質不明,就道︰「此為定例,日後毓慶宮再有皇孫,皆交由太子妃撫育……」

太子沒有為李氏求情。

他曉得對錯,李氏不約束不行了。

再如此情況,兩個兒子都毀了。

康熙卻還想著阿克墩的那個包衣伴讀,就因為是皇孫的表兄,就敢毆打宗室阿哥。

阿克墩小小年歲,要是沒有人念叨,哪里曉得什麼「小阿哥」、「旗屬」的渾話。

他就道︰「阿克墩的那個伴讀,亂了尊卑,毆打黃帶子宗親,打四十板子,逐出宮去!」

太子領命。

即便康熙不責打,他也不打算放過。

十三歲的孩子,什麼不知道?

阿克墩想不周全的,他還想不周全麼?

無非是擔心阿克墩親近太子妃,故意將事情鬧大,使得阿克墩與太子妃之間矛盾越來越大,才會更親近李家。

康熙想著育兒經。

前頭的幾個阿哥,康熙雖沒有親自撫養,可是也是盯得嚴實,不敢有絲毫松懈。

小時候擔心養不活夭折,五、六歲開始擔心資質不好,愚鈍……

「當年你年輕,現下也是奔三十的人了,這兒女教養,還要用心,三阿哥好好教……」

康熙苦口婆心說著。

毓慶宮的嬪御不算少了。

可是因為早年盼著太子妃生嫡子的緣故,並沒有選八旗秀女填充,多是內務府秀女。

下一次選秀是後年,有些拖得太晚。

倒是去年的選秀,有幾個年歲小的記名秀女。

可是太子妃無過,這個時候賜格格……

康熙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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