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捂住眼楮？又不是什麼少兒不宜的節目。」
看著蘇恩曦捂著眼楮不肯看監控屏的模樣，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酒德麻衣一陣無語。
現在這畫面看上去很歡樂啊？至少比所謂的屠龍戰爭血流成河好多了，要是挨頓揍就能避免你死我活不知道多少人樂意呢。
「沒眼看。」
蘇恩曦一副老媽子的表情，身為資深宅女的她或許是共情能力太強了吧，聯想到路明非孤兒一般的悲慘過去，再看看這貨現在被揍得連北都找不到，不免有些悲從中來，「太慘了太慘了，孩子真是太慘了，從小孤苦伶仃，現在就連愛他的老板都合著別人一起揍他，真是太慘了。」
「啊這……」
酒德麻衣聞言一陣汗顏。
監控里此刻的路明非可謂是異常‘神勇’。
那個連龍王都能手撕的男人究竟有多恐怖，她們自然都清楚。
然而此刻的路明非竟然能在對方拳頭之下‘活蹦亂跳’，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好吧？
不用多說，這肯定又是老板搞的鬼。
沒有老板的力量加持，這苦命孩子早被揍成肉醬了。
明知道路明非打不過還非得強行給他加buff讓他送，四舍五入一下好像還真是合著別人一起欺負自家人。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吧？這只小白兔實在是太慫了，多挨些毒打也好，說不定就能打通任督二脈呢？」
想來想去，酒德麻衣也只能攤了攤手，畢竟不管是老板還是那個男人，這幫怪物們要做什麼，她們這些可憐的打工人哪敢有意見啊？
「而且你們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打是疼罵是愛？’這證明老板愛小白兔愛得深沉啊~」
「你可能對這句話有什麼誤解……」蘇恩曦聞言一陣無語。
不過她也覺得酒德麻衣說得沒什麼問題。
這只小白兔實在是太慫了。
開掛都能這麼慫的家伙她還是頭一次見。
別的不說，換她身邊的酒德麻衣來，老板要是能給開這麼強的掛，那不是除了踫見像孫浩然這種規格之外的怪物都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嘎嘎亂殺？
這路明非倒好，開個掛只會嘎嘎。
狗看了都落淚。
這麼一想，蘇恩曦頓時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挪開捂住眼楮的手，也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開了瓶可樂配上薯片。
看路明非挨揍，多是一種美事兒啊~
「噗嗤——」
同樣看路明非挨揍看得笑出聲來的，還有夏彌和芬里厄。
當然，夏彌之所以會發笑完全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她只是通過這一幕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的保證是認真的。
路明非是什麼樣的存在？具體的她不知道。
但她清楚這貨絕對不只是卡塞爾學院的一個S級學員那麼簡單。
雖然或許還沒徹底‘覺醒’，但這個家伙身上隱藏著的力量，即便往前數盡歷史也屈指可數。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在這個男人面前卻被揍得像是兒子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她看得出來並不是路明非不想反抗，路明非此刻身上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遠超身為龍王的他們了，但依舊被這個男人壓著打。
讓她高興的是，這個男人說從今往後要罩著她啊。
是啊，有這樣的存在罩著，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恐懼的呢？
她好像終于可以從無數歲月的恐懼和提心吊膽中解月兌出來了。
正因為如此，夏彌此刻笑得很開心，像是墜入地獄後又被人撈出來的天使。
至于一旁的芬里厄發笑的原因就更簡單了，他只是看見‘姐姐’在笑，所以就跟著笑，而且……看別人挨揍好像真的挺好玩兒的。他在這里宅了這麼久，哪見過這樣的‘真人快打’啊？
至此，只有路明非受傷的世界誕生了。
「？？？」
對此路明非心中一陣mmp。
他當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女孩和笨龍都在發笑。
但他覺得這事兒一點都不好笑。
媽的，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莫名其妙挨揍，旁邊還有人看戲。這特麼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彭——
下一秒，又一次落在路明非臉上的拳頭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不是打開方式的問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是現實！
「哎喲喂！痛痛痛！別打臉大哥！」
彭——
孫浩然又是揮出一拳，將路明非再次砸在牆壁之中︰「疼就還手啊？你是白痴麼？」
他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路明非。
從剛才開始這貨好像就下意識的屏蔽了‘還手’這個選項，一直像是個沙包一樣挨揍，揍起來挺沒意思的。
「還沒想起來麼？哥哥。」
另一道聲音也在路明非腦海中不斷提醒著他。
「快想起來吧，哥哥，否則真的會被揍死哦。」
「想什麼啊？」
路明非揉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掙扎著從廢墟中爬起來。
可怕的言靈之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不斷的修復著他支離破碎的身體，就算他想要停下來都不行。
換句話說，他現在就算想死，都沒門。
「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路明非抓狂道，「我壓根兒不知道你們想干啥！要想起什麼？你特麼倒是給點提示啊！」
「哎……看來還是挨的揍不夠多啊，哥哥，接下來會更痛，你要忍一下。」
「？？？」
話音落下，在路明非一臉懵逼的目光中，破空聲再次襲來。
至于為什麼會更痛，他馬上也明白了。
因為他模湖的看見，這次過來的不是拳頭，而是一根漆黑的棍子。
「我擦！」
路明非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的躲閃。
眼前這個男人赤手空拳就已經夠恐怖了，現在還拿上了武器！
不帶這麼玩兒的！
轟——
路明非一臉驚悚的看著那根長棍砸落在剛才自己所在的位置，整個地面像是山崩地裂一般破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呼——
伴隨著破空聲傳來，他趕忙爬起身繼續閃躲。
一路上不斷的尋找著掩體，試圖擋下孫浩然的拳頭。
當然，結果自然是統統被砸碎。
直到他在逃竄的路上看見了一個如同瑞士軍刀一般展開漆黑的匣子。
那是楚子航帶來的七宗罪。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靠近，此刻刀鞘中剩下的刀刃不斷顫鳴，像是想要掙月兌束縛從里面飛出來。
路明非心中一喜。
他心想這玩兒應該能抗住孫浩然的棍子，于是情急之下毫不猶豫的拔出了最大的那一把。
這是‘傲慢’，一把八方漢劍。漢代直劍的外形，劍身切面為八稜柱形，又被稱之為‘漢八方’，一般用于刺擊。
而此刻路明非只指望著它足夠堅韌，能像棍子一樣抗得住對面的棍子。
鐺——
激烈的鐵器爭鳴聲幾乎就在他拔出漢劍的下一刻響起，聲音如終世紀的洪鐘一般，仿佛將人帶回了遙遠古代的戰場。
路明非精神有些恍忽，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似乎因為‘傲慢’的影響有了些許的變化。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異常，之前在學院測試的時候，他的力氣甚至連最小最輕的‘色欲’都拔不出來。
但現在卻輕而易舉的拔出了七宗罪中最強大的一把。
傲慢之罪並非所有人都能犯下，只有君臨天下蔑視眾生的存在，才有資格被稱之為‘傲慢’。
握住這把長劍之後，路明非身上仿佛便發生了變化。
他開始迎擊了，雖然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鐺鐺鐺——
激烈的金屬撞擊聲以極快的節奏不斷在這片尼伯龍根空間中炸響，仿佛每一次都能將人的心髒震碎。
就連一旁觀戰的夏彌听著這爭鳴聲臉色都微微一變，好在擁有強大心髒的巨龍芬里厄展開雙翼護住了她，為她削減了一部分來自這恐怖踫撞的共鳴。
此刻路明非和孫浩然的視線中的畫面出奇的一致。
除去金屬摩擦迸射的火光之外，他們只能看見對方的雙眼。
鎏金色與金黃色在黑暗中不斷挪移拉長流光。
路明非總感覺眼前的畫面有些熟悉。
很快，他回憶起來，這是他曾經看見過的畫面。
那是似實似虛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幻境的夢中閃過的畫面。
那雙鎏金色的眼楮，不正是眼前這雙麼？
路明非心中感到無比疑惑。
因為他很確定自己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樣跟人對拼過，以前就更不可能和孫浩然這樣的怪物打過架！
為什麼……自己的腦海中會閃過這種根本就不該存在的記憶？
而對面的孫浩然和路明非則完全不同。
他也看見過類似的記憶。
但他清楚……這絕非是屬于自己的。
而是來自于‘血脈’的記憶。
但即便清楚這一點，他也依舊受到了某種影響。
似乎伴隨著兩人之間的力量不斷踫撞，某種‘奇跡’正在發生。
他的精神也開始變得和路明非一樣恍忽。
••••••••••••
「哥哥，你還是來看我啦？」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孩。
這張因痛苦而猙獰的面孔看上去是多麼無助。
黑暗的聖堂中，男孩被鎖在十字架上，長槍貫穿了他的胸膛，殷紅的鮮血將整個十字架染成血紅色，路明非自然對這貨再熟悉不過了，畢竟這是聲稱是自己弟弟的家伙，是個小魔鬼。
可是和之前大多數時候他見到的都不同，此刻眼前的小魔鬼，不再是曾經他印象中的那麼優雅，西裝得體領結艷麗，這家伙現在只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眼神里充滿了悲哀，眼中溢出海潮般洶涌磅礡的哀傷仿佛要將路明非淹沒。
當路明非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不自覺的撫上了那柄染血的長槍，並且將之從路鳴澤身上拔了出來……
「哥哥……我等了你很久，你總算開始‘正視’我了——那麼現在，回憶起來吧……那才是真正的你。」
路鳴澤眼中燃起熾金色，他凝視著路明非。
路明非也凝視著他，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楮，也是那足以讓人驚駭璀璨的金色。
他看見自己在冰原里擁抱著魔鬼取暖。
看見自己與孫浩然搏斗，臉上似乎洋溢著笑容。
看見一席長裙，還有頭發如晚霞一般明媚的女孩。
無數的畫面在路明非眼前飛逝，像是老舊電影在倒放，他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影，他們死了，他們活過來，他們歸于虛無……
記憶開始錯亂，路明非眼中滿是迷茫。
最後……
浩瀚的記憶將他淹沒了。
路明非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夢里像是一場金戈鐵馬的勇者史詩，一場浪漫的愛情故事，一場悲劇的童話。
感覺好冷，听見了無數人痛苦的吶喊聲。路明非腦袋昏昏沉沉的從夢中醒來，不，這不是夢。
真的好冷，他想要起身，卻發現什麼東西壓著自己。
路明非努力地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掀翻，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會冷了，因為掩蓋著他的……是尸體。
他听見的金戈鐵馬和痛苦吶喊也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在喊。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殘酷的戰場。
「我這是在哪里？」
路明非懵懵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金戈鐵馬，一騎，十騎，百騎，千騎，還是萬騎？他數不清了，短短的瞬息之間，浩瀚如海的軍隊沖鋒在古戰場上。
這些騎軍都是身披著酷似龍鱗的戰甲，坐下清一色漆黑的馬匹，那黑馬身上也帶著鱗片，四肢粗壯看上去不是普通的馬，他們朝著前方沖鋒，像是一支來自九幽地府的鬼軍。
而他們的目標……是人類。
這是上古龍族與人類的戰場，不……不只是人類與龍族，路明非甚至在擁有‘龍馬’的一方看見了一匹‘麒麟’！
那是為首的將領所騎。
此刻人類正面對著的……是一支真正人鬼神之軍！
路明非看著另一邊人類的軍隊，他們帶著鮮血的臉上略顯疲憊，但陣型整齊，威嚴肅殺，沒有剛才那支軍隊那樣看上去堅硬的鎧甲，也沒有那種強壯得離譜的神獸戰馬，雙方實力看上去相差懸殊。
但他們並沒有後退，他們守護著陣地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