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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啊……」

田晉中看著陸瑾出手的動作感慨道,「不用設立祭壇,不用行,事先不做任何準備工作……想要做到這種程度即使是專精符的上清高手也要幾個小時才能完成,而老陸你卻隨手就完成了。難道你的通天已經修煉到大成了嗎?」

「大成可談不上……我都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了,想必這輩子估計都抵達不了那樣的境界了。」

陸瑾微微嘆息著隨口回答田晉中的問題,不過目光卻始終沒從張楚嵐身上移開。

「楚嵐啊,當年的事情我雖然並沒有真正參與,細節或許不太了解,但也絕對不會冤枉你的爺爺——他的確與全性妖人有所勾結。不僅僅是勾結全性,他甚至還和全性的人拜了靶子!」

「什麼……」張楚嵐有些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爺爺真的是壞人。

「不止你的爺爺,當年結義的還有其他名門正派的弟子……當年,我最好的兄弟,茅山上清鄭子布,也就是創造這通天的人,還有如今掌握‘拘靈遣將’的天下會會長風正豪的先人風天養,甚至其余幾門奇跡的創造者都在其中。參加這次結義的人總共36人,被稱作‘36賊’。」

「所以……我的爺爺真的是壞人?」

張楚嵐咬牙問道。

「不,我可從沒這樣說過。」

陸瑾面色嚴肅的搖頭,「就像我那最好的兄弟鄭子布一樣,他的為人如何,我還能不清楚嗎?但那又如何?就算我說他們是好人,天下人就會信嗎?36賊的結義干系重大,自己門下的優秀人才一直與‘全性妖人’有這麼深的勾結,那些牽扯在內的門派會怎麼做,你小子這麼聰明不會猜不到吧?」

「您是說……不管我爺爺他是不是好人,只要與全性牽扯上關系,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哪怕是為了面子也會向他們這些賊人下達殺令。」

張楚嵐緊握著拳頭,心中滿是憤怒。

「沒錯,更何況……這包括你爺爺在內的幾人還身上還背負著八奇技以及許多秘密,所以……」陸瑾說著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仿佛回憶起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不管是為了八八奇技還有那些秘密,所有的人都希望這36賊能夠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用陸瑾繼續說完,張楚嵐大概都已經猜到了結局。

「呵呵……」陸瑾苦笑著,「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當年身為陸家的長子,明明知道內情卻被這局勢所迫沒能幫助我那兄弟月兌困。所以什麼名門正派,什麼一生無暇?我也配?」

「什麼樣的局勢……能讓你們……」張楚嵐張了張嘴,卻沒能完全問出口。

按照陸瑾老爺子的說法,當時他們三人肯定是知道他的爺爺不是什麼真正的惡人,但卻因為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沒能出手庇護。

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陸家,以及天師府的都不敢出手干預這些事情呢?

「你可知當年這場動亂被稱作什麼?」陸瑾沉聲問道。

「甲申之亂……」

一瞬間,張楚嵐似乎就明白了究竟是什麼樣的局勢能左右陸家甚至天師府乃至全天下異人的行動。

「沒錯。」一旁沉默許久的田晉中也開口說道,「當時的局勢不管是對于龍虎山還是天下異人都是一樣的,團結一致共救國難才是當務之急,在這樣的大義面前,當時的龍虎山掌門只能選擇隨波逐流。而我們這些小輩自然也不可能有能力干預。」

「是的,攘外必先安內,當時的情況天下異人都為了不起內訌共同抗敵達成了一致,對于這些勾結全性逃亡在外的人,龍虎山當時的掌門還有我陸家的人不參與追殺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強行阻撓,那就等同于與整個天下為敵。」陸瑾表情難看的解釋著。

「可是我還是沒有弄明白……為什麼爺爺他明知道那樣的情況,還選擇與那些全性妖人勾結啊?」張楚嵐疑惑不解。

「這……」

陸瑾和田晉中對視一眼,都微微搖頭。

田晉中示意陸瑾幫忙將他藏在衣衫下的四肢展露出來。

直到現在,張楚嵐才發現原來這位一直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不是因為年邁而行動不便,而是早已經沒有了四肢。

「我的這身傷都是為了救你的爺爺才留下的。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想要讓你明白,雖然我們也不清楚你爺爺當年究竟為何那樣做的理由,但我們都了解你的爺爺是何為人,他絕對不是單純的像呂慈那家伙說的那樣勾結全性妖人。明知不可為而為,必然是有著他堅信的理由,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們相信他,所以你也應該相信你的爺爺。」

「沒錯,這就是我們知道的全部了,雖然這些我們知道的東西距離當年的真相還相差甚遠,但我想應該已經足以回答關于你的爺爺是不是好人這個問題了。」

陸瑾微微嘆了一口氣,能夠將這些話說出來,仿佛讓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下。

••••••

「他們在里面說了些啥子?」

馮寶寶一邊吃著薯片,一邊朝著身邊的孫皓然問道。

陸瑾用通天設下禁制讓外面幾個貼在門上偷听的小家伙吃到了苦頭後就沒有人在靠近房間試圖偷听了。

但是她知道身邊這貨听力出奇的好,所以肯定能夠听見里面的人在聊什麼。

「沒說什麼,就是關于當年的甲申之亂的一些瑣事,還有順便認個親罷了。」

孫皓然緊皺著的將注意力從房間里幾人的交流上移開,他對接下來的‘認祖歸宗’的環節沒有興趣。

還沒等馮寶寶繼續追問,他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陣肆意的狂風許久沒能停息。

並不是孫皓然想要這樣突然間離開,而是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的體內的力量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了。

不過通過陸瑾和田晉中的發言,他再次體會到了想要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自由的生存下去,擁有可以對抗一切的力量是多麼重要。

當年的張之維、陸瑾雖然遠不如現在,但也絕對算不上弱者,可面對動蕩的時局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甚至連自己摯愛的親朋都沒辦法保護好。

絕對的正義是不存在的,即使知道真相又如何?趨利避害的本能只能讓人類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這就是世界最真實的一面。

而就在他理解這些事情的那一刻開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體內那股力量的影響,孫皓然突然間感覺到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難以壓抑的情緒。

是憤怒。

沒錯。

當他越來越看清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面,這股憤怒似乎就越來越難以壓制,靈魂深處總有著一道聲音不斷的提醒著他‘反抗’。

剛開始他還有些不太理解究竟應該‘反抗’什麼。

但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道聲音想讓他反抗的是——這讓人不爽的糟糕現實。

「踏碎,踩扁,碾平!讓它們恐懼,顫抖!讓它們知曉它們眼中的恐懼——現在回來了。」

孫皓然的情緒開始被這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影響,沖上腦海的憤怒,仿佛想要逐漸侵蝕他的意志。

砰——

他毫不猶豫的墜落進斷下之中。

「閉嘴!停下!」

孫皓然咆哮著想要喝止腦海中的那道聲音。

雖然一開始他就知道這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絕對有問題,一直很小心謹慎的在使用,但誰能想到這東西居然會試圖侵佔他的意識呢?

「md,我就知道這狗系統給的外掛絕對不靠譜。」

漆黑的結晶體開始不受控制的覆蓋住孫皓然的身體,微亮的黃金瞳不知不覺間被染成了血色,他雙手猛的嵌入山壁中試圖制止即將暴走的力量。

轟——

難以控制的恐怖力量讓大塊的山體開始崩潰,好在這里是無人的斷崖深處,否則或許會嚇壞景區里的游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地震了?」

上方突然傳來的激烈動靜讓還在水下作業的酒德麻衣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不過你們的退路好像被堵死了……我建議你們倆最好動作快一點,喚醒那家伙就趕緊離開這里。」

耳機的另一端,蘇恩曦的聲音有些凝重。

就在剛才,她們布置在峽谷之中的感應器全部失去了作用。

現在不是雨季,山體滑坡的概率很小,這里也不是會經常發生地震的地段,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哈?是哪個天殺的家伙堵了我們的路?該不會是老板引來的那小子讓公司的人進行爆破想把我們埋在這里吧?」酒德麻衣聲音變得有些暴躁,「話說都這樣了,我們要怎麼撤退?」

「會有人來接應你們的……大概。」蘇恩曦看著手機上的信息,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大概?去特麼的!」

酒德麻衣破口大罵著。

不過身體還是很老實的跟著默不作聲的零繼續朝著地下河的更深處下潛。

「別抱怨了,既然老板說會有人來接應,就接著干唄,反正已經沒有退路了。」

蘇恩曦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

「少在那兒說風涼話了……又不是你被困在這里。」

漆黑的地下河中唯一的光亮除了兩雙黃金瞳的微光之外就只剩下綁在兩人額頭的探照燈了。

酒德麻衣催動著龍血抵御越往深處越加冰冷的寒意,冰冷刺骨的水流劃過她暴露在水中的肌膚讓她感覺整個人仿佛精神都被刺痛。

她的確是感覺到這水有著鍛煉甚至靈魂的作用,但確定這樣不會出人命嗎?她感覺現在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都很成問題。

「你看看人家‘三無’,與其在這里抱怨,不如省省力氣趕緊完成任務吧。」

「……」

酒德麻衣瞬間就陷入了沉默中。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羨慕身邊這個三無妞這樣的性格,只要是老板給的任務就只顧著悶頭執行,絕對不說半句廢話,不過有一說一,這也的行動模式的確最有效率,也難怪老板這麼寵這妞兒。

畢竟……誰會不愛這麼好用的女孩子呢?

••••••

「草!停下!」

孫皓然在內心不斷的咆哮著。

但力量還在逐漸失控,似乎再也壓抑不下來。

「現在還不是發瘋的時候啊!」

「為什麼?難道你不憤怒嗎?難道你不會不爽嗎?你真的甘心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的活著嗎?」憤怒的聲音不斷的質問著孫皓然,似乎試圖說服他徹底接受這股狂暴的力量,解放它然後——復仇。

是的,復仇。

孫皓然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這股意志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一股什麼樣的意志,但對方的確是為了復仇而來。簡直就和藏在路明非體內的魔鬼一模一樣。

他突然間想起這股力量是來自于那顆莫名其妙的‘蛋’,現在想來……該不會是龍蛋吧?

某位未知的龍王借著他的身體想要復活,反抗世界,向全世界復仇!?

「別把我和那些卑賤的蜥蜴作比較,愚者。」那道聲音憤怒而威嚴,似乎孫皓然心中所有的想法都逃不過它的掌控。

「你特麼才是愚者,我很清醒!你個白痴,我管你是什麼東西,老子還沒活夠呢,誰管你復不復仇啊!休想吞噬我的意志。」

孫皓然同樣憤怒的咆哮著。

他才懶得管這莫名其妙的家伙所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活著,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爽又能如何?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才是真正的愚者,孫皓然的想法和這股意志的思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就算再憤怒再不滿再壓抑,那也得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行動。

「原來你顧慮的是這個,無所謂。」那道聲音里的憤怒絲毫未減,「我可以保證你還是你自己,只要你肯徹底解放這力量。」

「你覺得我會信嗎?白痴。」

孫皓然毫不客氣的反駁。

他現在可算弄明白了,在自己的‘主場’中,無論這家伙再怎麼霸道也不可能直接越過自己掌控自己的身體,否則就不會耍這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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