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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興的妻子劉玉秀身上系著圍裙打開了房門,蘇樂和梁榮華發現她的身材非常消瘦,看起來一陣風就可能將她刮倒,她的皮膚暗淡沒有光澤,根本不像一個30歲女人該有的樣子。房間里一個老太太正在哄著小孫子吃飯,他們是鮑興的母親和兒子。

客廳很小,老太太和小孫子已經佔去了大部分空間,根本沒有能讓人插腳的地方。劉玉秀把婆婆和兒子安頓到臥室里,用抹布擦干淨破沙發上遺留的飯粒,請蘇樂和梁榮華坐下。在劉玉秀干活的時候,蘇樂注意到她袖口處露出的傷疤。

「孩子幾歲了?」蘇樂先從家常聊起,試圖緩和一下壓抑的氣氛。

「4歲。」劉玉秀低著頭怯生生的回答。

「上幼兒園了吧?」蘇樂問出這句話馬上後悔了,他猜到這家人很可能付不起幼兒園高昂的費用。

「沒有,他女乃女乃在家看著。」劉玉秀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快。

「你做什麼工作呀?」

「在一家工廠里做工。」

「工作累不累?」

「還行。」劉玉秀微微抬了一下頭,看了蘇樂他們一眼,臉上的肌肉開始不那麼緊張。

「我們這次來想了解一下鮑興的情況。」蘇樂開始切入正題。

「我知道,你說吧。」劉玉秀重新又低下頭。

「25號那天他出去喝酒,你事先知道嗎?」

「知道。」

「他當時怎麼說的?」蘇樂問。

劉玉秀理了理前額的頭發,講起了25號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是我媽的生日,為此我特意調休了一天,準備中午吃過飯以後和鮑興一起帶著孩子回娘家。

鮑興那天像往常一樣,一大早就出去瞎逛了,他走的時候說好的回家吃中飯。我在家里做好了飯,都中午12點了鮑興還沒有回家。于是我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在電話里他告訴我中午不回家吃飯了,我叮囑他吃完飯趕緊回來,下午要早點回娘家。

鮑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看他的樣子喝了酒,我催促他抱著孩子趕緊走,他卻一歪在沙發上對我說︰

「你們去吧,我今天有事不能去。」

「這怎麼能行呢,今天媽過生日,你要是不去那人家怎麼說呀。」我有些著急。

「唉,不是我不想去,是今天真的有事。」他索性躺在了沙發上。

我看他並不像喝多的樣子,所以就大著膽子說︰

「有什麼事兒非得今天嗎,我媽一年才過一次生日,你什麼事兒不能改天呀。」

「哎呀,我給你說今天真有事兒,等我今天忙完明天再去看媽。」

「明天生日就過了,你不能明天再去辦事嗎?」

「哎呀,別煩了,要不這樣吧。」他坐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一整打的錢,數了十張遞給我︰

「給給給,拿這些錢給丈母娘多買點東西總行了吧。」

我看到他掏出這麼多錢,覺得非常奇怪。他平時兜里根本沒幾個錢,有時候靠著給人家幫忙或者坑蒙拐騙的弄點錢,也是馬上就到賭場里輸掉,他還經常賭場里借人家錢,人家跑到家里來要,都是我幫他還掉的。

「你從哪兒弄的這些錢?」我問他。

「哼,老子掙的。」他歪著頭得意的對我說。

「你掙的?鬼才信呢,你要是能掙錢,咱家也不至于這麼窮。」

「嗨,你還別不相信,你看這是什麼!」他說完話又從另外的口袋里掏出四打錢,他把五萬塊錢疊在一起對我說︰

「看,這就是我掙的。」

我看到他拿出這麼多錢,心里有點發毛,害怕他干了什麼壞事,也顧不上回家給媽媽過生日了,開始追問他這些錢是哪里來的。他看我一直纏著他,就對我說︰

「我今天晚上要去辦件事,報酬就是這五萬塊錢。你媽的生日重要,還是這五萬塊錢重要?」

「那你告訴我要去辦什麼事,不然我就不讓你去。」

「你敢!」他伸過手來抓我。

我嚇得趕緊逃開,指著牆角的攝像頭說︰

「鮑興,我在家里安了攝像頭,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報警。」

「哎呀,你個小娘們,要造反是吧。」他站起身朝我走來。

我跑到牆角拿起那個無線的攝像頭對著他︰

「你別過來,這里面可都錄著像呢,你打了我,警察局就能知道。」

他似乎被我的話唬住了,站在那里瞪了我一會兒就又坐回到沙發上。

「鮑興,我不是不讓你去,但你要給我說清楚去干嗎,省的讓我擔心你。」我看硬的不行就開始來軟的。

「我的事兒不用你管。」他坐在那里開始抽煙,情緒已經不那麼激動。

「你能掙錢是好事呀,我巴不得你能掙更多的錢呢,可是你要給我說說你去干嘛呀。咱倆是兩口子,還有個4歲的兒子,還有你媽,我們這些人都整天的擔心你,你知道嗎?」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他終于對我說︰

「你不用擔心,沒什麼事兒,就是晚上去喝喝酒,給人家撐撐場子。」

我一听他這樣說,心里更加害怕了。

「你是不是要去打架呀?要是打架咱可不能去。」

「不是,你看我這身板,能打得過誰呀。」

「我不信,你去喝喝酒人家就給五萬塊錢,哪有這麼好的事呀?」

「去去去,你不懂,別問了,趕緊回娘家吧。」

我怕他騙我,說出去喝酒,實際上是拿著錢又去賭博,這麼多的錢不管是怎麼來的,要是都輸了,我們家可還不起,于是我說︰

「你要去也行,把這些錢先放在我這里。」

他看了看我,這個時候他兒子從臥室里跑出來,或許是看到兒子後讓他心軟了,他對我說︰

「行行行,你把這些拿去存上吧,攢著給兒子上大學。」

我帶著孩子拿上錢,先去銀行存了錢,然後就去娘家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多,先把孩子哄睡了,就坐在沙發上等著他。等到快十一點的時候,警察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劉玉秀說到這里,開始嗚嗚的哭了起來。蘇樂和梁榮華交換了一下眼神,默默的等著她情緒漸漸的穩定後,才開始問她。

「鮑興說這五萬塊錢是誰給他的嗎?」

「沒有,我問了,他不告訴我。」劉玉秀搖搖頭說。

「他也沒說跟誰一起喝酒?」

「沒有。」

「鮑興與開理發店的那個李瑜熟嗎?」

「我不知道,他的朋友我一個也不認識。」

劉玉秀用自己的袖角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抬起頭來問蘇樂︰

「那個叫梁石的為什麼要殺我丈夫?」

「現場的目擊者說他們是因為喝酒打架,據梁石交代,他說自己已經不記得當時的事。」

「那個人會判死刑嗎?」劉玉秀的眼楮盯著蘇樂問。

「不知道,會不會判死刑是由法院說了算。」

「那如果再加上這個呢?」李玉秀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了蘇樂的面前。

蘇樂不明白劉玉秀是什麼意思,他看了看銀行卡又看了看劉玉秀問︰

「這是什麼?」

「這是二十萬塊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樂不解的問。

「有人給了我二十萬塊錢,叫我在警察來的時候,什麼也不要說。我不要錢,我要為丈夫報仇!」劉玉秀目光堅定的望著蘇樂。

「什麼人給你的錢?」蘇樂問。

「他說自己是梁家的人。」

「什麼?梁家的人?」一直在旁邊傾听的梁榮華突然大聲問。

劉玉秀並沒有被梁榮華的聲音嚇到,她轉向梁榮華臉色平靜的說︰

「對,他說是梁家的人,叫我寫一個諒解書,然後又說不要向警察說任何話,警察如果來問,就說什麼都不知道。他答應我完事後再給我八十萬。」

「這,這怎麼可能呢?」梁榮華自言自語的說。

「這個人是到你家里來的嗎?什麼時候的事?」蘇樂問。

「鮑興死後的第二天晚上到我家里來的。」

「你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不過,我有錄像。」劉玉秀扭頭看了一眼放在客廳角落的攝像頭。

一個小小的攝像頭放在客廳角落的架子上,漆黑的鏡片上方一個藍色的小燈閃著微弱的光。

「啊,你錄下了來人的影像?」蘇樂興奮的問。

「對,那個攝像頭一直開著,那個人走了以後我才想起這回事,于是就在我手機里保存了那段錄像。」

「那太好了,快把錄像給我看看。」

「錄像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我,為我丈夫報仇!」劉玉秀瘦弱的身板挺的筆直,眼楮里露出堅定的目光。

「我答應,一定會找出真凶,為你丈夫報仇。」蘇樂同樣目光堅定的望著劉玉秀。

從劉玉秀家里出來以後,蘇樂和梁榮華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他們倆伸出手互相拍打著對方的肩膀,梁榮華更是喜形于色的說︰

「蘇樂,我們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只要我們抓住這個給劉玉秀送錢的人,就可以揪出他背後的真凶。」

「嗯,看來我們的運氣終究還是來了。」

華燈初上,蘇樂和梁榮華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身心說不出來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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