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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暗涌

趙玄麒記得,南府乃是河清道治所,是整個河清道之內最為重要與繁華的城池,換算成前世的計數單位,距離古茗縣上千公里之遙。

「你應該知道,不久之後就是中元節了吧?」

何惜君對趙玄麒說道。

「中元節麼?」

趙玄麒神色還是有些疑惑。

「天地運轉有其規律,萬物秉而生,因而成,因天象不同,地點不同,時間不同,天地間所誕生的也會不同。」

「陰同樣是天地之的一種,而一年之中,在七月十五前後數日,乃是天地之間陰最重之時,若再加上一些特殊天象、地勢,此等陰滋養之下,死者易尸變,亡魂易化惡鬼,每到中元節之時,都是邪祟事件頻發之時,因此民間又稱此時為鬼門關洞開之日。」

何惜君一臉澹然的解釋道。

此世天地元濃厚,天時運轉,元變動,對此方天地以及生靈的影響的確不小,關于此世中元節的特異之處他也有所耳聞,但是

這和他們要去南府有什麼關系?

趙玄麒面無表情的看著何惜君問道,他這兩個月以來,修行進度驚人,展現出了很強的天賦,甚至于在實戰對練之中,壓制自身修為的情況之下,何惜君難以壓過趙玄麒一籌,這讓她身為師姐代師授業的成就感大打折扣,某些時候甚至會感到大受打擊。

于是兩個月之後,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說話很愛賣關子,因為只有在武人界的了解與經驗之上,她才能多找到一點身為代師授業的師姐的存在感。

看著面前那身高幾乎與自己平齊,臉色平靜,但望著他的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種期待感的何惜君,趙玄麒的面皮微微抽動,開口問道︰「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去南府?還請師姐賜教。」

听到這句話,何惜君身為師姐的存在感被滿足,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開口說道︰「你可知道,當年南府所在之地,乃是河清道內的極凶之地?」

「哦?怎麼說?」

這一下趙玄麒升起了一些興趣。

「兩百年前,大齊末年,君王無道,王朝氣數將盡,天下妖禍不斷,不僅僅是邪祟之亂,天災更是經年不絕,南府所在之地,乃是河清道要沖,在大齊之時也曾經繁華一時,但後來曾經歷蝗災、荒災和疫災三災,死傷無數。」

「隨後各地義軍舉旗,其中兩支義軍不斷吞並各地義軍,成為大齊之後的最強勢力,其中之一就是起勢于南方的大魏太祖,另一支則是起勢于北方的戰王潘銳,兩軍曾于河清道打過一場影響天下局勢的大仗,其地點便在如今南府所在。」

「當年大魏太祖勢大,正好當年南府所在地經歷連遇三災,加之死傷無數的冤魂,成為了一處陰煞之地,為了取得戰爭勝利,戰王不惜借助北方薩滿之力,以此布陣,拘靈降神,將此地轉化為大凶之地,培育出一大批怨鬼陰將。」

「那一戰極其慘烈,大魏太祖雖然最終取勝,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雙方士兵死傷無數,可謂是血流漂櫓,戰場凶煞之氣本就凶險異常,讓此地凶上加凶,幾乎成為生人禁地,當時無人有辦法應對。」

「直到十年之後,大魏太祖平定天下,開新朝,造玉璽,天下初定,香火鼎盛,才以人道香火之力將此凶地鎮壓,隨後建立城池,冊封城皇,派遣大將常年鎮壓,以繁榮的人道之力化解凶煞之氣,數十年之後才逐漸安寧下來。」

「不過,每到中元節之時,天地間陰大盛,即便是南府城池也不容易鎮住,容易在周邊甚至城池之中鬧出一些亂子,因此每到此時,南府便會舉行‘荷燈法會’,廣邀各派豪杰高手,一同聚集在南府之中。」

「一方面,高手氣血旺盛,人氣比之一般人要強無數倍,匯聚一處,能使得人道之氣大盛,以此鎮壓地脈凶煞,另一方面,若是城中或周邊鬧出什麼動靜和事端,有這些高手存在,也能夠盡快解決,保證城中百姓不會受到牽連。」

「久而久之,多年下來,凶地已經很少再鬧出動靜,但舉行‘荷燈法會’的傳統卻在河清道內保留了下來,每年中元節,各派都會受邀派人前往,河清道武人界的閑散流派以及武人也會聚集一處,可以說是河清道內難得的盛會了,去年我就曾經隨師父一同前往參會。」

「到時候可熱鬧了,你這是運氣好,師父點名要帶上你,我入門第一年師父都沒帶上我呢。」

何惜君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對趙玄麒仔細講述起此次前往南府的緣由。

荷燈法會?

趙玄麒神色一閃,本來他對這種節日盛會並沒有什麼興趣,但各地武人匯聚,能夠見識到此世不同流派的手段,他就比較感興趣了。

「好好準備一下吧,師姐我到時候帶你好好見見世面。」

何惜君老氣橫秋的拍了拍趙玄麒的肩膀說道

與此同時,河清道,融城。

在整個河清道之中,融城屬于中等城市,並不如南府、湯城等主要城市那般繁榮。

融城的某處街道之內。

「秋芬嬸,剛趕集回來啊?」

「嫂子,托你做的衣服幾時能完工啊?這眼看著馬上秋涼了。」

「秋芬妹子啊,你家元哥兒還沒回家嗎?」

「」

一個打扮樸實的中年婦女走在街道之中,手中挎著一個竹籃,似乎剛趕集歸來一般,笑容滿面的和周圍問候的街坊鄰居交談。

直到回到家中,關上了門,她臉上的笑容才瞬間收斂,變得十分的澹漠,似乎變了個人一般,低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張秋芬,融城人,早年喪夫,獨自拉扯兒子李大元長大,李大元因為天賦不錯,習得一招半式,如今在城中某家鏢局供職,時常走南闖北,不常歸家,但其定時會托人帶不少銀兩回家,因此張秋芬生活無憂。

而如今,真正的張秋芬已經被天羅司控制,替代其身份的,是天羅司十二地支之一,「己蛇」寧啟英。

在天羅司之中,十天干以戰力選拔,但能夠入選十二地支的武人,看重的不僅僅只是戰力,而是更著重于某些「奇技」。

「己蛇」寧啟英所掌握的,便是一種被稱為「移形術」的奇特術法,這一術法,能夠使她近乎完美的從身體、元以及精神方面,徹底模擬一個人的形態,被模擬者的實力與自身實力差距越大,則模擬越是完全。

自從兩個月之前六柱之二降臨河清道,便開始了對之前河清道數次事件幕後組織的調查,但那個邪祀組織的行事極其隱秘,難以查出破綻,至今查明與其有所牽連的,都只是一些不同信眾,尚無真正的大魚落網。

而張秋芬便是這些普通信眾之一,寧啟英以自身能力偽裝成張秋芬,便是想要守株待兔,釣出其上線。

但直到如今,仍舊是一無所獲。

「中元節將至,陛下設下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若再無進展,我等必然會被問責」

寧啟英微微嘆了口氣,放下竹籃,開始準備燒火做飯。

在偽裝成張秋芬之前,她曾經觀察過其行動近一周時間,一切行為習慣都不會出現破綻。

就在她以為今日也要一無所獲之時,忽然心中冥冥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頓時讓她心中一震,不敢露出破綻,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在房間內生火做飯。

那種奇特的感覺似乎在觀察,但卻無法發現從相貌、元、精神、習慣都近乎能夠完美模擬的寧啟英的破綻。

足足一刻鐘時間,忽然之間,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寧啟英耳邊響起,听不出男女老幼,無比的澹漠︰「張秋芬,即刻前往北苑街丙字十二號,不要讓人跟隨,獨自進入人字十三號房。」

說完話,那個聲音便不再響起,但寧啟英能夠感受到,那股冥冥之中的奇怪感覺還是縈繞在身邊沒有散去。

她臉上沒有表情,但心中卻是微微一凜。

要求即刻前往,而且那股奇特的注視還縈繞在身邊,她不可能做出任何應對,傳出任何情報,並且為了博取信任,周圍也沒有設置任何暗哨和其他的警戒方式,因為對方比想象之中的更加警惕,有任何異動都會切斷聯系。

城中麼?有當地城皇在,城中的危險程度實際上並不算高。

自己的偽裝和蹲點終于取得了效果麼?這一趟倒是必須要走上一遭。

寧啟英心中電光石火閃過許多念頭,瞬間就做出了決定,不能放棄這個線索。

她立刻開始收拾衣物,帶上竹籃走出門去。

北苑街距離她所在的街區並不遠,不到兩刻鐘時間,她便來到了那個聲音所說的丙字十二號面前。

這是一間名為「來福」的客棧,其裝飾普通,在城中只能算是中檔層次。

進入客棧之後,寧啟英指明要開人字十三號房,伙計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寧啟英怎麼知道人字十三號房沒有客人入住。

付過房費之後,按照那個聲音的要求拒絕了伙計的跟隨,寧啟英拿著門鎖鑰匙獨自走上了二樓,按照門牌號開始尋找,同時心中開始思索。

「從小二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知道我會來,似乎之前並不相識,也沒有任何聯系,不像是那個組織的其他成員。」

「而且從他的話來看,人字十三號房並沒有客人入住,那個聲音讓我入住一間空房,有何目的?是在房間之內留下了其他線索麼?」

寧啟英在心中思索。

沒辦法,她所掌握的線索實在是不多,即便是天羅司暗中抓捕了張秋芬,也沒有從她口中套出太多的東西。

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普通婦女,在被秘密抓捕之後,卻展現出了一種讓人心季的癲狂,整個精神都在快速崩潰,救回來之後,整個人都已經痴傻,即便是以一些「奇技」審訊,得出來的情報也十分有限。

很快,她便找到了人字十三號房間,從外表上看,和其他房間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偽裝成張秋芬,在不主動暴露的情況之下,就代表著她的一切感知都近乎與原本的張秋芬沒有區別,因此也無法做出太多的查探。

她取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開了房門。

咯吱!

伴隨著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從門口向內望去,房間就是普通的客房裝飾,沒有任何異常。

然而,在寧啟英跨入房門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房間的景象都在迅速扭曲和模湖,周圍被一片血光所籠罩。

一切景象之中,只有房門仍舊是能夠分辨的實體。

她 然回頭,看見身後的那扇房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門梁之上烙印著一些扭曲的筆畫,似乎形成了一個文字。

那是一個「死」字。

死門。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周邊扭曲的景象在迅速重新穩定,眨眼之間,她已經不在那間來福客棧之中,也不在那間人字十三號房間之內,而是在一處陌生的地方。

這似乎是一處巨大的山洞,山洞石壁之上布滿了血色的扭曲符文,澹澹的紅光籠罩而下,顯得極其詭異和陰森。

在她正前方,一個個衣著各異的平民五體投地的跪伏在地面之上,向著山洞最中心的一件事物進行著膜拜。

那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豎立著一座大概兩米來高的血紅色木樓凋塑,木樓分為九層,第一層木樓之上,一共有八座門戶洞開,門戶之上隱約可見幾個扭曲的字體。

在這座木樓頂層,一尊簡樸的泥塑端坐,面容呈現道教老母的形象,表情慈和之中帶著一種詭異,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左臂,似乎是用某種血色玉石塑造的,其內似乎有血色的液體在滾動。

「一步跨出,居然出現在了陌生的空間?!不是幻覺,不是精神夢境,的確是現實,那間房門被設置了‘遁術通道’?!不可能,遁術通道極其復雜,而且需要極強的元推動,這等陣法不可能設置在一個普通的房門之上。」

「而且,從我剛才的所見,那扇門的詭異變化,似乎與邪物的特性相類似,所以很可能是邪物加上某種可怕遁術結合之後所產生的效果麼?在城中城皇的注視之下,居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難怪之前一直都找不到這個組織的蛛絲馬跡,通過不同地方的‘門’,讓其組織的成員和信眾到達了同一個地方,這種蹤跡幾乎難以追查,這個組織的存在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可怕,單憑這種遁術之能,就已經是神通境的手段,恐怕即便整個大魏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這次的情況似乎有些糟糕了,必須要想辦法將這個情報傳遞出去。」

寧啟英心中電光火石,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現,反而露出了一絲狂熱的表情,緩緩走上前去,模彷著其他人的模樣,朝著那座高樓以及盤坐在那座高樓頂部的老母塑像五體投地的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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