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不點阿雲邁著小短腿跑過來。
很多時候她喜歡喊沉白哥哥，只有在長輩重復矯正的情況下，才喊表哥。
沒過多久又故態復萌。
阿雲奔跑的姿勢也不知跟誰學的，前後腳尖都快要攪在一起，但奇妙地諧和，居然沒被絆倒。
她本人不擔心，反倒是旁人看到會忍不住擔憂她摔倒。
沉白半蹲下腿，雙手張開。
阿雲像乳燕投林，直接撲到沉白懷里。
沉白糾正︰「是表哥。」
阿雲連連搖頭︰「是哥哥。」
沉白站起來，握住她的胳肢窩開始轉圈圈。
阿雲發出鵝笑聲，嘴里喊「飛起來咯。」
轉了幾圈沉白抱住她，等緩過神不頭暈了，才放下地。
向來最黏沉白的阿雲轉而抱住了夕嵐的小腿。
張開小手，仰頭看夕嵐，期待不已。
夕嵐也學沉白的動作，抱起她，開始舉高高，轉圈圈。
阿雲又發出鵝笑聲。
覺得好玩還想繼續，被沉白借口轉圈太多哥哥姐姐頭疼敷衍過去。
這里有溪流，他們擔心阿雲因為不懂事亂跑去玩水。
夕嵐輕聲細語問︰「小阿雲，誰陪你在這玩的？」
阿雲嘬手指，襁褓時的習慣，老難改。
亮晶晶的手指往柳樹下的方向指。
是阿雲的親哥，站在柳樹下看向沉白他們。
吃飯時夕嵐見過一面，少年沉默寡言，不愛搭理人。
沉白拿出餐巾紙替她擦干淨上面的口水，假裝為難唬人。
「阿雲老是嘬手指，真不講衛生，可是哥哥只喜歡跟講究衛生的小朋友玩，怎麼辦呢？」
阿雲怔怔問︰「哥哥，那怎麼辦？」
沉白沉思一會，很無辜地搖頭。
「嗯，不知道。」
「哥哥不要，我不嘬了。」
嚇唬的阿雲眼淚汪汪，被沉白牽著鼻子走。
「阿雲最乖了。」沉白拍了她的頭發，笑吟吟說。
此情此景異常熟悉。
夕嵐恍忽自己也曾被沉白忽悠牽著鼻子走過。
阿雲可憐巴巴。
「哥哥，我想要你編個花環，這樣的。」
小孩子詞匯有限，有時候言語表達不出來就使用獨創手語。
胡亂比劃幾下。
處于欺騙小孩的愧疚，沉白爽快答應了。
阿雲開心的拍手。
夕嵐的手心出了汗，剛好有溪水，想去洗洗。
她告知沉白一聲。
沉白叮囑︰「小心點。」
至于夕嵐有沒有听清楚，沉白就不懂了。
因為她真的跑太快。
一 煙就沒了人影。
沉白走在阿雲後面，哥哥白安腳下已經堆了幾個殘次品。
深感任重而道遠的沉白暗替他感慨。
手藝是練出來的。
相比于剛開始，他已經進步了。
沉白伸手，對他說︰「給我吧。」
白安不耐煩抿嘴，不服氣也不行，他試過好機會，都不能編出妹妹想要的樣子。
嘖，麻煩。
「哥哥，我想吃糖糖。」
白安言簡意賅︰「蛀牙不能吃。」
阿雲喊他們兩人都是哥哥，辨識度也很簡單。
叫沉白時俏皮點，喊親哥就親昵些。
沉白三五下就編號了簡易版的花環，再用阿雲摘的野花點綴。
阿雲滿心歡喜接過，喜滋滋笑。
「謝謝哥哥。」
然後她轉交給白安，眨眨眼期冀看著他。
白安抿嘴沒說話，動作卻很誠懇，將花環小心戴在阿雲頭上。
「哥哥最好了。」
笨蛋一個。
「沉白。」
夕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下子吸引三人的目光。
齊刷刷看過來。
夕嵐舉起手揮一揮的姿勢顯得傻里傻氣的。
「快看我見撿了香螺。」夕嵐很高興。
沉白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一只香螺，你還想吃不成。
「沉白，你過來幫我撿吧。」
沉白是拒絕的，這玩意沒幾個小時勞作，你是吃不過癮。
回去後還要清洗，等它吐沙干淨。
再清洗，然後砍去尾巴，最後爆炒。
整個過程費時費力。
自知勸是無用的，沉白轉頭對阿雲說。
「哥哥教過你有好東西要分享對不對？」
阿雲小雞點頭。
然後歪頭茫然說︰「送老婆花花對嗎？」
沉白︰「……」
到底是誰的老婆？
白安︰「……笨蛋，那不是你的老婆。」
妹妹，笨死了。
還送什麼花，送核桃最好。
真不愧是兄弟，連補腦的物品都想到一樣。
白安拉走自家的蠢妹妹，臨走前還將幸苦勞作一下午撿的香螺分一半給沉白。
理由很簡單，謝禮。
以物換物，不虧。
沉白拎起黑色塑料袋的香螺走到溪邊。
擼起袖子埋頭干的夕嵐沒撿到幾個就累了。
她的腰啊。
溪水倒影出沉白的影子，豪言壯志夕嵐心虛了。
她要再呆一會，不能讓沉白小看。
眼見天快黑了，夕陽的余暉被拖曳下山。
沉白站在她旁邊，見她不為所動。
擺出一副要找出一籮筐香螺才罷休的氣場。
沉白︰「大小姐，咱走吧，吃的已經有了。」
掂量幾下展示給夕嵐看。
對比沉白手里幾乎要滿的一袋，自己手里零星幾個著實可憐了點。
終于認清現實的夕嵐爬上岸，還不忘將撿到了三只螺放進袋里。
兩大一小。
頗有一家人被吃的既視感。
沉白不忍心，建議她。
「要不放生他們一家吧。」
夕嵐疑惑，一家人？
她謙虛請教︰「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沉白微笑︰「表面上。」
「……」
你都不透過現象看本質的？
好吧！
你是老師，可信度高。
听了沉白的一番謬論，夕嵐扒拉出一家三口螺，小心翼翼放回水里。
默念安心吧。
希望你們下回不要被抓到。
一家人要平平安安。
大概玩了水，撿到香螺，讓夕嵐格外有成就感。
她跟在沉白身後，蹦蹦跳跳的要踩他的影子。
沉白縱容她，只是讓她小心點，注意腳下。
回家途中遇到了從田地歸家的農人，沉白記不清他們誰是誰家的。
都一一咧嘴打招呼。
其中有個阿婆，沉白對她印象最深。
他小時候沒少吃阿婆送的糖。
阿婆送了他們滿滿一袋剛摘葡萄和木瓜。
沉白不好意思︰「您太客氣了。」
阿婆笑眯眯︰「難得你有空帶媳婦回來玩，你媳婦長的真俏。」
今天不知被夸了幾回的夕嵐臉皮越來越薄，臉頰耳尖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