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皇家子佷們,秋獵並不要緊,在秋獵上引得皇上青睞才是要緊的。
這次行宮秋獵,除了皇帝的眾多子嗣,還有不少受寵或不受寵的周家旁支後嗣,雖說同姓周,地位權勢卻是天差地別。
這些人里,若非想方設法親近皇上,就是抱上太子的大腿以求地位穩固。
所謂秋獵,等到真進了這山中樹林,背地里的交易怕是更加眼花繚亂。
秋獵與她無關,她只是看戲罷了。
參加秋獵的眾多周家子弟,除了皇帝的十一個兒子,還有旁支宗祠十余位,她一個也認不得。
「準備,開始!」
令官下令的一瞬間,所有人騎著馬飛奔而去,漸漸遠去,沒入叢林。
「王妃,你覺得誰能贏得今日的魁首?」雙喜在她身後戳戳她的肩膀,低聲問。
「太子吧。」
倒不是她對太子的騎射有信心,而是對太子的手段以及朝中眾人對他的擁護有信心。
「奴婢倒覺得,最有可能贏得魁首的應當是穎王殿下,他連年在外征戰,素有戰神之名,騎射也是諸位殿下中拔尖的,再者就是雲昌侯也是奪冠熱門。」
「雲昌侯?」
「就是方才騎白馬,面冠如玉氣質卓然的那位,人群里除了咱們王爺,最顯眼的就是雲昌侯了。」雙喜這樣一說,江挽雲倒有了些印象。
「可是流雲長公主之子?」
「正是。長公主同駙馬仙逝之後,雲昌侯便承襲了老侯爺的爵位,任京郊大營都統職,也是人中龍鳳呢。」
江挽雲皺眉,不知是不是歷史上的那位雲昌侯。
雲昌侯周昭同穎王周嘉允可謂是周瑜與諸葛亮的關系,互為對手一直競爭至死,因周嘉允戰功赫赫,掌握了大半兵權,將周昭的光芒弱化了,導致多數人只知大蕭有戰神周嘉允,並不知還有雲昌侯周昭。
周昭心高氣盛,不願屈居人下,一直在京郊大營不升不降的當個都統,直到周嘉玉得勢,籠絡了周嘉允,二人權勢太大,周嘉玉即位之後又用雷霆手段肅查上下,將周昭父族的幾個不爭氣的親眷都查抄斬首,周昭存了記恨,便領兵起義另立山頭了。
周嘉允圍剿了三年之久,都沒有將周昭拿下。
最後還是周嘉玉用的包圍死守,斷糧缺水之法才攻潰了周昭的隊伍,一代少年英才,山頂自戕,這場鬧劇就此落幕。
歷史上對周昭的描述實在太少,只把他當做一場匪亂,草草一筆,若非其母是先帝寵愛的流雲長公主,恐怕歷史上都不會記載他的名諱。
原來書上一個簡單的名諱,背後也能引得這麼一場戲劇化的人生出來。
能與周嘉玉抗衡三年的人,必不是簡單人物。
眾人出發約模兩刻,便有守在樹林中的侍衛匆匆來報。
「啟稟皇上!十二殿下被毒木刺扎穿了腿!現下正在林子里無法挪動!」
「速讓太醫前去。」皇帝目光一掃,落在江挽雲身上,「稷王妃,你也同去吧,毒木刺非同小可,免得耽擱的診治廢了一條腿,順便留下查看其他人的安全。」
「是。」
江挽雲匆匆離開座位,跟兩個太醫一道騎快馬去了林子里。
侍衛帶他們到了周嘉頃受傷之處,只見他痛苦的坐在地上哼唧,面色蒼白,滿臉的冷汗,扶著腿一動不敢動。
三人急忙上山查看。
毒木刺直接貫穿了周嘉頃的整條小腿,鮮血直流,將褲腿都濡濕了,兩個太醫迅速撕開他的褲腳。
「必須將木刺取出來。」
二人打開醫藥箱,里面有一些處理急救傷的藥粉和刀具,然周嘉頃傷及筋脈,若貿然動刀,怕是反而落得終身殘疾。
二人都有些猶豫。
「我來。」
听到江挽雲自告奮勇,二人急忙後退讓開位置。
她從醫藥箱里取出一把外科小刀,用火燒了消毒,正要下刀。
「等等等等……」周嘉頃急忙叫停,「你行嗎?萬一我這條腿廢了怎麼辦?」
「殿下自行決定,拔出來尚有一線生機,若是現在不拔出來,這條腿必定是廢了。」江挽雲將藥粉在他傷口四周撒了一些,用以緩解他的疼痛,「你多耽擱一分,風險就大一分。」
「罷了罷了,你動手吧!」
周嘉頃閉緊眼楮,江挽雲拿著刀,動作十分流暢,三兩下便清創,將那根木刺拔了出來。
木刺拔出來的瞬間,周嘉頃幾乎痛的昏過去,因木刺拔出,鮮血更是洶涌的流出,江挽雲一面用帕子止血,一面將血肉里的小木刺取出來。
「江……江挽雲、你是故意的……」
周嘉頃說完,翻了個白眼,人就昏了過去。
江挽雲將藥粉撒在傷口上,仔細包扎止血。
「好了,將人小心抬回去吧,近十幾日都不要下床,多補氣血,少說得有月余才能恢復。」
侍衛抬來擔架將人抬走,江挽雲倒了些水洗干淨手上的血跡,一回頭,兩個太醫都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她。
「稷王妃好刀法。」
在太醫院任職,平常多數也就是給貴人們把把脈瞧瞧身體,如此外科急癥處理的甚少,他們都手生得很,方才看江挽雲行雲流水,拿刀就仿佛拿筷子一樣簡單,切口利落而小,流血也最少,實在是高超。
「沒什麼,唯手熟爾。」
江挽雲轉頭查看周圍的情況。
此處尚且平坦,附近也沒有長什麼奇怪的植物,這根插在周嘉頃腿上的木刺又是從何而來。
照理說此處是皇家秋獵之地,管理的人必定是派人來回檢查了數次排除了一切可能造成不良後果的危險因素,這種木刺植物是萬萬不會存在的。
又是如此深的扎進了小腿。
江挽雲心頭不由得浮上疑雲。
「二位大人,我瞧著咱們還是分頭行動,四處查看一番,免得有別的人再受傷。」
「王妃所言極是。」
三人分頭行動,江挽雲查看了地上馬蹄印的去向,跟著馬蹄印的方向往樹林深處走。
隔著一處草溝,對面是太子和他的隨從。
太子不過是在樹林里裝模作樣的轉了一圈。林子里便冒出不少人,將插著箭的獵物送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