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御寶閣,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的事,你至于為了她把命都搭上嗎?」
那個叫秀兒的小丫頭,十有八九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才命喪黃泉,總歸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可憐歸可憐,卻不值當為她將小命搭進去。
「那可是三條命,如果讓這種殺人凶手逍遙法外,國法還稱得上公正嚴明嗎?」大街上見到個乞丐都未必能置之不理,何況是三條人命,再者,她自知秀兒的死絕不可能是什麼巧合,如今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她都卷進這深不見底的爭斗漩渦之中,就算只是為了原身平反冤屈,她也要查清楚這件事。
「罷了,就再幫你這一次。」趙乾坤倔不過她,只得松口,「晚上你一個人出來,我在御寶閣後面的巷子里等你。」
「一言為定。」
晚上一直等到亥時過了,梆子響過了,江挽雲才悄悄起身,從里間的大櫃子最里面翻出一身夜行衣出來。
這玩意在古代簡直是偷偷模模必備神器,江挽雲三兩下換上,趁著外頭雙喜還熟睡著,從窗子悄悄溜出了煙霞閣。
王府後門夜深了也是有侍衛守著的,江挽雲只得悄悄繞到柴房旁邊,爬上一堆柴火上,奮力一躍攀上高牆。
此刻牆外的上京城已經是一片漆黑寂靜,街道上偶有掛著燈籠的鋪子,有些光亮,也是極安靜的,風吹動燈籠,將唯一的光源吹的搖搖晃晃。
江挽雲利索的從牆上躍下,估模著趙乾坤等急了,快步往約好的地方跑。
本以為她放棄了的趙乾坤一轉身,就瞧見江挽雲穿的像個梁上君子似的,夸張的斗篷在身後飄著,她跑的飛快。
「你還真來了。」沒見過這麼倔的。
「當然得來。」江挽雲朝趙乾坤伸出手,趙乾坤將一卷紙筒放在她手掌心。
江挽雲展開紙筒,上面是御寶閣的簡略地圖,雖然有些簡陋,但是上面把會有人夜巡經過的路線都標記出來了。
「御寶閣里的巡夜隊伍每一刻會轉一次,你只需要抓住他們離開的空子,別鬧出什麼動靜來,就不會被他們發現。」
「不就是個賣胭脂的嗎?難道還會有小偷?至于要設這麼頻繁的巡邏嗎?」
「興許就是為了防備你這種人吧。」趙乾坤沒忍住吐槽,「南面的院子千萬別去,其他人都好說,真遇上挽姨你可就逃不掉了。」
「放心吧,我有數。我只是想找到記載買客信息的冊子,應該去哪里找?」
這挽姨總不會抱著這冊子睡覺吧?
「應當存在賬房里。」
「賬房在哪個位置?」
「在南面,挽姨院子對面的屋子里。」
「……」看來今晚要冒大險了。
「切記,你要是被抓住了,就將著地圖吃下去,千萬別把我賣出去,你不在江湖上混我還要混呢。」
「放心,」江挽雲朝他揮揮手,繞小路去了御寶閣後門,從旁邊搬來幾塊磚,踩著磚爬上了院牆。
這麼笨的一個人,連輕功都不會,趙乾坤真佩服她的膽量。
御寶閣是這鬧市中的一個商鋪,上下三層樓,單從外面看,便知建造不菲,平日里也只有這三層是對外公開的,用來銷售各種胭脂水粉,來樣的人絡繹不絕,可與這前頭三層樓僅一牆之隔的後院卻是另一番天地了。
這里是個大宅院,御寶閣的一些下人和工人都住在這里,老板娘住在庭院最南邊最僻靜的一個院子,她的院子旁邊就是她平常制香調香的工作間,大老遠的便能聞到馥郁香氣。
說來也奇怪,這上京城的胭脂鋪子不下上百家,有設計精美的,有顏色靚麗的,有香味濃郁的,可是沒有一家能做的出御寶閣這種香氣,乍聞不覺得十分濃郁,可是越聞越上頭。
現代里那些大牌也出過不少受人喜愛的香氛香水,有千人千味這個說法,可未必一千個人里一千個人噴上都是完美適配的,可是聚寶閣能做到。
江挽雲對制香沒什麼研究,然此刻嗅覺過分敏銳,都不用對照地圖,挽姨工作間里的香氣大老遠的便引著她去了工作間門口。
工作間此刻已經熄了燈,夜深人靜,江挽雲借著月光瞧清楚了賬房的門戶,從懷里掏出一把極細的撬鎖神器,偷偷模模的上前,三兩下便將賬房的鎖撬開了。
不遠處傳來響動,想必是巡邏的隊伍要來了,江挽雲急忙將鎖虛掛在門上,自己溜進了賬房關上門。
這樣從外面是看不出門鎖已經被打開了的。
巡邏的聲音由近及遠,燈籠的光也漸漸遠去了,江挽雲從懷里拿出火折子,打開點上,這才瞧清楚賬房的大貌。
御寶閣開張也不過三年不到,可這賬房里面的書架子上,一排一排摞著的暗黃色紙張的大賬本是怎麼回事?
瞧著足足有近千本,怎麼,御寶閣三年開張的生意有這麼多嗎?
江挽雲小心的拿起其中一個賬本,翻開了一頁。
每本冊子首頁都會畫出胭脂盒子的圖樣,標明香型,後面是記載著的每一個訂貨的人名字。
江挽雲一本本找過去,找了半晌,都沒有找到秀兒那個胭脂盒子的花樣。
這麼找下去,天亮了也未必能找到。
江挽雲繞到最後一個書架子前,從最上面取了一本極厚的冊子,瞧著像是一些銀錢出入的記載。
江挽雲根據雙喜說的,這個胭脂盒子花樣出售的時間,一直翻到了近後面的位置,成功找到了那段時間一批銀錢出入明細。
賬本上沒有描述是哪一款胭脂的往來明細,江挽雲只得根據銀兩數目大體進行分類,然後大致過一眼是誰購入過胭脂。
這個時候就想起手機的好了,要是能拍一張照片,哪里用得著用腦子記。
翻到後面,江挽雲忽然看到一條明細。
周嘉刑支付銀兩八百。
八百兩用來買胭脂,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八百兩應當就不是一盒胭脂的價格了,怕是打包了一包。
江挽雲只得放下賬本,繼續找胭脂盒子花樣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