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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啊,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馮金章掙扎著扭過頭來看向何定遠,眼中沒有責備、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哀傷。

何定遠不願與之對視,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把腦袋別向了一旁。

「如果你是中國人,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投靠日本人都是錯誤的。我們共事許久,對你從未產生過懷疑,我和軍團長都把你當做兄弟。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做了日本人的間諜,但想來你有你的苦衷和無奈,我就要走了,但是我不怪你,只怪自己以前沒把你這個兄弟模透。你很多時候都是心事重重的,但我卻忽略了這一點。如果早些把話說敞亮開,也許今日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你我的命運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日本士兵正七手八腳的把馮金章綁到木架子上,他們對此早有準備,很快就把馮金章捆得結結實實的。

馮金章不在掙扎,他已經猜出日本人要做什麼了,繼續對何定遠說道︰

「還記得幾天前我和你說的話嗎?

在軍團長的帶領下晉東南和第三十九軍會越來越強大,華北的小鬼子蹦達不了幾天了。你在這個時候選擇完完全全的站在日本人一方,這個選擇實在是愚蠢啊。

我不怕死,因為我死了,軍團長和第三十九軍團的事業仍會繼續。

我不怕死,因為我知道在這場戰爭中日本人必敗,中華民族必勝!

我不怕死,因為我知道軍團長和所有的弟兄們會給我報仇的。第4師團的小鬼子一個也跑不掉,還有你!」

「 !」

見馮金章越說越激動,何定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米倉有些惱怒,重重一拳擊打在馮金章的小月復上。

馮金章的全身抽搐了一下,但是他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何呀,軍團長是什麼人你我都很清楚!」馮金章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就算你能躲到日本天皇的皇宮里,軍團長也會把你揪出來。你好好想想吧,別在一條道走到黑了!」

日本人推著馮金章開始向雪花山的前沿陣地接近,這樣的戰術第4師團此前也做過,只是那時用來擋槍子的是普通老百姓。

澤田茂一共準備了三個批次的攻擊、3000人,各類輕重機槍和火炮也全部擺了出來。

「何桑,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看著自己的士兵烏泱泱的向中國軍隊的陣地接近,澤田茂有些得意,他拍著何定遠的肩膀說道︰

「中國的情況你自己最熟悉,農業國與工業國作戰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大東亞共榮圈遲早都要建起來。

江東現在只是一時佔優而已,再說了,中國又有多少個江東呢。

這場戰爭的結局早在1894年就已經注定,也就是你們中國人口中的甲午戰爭,中國從那時起徹底衰敗,而日本卻一天比一天強大。

數十年的發展只為這一日,天朝上國終將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中原的榮光由大和民族繼承。

哈哈……」

何定遠的神情仍然很是漠然,他遠遠地看著馮金章的背影,長久無語。

……

三師九團的3000多個戰士全都來到了陣地上,日軍的各類炮彈不時在身旁爆炸,戰士們一動不動。

齊廣修的10個手指深深的插入泥土里,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鬼子和鬼子最無最前方的馮金章。

馮金章被捆成了一個大字形狀,全身上下幾乎不能動彈,但他的嘴角始終噙著笑容。

炮兵團團長伍國華和軍情局的宋禮、向忠旺都來到了雪花山陣地上。

已經進入了400米的範圍,幾個鬼子士兵按捺不住,沖到馮金章前面,咿呀呀地向陣地方向沖。

「嗤嗤嗤……」

三挺MG42機槍同時開火,沖在最前方的十幾個鬼子身上爆開團團血霧,他們的身體在子彈中瘋狂扭動,最後千瘡百孔地倒了下去。

「八嘎呀路!」

師長被抓,中國士兵竟然還敢開槍,實在令人氣憤,米倉中佐向邊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撐著馮金章的木架子停在了陣地的400米外。

兩個小鬼子先是向雪花山陣地方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大搖大擺的爬上木架子,一個揮錘,一個扶著鐵釘,開始往馮金章的手腕和腳踝等地釘釘子。

「當當當……」

日軍士兵把小孩手指粗細的鐵釘從馮金章的腕關節里釘進去,清脆的敲擊聲響在中日雙方士兵的耳邊。

馮金章緊咬牙關,鑽心的疼痛一遍遍傳來。

「都別開槍,都別開槍……」

看到馮金章的臉因疼痛而扭曲,齊廣修忍著眼淚對身邊的戰士們喊道。

「喲西,中國人奈何不了,我們繼續前進!」米倉滿臉得意,指揮士兵繼續向前。

日軍士兵的臉上全都帶著笑容。

第4師團的普通士兵做生意比打仗擅長,萬歲沖鋒之類的他們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像當下這樣不需要付出犧牲就可佔領中國人的陣地,他們十分樂意。

「踏踏踏……」

刺刀端在手上,日本人踏著整齊的步伐,頭顱高高揚起,如勝者一樣一步步接近。

米倉並沒有命令停下對馮金章的折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馮金章已經被徹底釘死在了木架上。

「砰!」

一顆子彈從雪花山陣地上射下來,穿過揮舞鐵錘的日軍士兵脖頸,射進了一旁士兵的胸膛。兩人頓時沒了生息,身體從架子上摔落,把邊上的米倉和其余士兵嚇了個哆嗦,急忙縮回腦袋。

「八嘎!」

米倉抽出指揮刀,從架子後方捅向馮金章的大腿,鮮血頓時就飆射了出來。

「噗!噗!」

馮金章的左右腿各挨了一刀,鮮血如泉水般順著木架流進硝煙戰場。

「別開槍……別開槍……」

宋禮和齊廣修同時咬著後槽牙說道。

向忠旺把步槍抱進懷里,眼神中滿是不甘心。

「團長,救救師長……」

「團長,沖出去跟他狗日的拼了……」

「團長……」

「團長……」

陣地上響起了很多帶著哭腔的聲音,戰士們心里實在是太憋屈了。

「齊團長,就算現在你帶著弟兄們沖出去,救下馮師長的概率也很低,日本人的目的是把弟兄們引出陣地,他們是不會讓你接近馮師長的。」

宋禮語速飛快地說道︰

「軍團長的命令你已經看過了,守住陣地,守住陣地啊!」

「啊!」

齊廣修揪著自己的頭發,用額頭不停的撞擊戰壕,他全身的汗毛都已經立起來了,眼神通紅如野獸。

「那是我們師長啊,怎麼能什麼也不做,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到了陰曹地府,繼續跟著師長干鬼子。」九團的副團長一把將帽子摔到地上,作勢要沖出去。

宋禮之拽了回來,啪啪的給了幾個耳光,

「你自己死了倒是痛快,可你想過鬼子佔領雪花山後會是怎樣的嗎?

山下的十團和十一團會月復背受敵,很可能全軍覆沒。

兩萬小鬼子會從你的尸體上踏過去,逃出生天。這一個月的辛苦作戰將會功虧一簣,此前犧牲的弟兄將會毫無價值!」

副團長的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出來,他掙扎著哭喊道︰

「老子管不了那麼多……」

在兩人爭執的時候,齊廣修突然抬起了腦袋,通紅的眼珠子看著越來越近的鬼子士兵,全身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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