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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征南將軍

楊畏知是陝西寶雞人,也算是賀今朝這個取代大明政權團伙的老鄉。

當初跟著賀今朝征戰未曾戰死的老鄉們,如今不說個個發達,那也是過上了富貴生活。

當權派大部分都是山陝之人。

陝西那個地盤至今都沒有幾個人衣錦還鄉,大抵是沒有必要的。

他們許多認識的人,都死在了綿延十幾年的天災人禍當中。

更何況即使賀今朝針對老家進行一定政策的扶持。

可因氣候緣故,目前並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

那里的土地至今收成都很不好,土地貧瘠,也留不下多少人。

秦地百姓給賀今朝當兵打仗,立下戰功,離開家鄉,在別處安家置地,反倒是最優選擇。

楊畏知早在陝西的時候,就听說過賀今朝的名頭。

他本人生于貧困人家,自幼喪父。

當年高迎祥進犯寶雞的時候,是他率領鄉勇據城而守,為知府稱贊,遂成名。

他還曾追隨過洪承疇一同擊潰賊寇,但是在三邊總督失去了陝西地盤盤踞在河南的時候,他被保薦到雲南為官。

況且在秦地造反的時候,賀今朝的名頭便異于其余賊寇的頭領。

先不說用自己真名字這種沒腦子,不給自己留後路的操作。

什麼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以及夜里要睡八個黃花大閨女之類的謠言。

但出奇的是,錘匪的名頭在貧困人家當中還是極好的。

可是在「有身份的百姓」嘴里,更是十惡不赦的人。

楊畏知到了雲南之後,本想勵精圖治,編練人馬,以備將來能夠勤王覆滅賊寇。

可是這些年傳來的總是錘匪在不斷的取得勝利,直到大明皇帝朱由檢被欠餉錢的甘泉縣驛卒賀今朝攻破京城所殺。

直到錘匪進了雲南之後,才慢慢有消息說大明末帝朱由檢並沒死,直接被拉去當苦力,為大夏修橋補路以此來贖罪。

對于這一點,楊畏知其實是相信的。

因為四川的蜀王便是這般被對待的,听聞蜀王如今小日子過的還不錯,靠著勞動掙錢養活自己。

蜀王那肥胖的身子,已經掉了很多肉,至少性命無憂。

賀今朝好像對待大明藩王的處置並不是那麼的殘暴,但許多人都認為此舉比殺了他還要狠,屬實是殺人誅心。

對于這個老鄉的手段,楊畏知是有些了解,但了解的又不夠全面。

故而此時在萬般無奈之下,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就只能向錘匪求援。

賀贊只是叫楊畏知的使者回去,他會調查幾天,再出兵打擊沙定洲的人馬。

為了減少入滇各地的阻力,賀贊也早就派出間諜去宣傳錘匪的政策,同時利用許多官員以及各地土司對沙定洲的不滿來散播謠言。

沙定洲卷了沐國公二百多年的積累,屬實是吃獨食的行經,一點都不往外分。

否則楊畏知也不會僅憑著一紙檄文,就能號召那麼多土司來當大明的忠犬。

背後還是有著更多的利益糾紛。

沙定洲他自己好好的一把牌玩成了孤家寡人,現在怨不得錘匪能夠一路上暢通無阻了。

錘匪攻破蒿明州,斬殺沙定洲滯留在此地的千余人守軍,連克兔兒關、板橋,但是到此並沒有直撲昆明。

而是選擇南下,要去阿迷州,直撲沙定洲的老家蒙自,在河陽擊潰沙定洲的援軍一千人。

沙定洲見兵力不敵,認為滇人已經投靠錘匪,為其帶路偷襲自己的老家。

于是他決定放棄昆明,返回老家保住自己的基本盤。

在離開昆明之前,沙定洲命令其部將杜飛把軟禁于貢院的大明臣子全都斬殺。

而留在昆明的巡撫吳兆元等人終于弄明白了,入雲南府的不是什麼大明救兵,而是錘匪。

可是他們手頭無兵,根本就無法抵抗,只能任由錘匪進城。

賀贊率部過宜良順利進入昆明,秋毫無犯。

他不僅要平定雲南的叛亂,還要掃除那些依舊仕明的頑固分子。

對于頑固分子,賀贊是排在需要處理的後面的,總之先讓他們跳一波,好好瞧瞧錘匪的實力。

孫守法帶著一支精兵抵達沙定洲重點防御的臨安府(府治在建水縣)。

他是跟著曹變蛟打韃子的官軍,後面看到錘匪的待遇如此之後,鼓動曹變蛟降錘的主要推手。

孫守法仔細觀察一二,決定從講武堂學來的手段給這幫南蠻用上,讓他們瞧瞧城池是怎麼被攻破的。

大夏軍隊采取挖掘坑道直至城牆下面填塞幾個棺材火藥的「放迸法「轟倒東南面城牆,迅速佔領全城。

震耳欲聾的響聲,大片坍塌的城牆。

讓這些沒有接受過「火藥爆炸」的土司士兵們感到極為驚恐,認為是上天幫助大夏軍隊,毫無抵抗心思,一路狂奔逃亡。

臨安距離沙定洲的家鄉阿迷州(今雲南開遠市)很近,錘匪本來可以趁勝進攻阿迷。

不料原昆陽知州冷陽春和晉寧舉人段伯美發動叛亂,孫守法惟恐後方有失,立即「星夜回兵「,于三日後平定了兩州的叛亂,沙定洲才得以苟延殘喘。

孫守法再次南下。

王可興被賀贊委以重任,統兵由昆明北上,經富民收取武定州、和曲、祿勸等地。

然後向西推進,佔領鶴慶、麗江、劍川,平定了滇西北地區。

賀贊親自前往楚雄,招徠楊畏知以及沐天波投降。

楊畏知倒是無所謂,本就是他來求援的,可是自從沙定洲撤軍之後,沐天波趕快領兵前來會合之後,他倒是不樂意了。

我堂堂沐國公,要是降了錘匪,那豈不是對不起大明對我家的世代恩寵?

「我絕不降賊!」

沐天波瞪著楊畏知怒吼道。

听到這里,楊畏知嘆了口氣道︰「沐國公願為大明忠臣,我又何嘗不願?

可是楚雄被圍困八個多月,城中糧食即將無了。

眼瞅著就要到了冬天,百姓無柴燒飯,更無飯可吃。

我等兵弱,如何能抵抗錘匪的攻勢?」

沐天波盯著他道︰「你若降賊,我不攔著你,可你若是想要拿我當投名狀,有膽你就來!」

先前所有人都背叛他,唯有楊畏知在前線抵住壓力,吸引沙定洲的視線,讓他得以苟活。

現在沐天波听說楊畏知要降了錘匪,當大夏的新臣子,他便極為憤怒。

楊畏知倒是颯然一笑︰「沐國公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在陳述目前的事實。」

現實往往不以人的意志改變。

當你還是大明黔國公,征南將軍的時候,誰都圍著你轉,未曾感到人生是有什麼挫折的。

無數人的因為你的身份,願意為你前僕後繼的奔走,就是想要從你龐大的資源當中,分潤出來一點好處,足以改變人生。

可是當大明無了,你的身份也就不好使!

誰還願意鳥你一個舊時代的殘黨?

其實總兵龍在田也覺得沒有什麼能抵抗的了。

他可不想死。

廳內陷入了寂靜當中。

外圍解了,又像是沒有解一樣。

區別的便是外面的對手變得更強了。

「諸位,我們手中加起來也就剩三千余人了。」龍在田端坐在竹椅上︰

「既然楚雄無法守衛,黔國公也不想投降,那我們便趁著錘匪沒有反應過來,突圍出去。」

沐天波對他這個計策當即表示了肯定,絕不能坐在此地等死。

楊畏知也積極出謀劃策,先奔著昆明的方向跑,錘匪指定無法預料,到了昆明還能卷起更多的人參加明軍。

城外的賀贊對于這幫求援的人並沒有放在眼里,他叫自己的親弟弟賀誠帶隊走蒙化府、景東府等地,迂回過去打掉臨安府,滅殺沙定洲。

「哥,你且放心,整個雲南有誰能是咱們錘匪的對手?」

賀誠跟著他爹賀虎臣投降後,也隨著普通士卒加入錘匪。

這次作為征南主帥,賀贊特意跟賀今朝求了情,待到他回老家同家人團聚後,就把他兩個弟弟帶在身邊。

賀贊又拍了拍堂弟賀詮,叫他也小心一些,勿要大意了。

一隊人馬離開楚雄縣,對于城內的人還在勸降黔國公沐天波,賀贊倒是沒什麼操心的。

這些大明舊臣沒有真正挨到錘匪鐵拳之前,全都是心存僥幸的。

他們不听話,錘一頓就好了!

不出意外的,楊畏知與沐天波的軍隊在雲南府祿豐縣城東面的獅子口被錘匪擊潰。

他本人也被活捉!

賀贊曉得楊畏知是老鄉,又處于抵抗沙定洲的最後力量,再三勸他投降。

大明已經滅亡了,你們還堅持什麼?

連皇帝都投降了,你們這些當臣子的還不投降,是不是想要逼著朱由檢去死?

楊畏知便提出了不妄殺人,不焚毀廬舍,奸婬婦女之類的,就坡下驢。

他被賀贊的話給擊潰了,畢竟大明皇帝都投降大夏了,你們這幫臣子還堅持個什麼勁?

沐天波心里極為不痛快,可是听著他僅剩下的兩個兒子的求救,大叫著我沐天波不降,素來听聞錘匪不殺幼童。

速殺我!

對于這個頑固分子,賀贊也並沒有成全他。

黔國公在雲南二百多年的名頭,還是有點分量的。

故而賀贊按照錘匪處置俘虜的優良傳統,于是也讓沐天波在昆明掃大街去了,一時間成為昆明的西洋景

畢竟按照以前黔國公的威名,誰敢不給他面子?

現在嘛。

黔國公也不寂寞,收垃圾的多是一幫大明官紳。

不是誰都有資格干掃大街這件差事的。

論身份,雲南被俘的官紳可比不上沐天波。

基于此操作,民間也有朱元章是掃把星下凡的傳言,應在了後代要淪落為掃大街的存在。

論編排人,貶低前朝吹捧新朝,這幫無恥文人那是有一套。

倒是沐天波的兩個兒子被編入了陷陣營。

搞定沐天波之後,賀贊拿到了大明世襲的征南將軍印璽。

由于沐氏家族自明初以來世鎮雲南,佩征南將軍印,在軍衛、土司中享有很高的威信。

賀贊廢除大明文武各官印信,獨留下征南將軍印,行文招撫各土司。

這幫土司們多是認印不認人,故而西南等地不戰而降。

就在賀贊把目光放在孫守法圍攻臨安府的時候,堂弟賀詮帶回來了賀誠的遺體。

在賀誠連克數府,進入元江府的時候,遭到當地土司的埋伏,中了毒箭,流血不止,連夜抬回來。

還沒到昆明,就死了。

賀贊瞧著弟弟中毒頗顯發黑的尸體,倒是沒有流下眼淚來。

這麼多年的征戰,是敵是友死在眼前的人有多少,他也記不清楚了,早就練成了鐵血心腸。

況且為將者,絕不能因怒興兵。

賀贊本想著帶著親弟弟能讓他升的快一點,卻不想直接葬送了他的性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賀贊把白布蓋上,頓了頓對著左右說道︰

「雲南天氣暖和,不利于尸體保存,在畫像之後,便與戰死的兄弟們一同焚化吧,送回河曲英靈殿安葬。」

「是。」

待到眾人抬走弟弟的尸體,賀贊伏在桌子上給賀今朝寫戰報。

寫著寫著。

啪。

毛筆被惡狠狠的摔在地上。

「來人,我要親征沙定洲!」

為了徹底鏟除沙定洲的殘余勢力,賀贊會合孫守法領兵南征阿迷、蒙自。

由于道路崎區,糧草難以為繼。

賀贊開始發揮錘匪抄大戶後固有的鈔能力傳統!

有償征召民夫。

此事在大明那就是不可能的存在。

官府征召你當民夫,那是你應該做的,還得自備口糧!

于是在錘匪的宣傳下,自昆明省城民夫,每戶出民夫一名,每名領二斗米。

至臨安交米一斗五升,其五升給夫作口糧。

昆明每夫一名腳價銀二三兩不等,通過獨輪車,運的多,錢就給的多。

特別是第一批敢于嘗試相信錘匪的苦力,賺到了銀子,回去之後稍微一吹噓。

于是昆明等地百姓樂于挽運。

皆是不知其苦也!

賀贊其實一直都不明白賀今朝所說的什麼勝利,多數是由支持咱們的民夫推小車給推出來的。

明明是我們打贏了官軍,又給他們錢,他們才願意幫助咱們錘匪的。

現在他依舊理解不了,可大帥定下的策略就是好用。

一時間,糧草的困難被解決了。

賀贊與孫守法人馬飽食,迅速攻克臨安府,擊潰沙定洲軍隊。

如今沙定洲就剩下他的老寨佴革龍,被錘匪四面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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