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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岳在廣東的調查報告還都在路上,但是鄭芝龍的五弟鄭芝鵬已經帶著人進入了山西的地界。

消息早早的就傳到了太原。

對于這位遠道而來的使者,賀今朝還是給予了重視,叫人安排他乘船沿著汾水而上。

「主公,看樣子鄭芝龍想要瞧瞧咱們的實力,探探底。」

張福臻慢悠悠的打著養生拳。

賀今朝也在打,輕呼一口氣︰「鄭芝龍只想守住自己的富貴生活,至于誰當皇帝,他不在乎。」

這個人如今在南洋是有些許的小實力,也就是連目前實力最為強橫的紅夷人(荷蘭人)都得看他的臉色。

人家不遠萬里來發財劫掠殖民,想要站穩腳跟還得看他媽的鄭芝龍的臉色。

這不成了跪著要飯的?

所以荷蘭東印度公司,一直都想要拔掉鄭芝龍這顆釘子,方便他們進行殖民活動。

鄭芝龍通過大明官方的背鍋,剪除其余海盜,一家獨大,把海上力量納入地方官府體質。

雖然你知道我是海盜,但我他媽的還是大明的官。

怎麼搞你都有借口。

這些臨海省份的海盜發了財之後,都願意衣錦還鄉。

只有少部分願意在新開闢的土地上養老。

那在官面上搞你手續更合法了,故而黑白兩道想吃這碗飯的,都得看他鄭芝龍的臉色。

「大明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吳國俊等人去湖廣支援楊嗣昌,傅宗龍被一腳踢出朝堂外派對付李自成。」

張福臻緩慢收伸︰「張獻忠鐵定會吃大虧,才會安心往江西等地跑路,至于傅宗龍與李自成之間的對決,我倒是認為李自成的勝算大。」

「分析的有道理。」賀今朝隨即又扯到鄭芝龍頭上︰「你覺得鄭芝鵬他想要看什麼?」

「看什麼?」

張福臻打完長呼一口氣︰「大抵就是我們的實力,無論是民生還是軍隊,主公完全可以帶他去閱兵,正好前往河曲的英靈殿祭拜一番,讓他也瞧瞧,我錘匪軍心的凝聚力在哪,一舉兩得。」

賀今朝也是同意,快要清明節了,去歲在四川就沒有親自去,今年也得前去走一遭祭奠逝去的兄弟們了。

海盜的邏輯自是強者為尊。

鄭芝鵬也不例外,他一路走來,從南方往北走,越走越覺得大明殘破。

等到了河南的地界,那簡直是走一段路,就得踩出點白骨出來,村子里經常是一座比一座破敗,一點都不見人煙。

要不是他的人帶著兵器,路上不定得遇到什麼樣的麻煩。

鄭芝鵬到了山西境內與錘匪的人接應上之後,他才覺得稍微有些人間的意思。

至少沿途所見,都有百姓在忙碌。

而且也沒有死氣沉沉的樣子,鄭芝鵬就覺得賀今朝在治理民生上是有些手段的。

就他一路上的觀感,那真的是山西以內是一個世界,以外又是一個世界。

賀今朝當真是愛民如子,頗有仁義之心。

他能看得出來百姓們都在挖掘溝渠抗旱災。

盡管天下大亂,但賀今朝並沒有趁機出兵去撈一筆。

要不然他的人也不會在廣東那里把「銀子」散給窮人。

鄭芝鵬站在船頭上,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各個方向。

「五叔,這有什麼好看的?」

鄭渡是鄭芝龍族譜上的次子,實際上是老三,才十二歲。

因為老二被鄭芝龍過繼了岳父家,成為他在日本分部貿易的掌門人,後期一直給其兄鄭成功支持,直到德川幕府的閉關鎖國越來越嚴重才停止。

「你也多看看。」鄭芝鵬瞥了一眼他道︰「興許你小子就得留在這里當人質呢。」

「啥?」鄭渡一下子都不樂意了,憑什麼。

「換句話說,就跟你二哥一樣,作為在我鄭家在錘匪的掌門人,雙方互通有無。」

鄭芝鵬坐在船頭,放下手里的望遠鏡︰「這是你爹的意思。」

「可我爹是大明總兵,我大哥都成了秀才,我為什麼要給反賊效力?」

「正是因為你爹,你大哥都在明廷里效命,你還未曾科舉,索性就在錘匪這里待著,我听大哥說,錘匪的孩子都是要上講武堂的。」

鄭芝龍作為海上的霸主,自然是曉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

要不然一條船經歷海浪翻船了,全家都得死,那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鄭渡一下子就有些蔫了,本以為他是跟著五叔來長見識的,沒成想他爹是存了這種心思。

什麼他娘的掌門人,還不是質子?

他二哥田川七左衛門靠著他爹的實力以及娘家人的實力,在日本幕府都佔有一席之地,得到重點培養的。

鄭芝鵬卻是不在乎佷兒的感受,他相信賀今朝絕不會虧待鄭渡的。

如今的情況,讀書有什麼用?

難不成也跟大佷子一樣成為大明的秀才,然後還要靠著科舉做官嗎?

當今天下大亂,大明還能支撐幾年,都成問題了。

大明兩京十三省,看看地圖,就曉得賀今朝佔據的地盤有多大,更不用說他派了幾萬人到廣東去站穩腳跟,想要摻和海商的事了。

這種人能沒實力嗎?

鄭芝鵬看著佷子,派他來這里,將來指定不會吃虧的。

要不是他年齡合適,也輪不到他。

大哥從日本回來之後成婚晚,新納的側室們這些年也都生了孩子,可都還小。

「記住你五叔的話,你來這里是學本事的,把你的脾氣收一收,出門在外,可沒有人罩著你。」

鄭渡心情煩躁,可是面對五叔的叮囑,也只能連連應下。

等到了太原城外,鄭芝龍隨著張福臻進了城。

城內的街道掃的很是干淨,也不見什麼糞便。

「听說太原城的街道都是大明的王爺在清掃?」

面對鄭芝鵬的提問,張福臻點頭道︰「確實如此。」

身後跟隨的鄭渡听完之後小嘴張得不小,他在船上听過這些事,但總覺得不大像真的。

大明親王怎麼如此沒骨氣?

輕易就給反賊們跪下了祈求活命!

最不濟他們也該自殺啊。

就像他爹以前最大的本地對手劉香,在經歷戰敗後,直接自殺身亡,也不會投降。

鄭渡搖搖頭,大明的親王也就那樣,連他娘的海盜都不如。

鄭芝鵬有些唏噓,果然賀大帥是個會羞辱人的。

整那麼多的大明親王郡王掃大街,直接讓本地百姓連帶著鄙視他們,那就對大明更沒有什麼懼怕以及忠誠可言了?

「賀大帥對這些人是否過于苛刻?」

「苛刻?」張福臻的聲音微微有些提高︰「這就苛刻了?」

「這還不苛刻嗎?」

張福臻嘴角微笑︰「苛刻的可沒讓你看見,有些宗室成員早就累死在礦洞里了。」

鄭芝鵬︰???

他本以為李自成、張獻忠二人殺大明親王名動天下,沒曾想賀今朝他早就開始殺宗室了。

「當然了,還有些作惡多端的宗室被我家大帥砍了腦袋掛在城門樓上,最後被明軍士卒當做戰功賣給大明皇帝了。」

張福臻伸出手指笑道︰「我家大帥賺一次,明軍將領賺一次,廢物利用還雙贏了。」

這句話更是沖擊鄭芝鵬的內心。

繞他是個海盜,見慣了生死,可也沒听說過竟然有如此狠毒的手段。

錘匪的手段比海盜黑吃黑還他媽的惡!

比不過,比不過。

大明皇帝朱由檢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啊?

鄭芝鵬越發覺得大哥真明智啊,要不是大哥堅持要與錘匪建立聯系,進行溝通,等到錘匪率領大軍殺到福建,那可就晚了。

現在想一想,幸虧誠意十足,帶著佷子來當質子了。

鄭芝鵬真沒想到賀今朝不在晉王府辦公,而是在以前的衙門。

「賀大帥真的把晉王府改成養傷的醫院了?」

「鄭將軍可放心,我家大帥懶得住王府。」

「啊,對對對,賀大帥要住也得住皇宮。」鄭芝鵬急忙捧了一句。

張福臻倒是沒有搭茬,只是到了門口,需要牛有才等人請鄭芝鵬把隨身帶的刀劍放在門口,順便搜一搜。

畢竟大家第一次見面,小心些也不為過。

鄭芝鵬倒是覺得沒什麼,該走的程序就走唄。

賀大帥打下如此大的家業,與陌生人踫面,自然是需要小心謹慎。

「賀大帥。」

鄭芝鵬率先開口,滿臉笑意的道︰「久聞大名,特地听我大哥鄭芝龍的差遣,前來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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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賀今朝放下手中的毛筆,也是笑了笑︰「坐坐坐,我對于海上的事情很感興趣,特別是海盜。」

鄭芝鵬眨了眨眼楮,便順勢坐下︰「大帥有所不知,海盜多是活不下去才去海上討生活,不定什麼時候就喂了海里的魚蝦,沒什麼可說的。」

「不,我對你你大哥鄭芝龍的處理方式很滿意。」

賀今朝同樣坐在椅子上︰「把海盜變成官方,你們是出了大明的地界變成海盜,進了大明的地界就變成了商人,總之角色相互轉換十分順暢,將來也可以這麼辦。」

鄭芝鵬眼楮一亮,寥寥幾句話就看得出來,賀今朝是個能干大事的人。

不像是大明一樣搞什麼海禁,若是海盜能得到官方的支持,那別說橫行南洋了,就是紅夷的老家,咱們也可以走一遭,去他們那搞什麼掠奪奴役統治。

就像紅夷人在台灣那里修建熱蘭遮城一樣。

鄭家與賀今朝是有合作基礎的,鄭芝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遂心情越發的愉悅︰

「賀大帥派數萬人馬前往廣東,錘匪在那里取得了不小的地盤,打的明軍抱頭鼠竄,打的佛郎機人(葡萄牙人)舉白旗臣服,可若是真想在那里站穩腳跟,卻是不容易。」

「嗯?」賀今朝伸手請鄭芝鵬喝茶︰「願聞其詳。」

「廣東那里宗族勢力強橫,再加上土家客家之爭,不是誰都能站穩腳跟的。」鄭芝鵬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尤其賀大帥的地盤距離廣東,還是一塊飛地。」

這也是鄭家就在福建發展,手也沒有伸到廣東去,那里當真是不好整。

賀今朝聞言嗯了一聲,隨即道︰「張參謀,叫你的屬官過來,把鄭將軍提出來的有關廣東問題都記一記。

然後想想解決辦法,想不出來,就那錘子全都錘爛了,在從河南湖廣等地遷徙一批百姓過去,增大客家的數量,削弱本地宗族實力。」

「是。」

陪坐的張福臻連忙喊過一旁的屬官,把方才鄭芝鵬提的問題記上。

鄭芝鵬沒成想賀今朝說做事就做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賀大帥,辦事如此雷厲風行,在下佩服。」

「區區三省之地的治理,還難不住我。」

賀今朝嘴上說了一句,可是南方的情況確實是比較復雜,不好治理。

哪個省份拎出來都有不小的問題。

只不過相比較而言,廣東的宗族勢力過于龐大罷了,甚至凌駕于地方官府之上。

「賀大帥,這是我大哥的次子,听聞大帥建立了講武堂,故而想要派他來學習,漲漲本事,還希望大帥能夠不吝賜教。」

鄭芝鵬把他佷子給推了出來,介紹給賀今朝。

「哦?」

賀今朝真沒想到鄭芝龍好大的手筆,直接把他次子派到錘匪這里當質子,加強雙方之間的溝通聯系。

先不說求證這是不是鄭芝龍真兒子,單說做事方式就超出崇禎一大截。

瞧瞧多有誠意啊!

再看看虛偽的皇太極,一直說結親結親,他女兒就算是從沉陽走到山西來,這麼幾年也該走到了吧。

賀今朝也沒指望皇太極作為一名合格的政客嘴里說出來的話,能有什麼保證。

「見過賀大帥。」鄭渡規規矩矩的行禮。

賀今朝又轉頭道︰「有才,就近安排他在最近的學堂上課,先學習一陣子咱們的算數之類的,然後再進入講武堂學習,要不然跟不上,你去找校長說一聲。」

「是。」

牛有才出了門口把大帥吩咐的事復述了一遍,自是有人前去,他則是回來繼續守衛。

作為賀今朝的保鏢頭子,牛有才還是相當職業的。

鄭芝鵬微微挑眉︰「賀大帥大張旗鼓的開設蒙學,怕是花了不少錢吧,正巧我鄭家也是有些余財的。」

「哈哈哈。」賀今朝胡亂的擺擺手︰

「錢算什麼,幾個藩王的錢我這輩子都花不完,縱然將來在全國各地開設小學,也都夠用,你的錢留著自己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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