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的耐力還是比不上徐志軍，過了一陣子，敗下陣來。
他抹了一把汗，說道︰「我深刻反省著自己的不足之處」。
「我總以為足夠警惕就能避免死亡，但很顯然，隨機應變以及人際交往能力在那個世界更加重要。」
「噗，明明出來玩，你也要寫檢討。」
「看看你這一天到晚板著個臉的樣子，我就知道為什麼死去活來的了。」小陳女士不由得好笑，「詢問土著一些情報，就得輕松一點，太過正經指不定人家要被你嚇死。」
李青山臉色一黑，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確實，大多數的情報，都是潘浩老爺子弄到手的。
另一位妹子楓鈴，作為新的「游戲角色」，她反倒更加提心吊膽，看著蔚藍色的大海，仿佛有心事一樣。
「別擔心啦，最困難的一步已經走出了。」
陳心怡笑眯眯伸出爪子襲擊她的胸口︰「【游戲】應該憐香惜玉一些吧？不會派可憐的醫生小姑娘，送死的，畢竟它精通計算。」
「憐香惜玉……怎麼可能？魔神應該沒有這樣的思維吧。」楓鈴反手襲擊了過去。
「說的倒也是。」
兩個姑娘，嘻嘻哈哈打鬧起來。
……
再接下來的小假期中，四人小分隊，又體驗了攀岩、爬山，或者開坦克，開飛機！
駕駛鋼鐵大鳥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覺，實在是太解壓了！
……
……
就在這一天，李青山忽然心有感應，留給他的休息時間可能不多了。
當然了，他已經做好了再一次出征的準備。
「關于山海界的利益價值，具體的開荒難度，目前已知的信息如下……」
「以上便是我本次死亡前的看到、听到的內容。」
「至于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是無從知曉了。」李青山在一次國際報告會中發言道，「我心有預感，新的旅程，可能會很快開始，屆時我將給大家帶來新的消息。」
會議室中的听眾總共有兩百多人，囊括了兩個世界各行各業的專家。
山海界的人類文明擺在了眼前，眾多學者對這個異位面的文化興趣濃厚。
一位黑衣衛的智囊道︰「听李青山的描述，惡神‘災邪之樞’在以太深淵中，高概率是邪神等級，這種怪異普遍分布于莫霍界面。」
「至于為什麼黑狗血、黑豆之類的東西能夠除穢，在我們大夏國也有相應的古代傳說，所謂空穴來風，在山海界，那些東西或許真的有效。」
「嗯，藍星這邊也有相應的傳說。」
「也即，山海界的意識形態，一定程度影響到了我方文明的運轉？」
「有這樣的可能。」
這倒是一個非常新奇的發現。高等唯心位面的文化，居然與主物質文明的文化傳承有很大關聯，讓大家著實討論了好一陣子。
黑衣衛的智囊又道︰「我方12號同志的生命狀態正常，潘浩同志也沒有回歸，暫且可以認為這一次的戰略成功了。」
「可是，為什麼【游戲】沒有下一步動作了呢？」
「或許它正在處理這一次的收獲……反正不用太著急，【游戲】的算力只會在我們之上。」
「我觀察到，山海界傳送門票費用，已經從5萬單位源，降低到了1萬，這應該是成功的切實證據。」
由于作戰方案有可能成功，在座的各位都有點搔頭模耳，等的有些焦急，什麼黃巾力士，道士，黑狗血，能夠讓人恢復青春的「膿瘡」之類，揭露出了山海界神秘的一角。
一個小小的角落，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既然開荒的第一步已經走出，再接下來便是大規模運送人力物力，以工業文明的力量，碾壓農業文明了。
甚至連第一批次的開荒人員，也早就準備好了，從戰斗人員到科研人員，再到後勤人員等等。
為此開了不知道多少的會議，扯了多少皮！
著名的佔卜師珍妮道︰「開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各位稍稍听我說幾句。」
「山海界偏向于東方文化，受到唯心現象的干擾，當前科技上限預估為蒸汽時代，電氣時代的科技會受到嚴重影響。」
受到影響，主要還是人類的技術水平太差。
要是能破解各種「唯心現象」，唯物學的技術，依然能夠正常使用。
「另外，異族人進入後，可能會受到更嚴重排斥，從而產生冥冥中的厄運。賊類厄運能夠殺人，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死神來了》這一步電影，死亡的方式看上去是意外，實則是必然。」
這個事情倒也不難辦，可以用「畫皮」「偽裝者」等奇物道具，進行一定程度的偽裝。
大不了，喝一點瘡生大母的膿瘡水。
「說到這里，微生物方面的問題不容忽視。最好能夠采集一些本土的微生物標本，開發針對性的疫苗，以減少生病的可能。」
當前的開荒者受到魔神【游戲】邀請，不太可能得了點小病一命嗚呼。
就算掛了，也能直接復活。
但自費進入的人，就不一定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指不定喝了點溪水，莫名其妙病死了。
「還有便是蒸汽動力裝置、差分機、蒸汽機槍的研究。這些東西的設計難度不大，但也需要時間來搞定。」
「山海界的能源是個很大的問題，煤炭等資源一時半會找不到，總不可能燒木頭。」
「從游戲訓練營運送煤炭，成本就太高了。」
這些，全都是擺在眼前的現實問題。
「能源倒是很好解決，我們那邊有肉山油脂等唯心能源。」異常基金會的一位專家道，「我們願意資助一些油脂，在短期內解決能源問題。」
「當然了，從長期角度還是要尋找本地的煤炭石油。」
肉山油脂，自然是從怪物身上扒下來的戰利品。藍星那邊，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戰利品。
「最後便是安全保障方面的問題了。」
「由于戰爭武器受到限制，山海界可能存在著能夠滅絕我方勢力的某些力量，可能是人類勢力，也有可能是邪神，魔神，我們在未來必須要小心行事。」
「一個青石鎮的錨定，依舊不足以讓【游戲】大規模地投影力量。不要指望遇到危險後，讓【游戲】來拯救我們，我們只是相互合作的關系。」
「是的。」
……
……
就在游戲訓練營中的人類精心規劃的時候，潘浩以及陸天明兩人，也在努力規劃未來。
轉眼間，潘浩已經在山海界呆了十來天了。
他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名本地「大巫」！
顧名思義，「大巫」這個職業，需要負責人類與「神祗」的相互溝通。
放在山海界的邊角旮旯角落「青石鎮」，算是極有權力的職業了。
但潘浩坐在這個位置，卻坐的不太安穩，一方面是，他畢竟不是本土人，很多風俗習慣都不太懂；另一方面，那該死的【游戲】居然不回話了！
他現在沒辦法溝通「神」，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會不會被本地人抓起來活活吊死？
會不會再一次出現惡神？
萬一……那瘡生大母回來了，怎麼辦？
這些都是擺在現實的難題啊。
「大巫，死者的安葬、撫恤都完成了。」
本地的鄉紳「黃有才」老爺敲了敲門，露出一口爛牙，說道︰「瘡生大母的祭奠儀式什麼時候開始？它對什麼祭品感興趣？和以前一樣否？」
「咱青石鎮現在就是一塊無主的肥肉，必須早點祭祀。否則，惡神有可能找上門，就連強盜都有可能盯上我們！」
潘浩連連點頭︰「知道，我當然知道。」
他本來想詢問，原先的祭品到底是什麼，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問出口。
現在的真正神靈是【游戲】，又不是什麼瘡生大母！
他哪里知道這些情報。
潘浩簡直煩透了，揮了揮手︰「就和以往一樣準備吧。」
「嗯。」黃老爺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喜滋滋地說道，「咱這就去準備，有了瘡生大母的庇護，總算是能過幾年安穩日子了……」
頭七過後，死者安葬，青石鎮也漸漸安穩下來。
不得不承認，人類是一種韌性很強的生物，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活下去。
帶著痛苦，帶著悲傷，只要希望不消失，人總歸是堅強的。
「小花，你過來一下。」潘浩招了招手，對著巫婆的小女兒說道，「你家有什麼書籍嗎？借給我老潘看看，不會虧待你的。」
「有咧，大巫你想看什麼呢？」小花撲閃著眼楮，顯得有些古靈精怪，「黃老爺說了，明年就讓我去城里學道術。我要是學業有成，也回鎮子里當大巫！」
「你要是想接班，那自然最好。」潘浩嘿嘿笑道︰「你識字麼，不識字的話我可以教你。」
「我識字的！」
過去的巫婆再可惡，卻也死在了對抗災邪之樞的戰爭中。
對于她的女兒，也就不再追究了。
黃有才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把小姑娘收為干女兒，送她去城里學道術。
潘浩覺得這女女圭女圭挺靈性的，先天的靈覺比較強，可能是千里挑一的先天超能力者。
這種人在山海界的比例，也就千分之一左右，和地球人的比例差不多。
從小姑娘家中，搞了幾本古籍，和陸天明倆人，一起研究起來。
「在這個鬼地方，再過幾年，這小姑娘就得嫁人了。」
「你想送她去地球上學？」陸天明拿起一本書，「我看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那麼蘿莉控。」
「男人永遠喜歡年輕姑娘。」潘浩反駁，「而且我看她和我的小孫女差不多，在這個人均丑陋的鎮子里，算是一朵小野花。」
「我懂，大家都懂。咦？！」陸天明拿起一本名叫《觀地三昧海經》的書籍，看了幾眼。
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又發現了嗎？」
「這里的人，普遍使用冥想與觀想的方法來提升心靈力量，和我們那里差不多。」
冥想與觀想，是兩種不同的修煉方式。
冥想是跟當下的自己在一起，放空一切外在的東西，將注意力集中在內心以及呼吸，來制服心靈與。
而觀想，集中心念思索某一特殊對象，跟未來的自己在一起，預設出來一個想要的理想畫面。
當然了，地球人還有另幾種提升心靈力量的方法︰游戲訓練營中的以太之海沖浪，以及……直接嗑藥！
「以前的道家九觀，新死想、青瘀想、膿血想、絳汁觀、蟲啖想、筋纏想、骨散想、墳墓想，就是這樣演變出來的吧。」潘浩問道。
「新死想，靜靜地觀想剛死的人，直挺挺地身體仰臥，寒氣透骨，毫無知覺。當回頭想想，我這個貪財戀色的身體，將來死後也是這個樣子。」
「青瘀想，靜觀還沒入殮的尸體，停尸一日到七日間，黑氣散溢，皮膚轉成青紫色腫脹，十分可怕。回想我這個美貌的身體，將來死後還不是一樣？」
「膿血想。靜觀死人開始腐爛流膿，爛尸肉塊塊崩潰，腸胃流出，當念我這個風流的身體，將來死後也是這般……」
「這些東西還是我父親告訴我的。這個法門听起來邪門，卻是道家正宗的修身養性術。」
「確實如此，」陸天明繼續道︰「觀想的本質，是凝練自身，控制，並溝通以太深淵，引發其反饋。」
「由于地球世界是主物質位面，通常都是觀想自己的未來生死。」
「而在山海界，卻觀想其他東西，譬如什麼‘觀地三昧菩薩’之類，我不建議冒然嘗試。因為地球上模索出來的辦法，經過千錘百煉，中平正和，對自身精神的影響極小，哪怕進步的速度慢了點，至少沒有副作用。」
「但這個鬼地方邪神縱橫，指不定你觀想的對象是某個邪異，平白無故性命。」
「當然了，要是有更好的辦法，倒也可以試試看。反正我不敢嘗試。」
潘浩道︰「我也不敢，還是讓李青山來嘗試吧。」
兩個人頗有默契地嘿嘿嘿笑了起來。
「也算是收獲吧。」
陸天明又拿起另外一本書，這本名叫《青石志》的宗族典籍反倒更有價值，詳細描寫了青石鎮這些年發生的重大事件。
青石鎮原本有六個大家族，分別是李、孫、黃、葉、蕭、古，但現在時過境遷，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一個本地財主黃有才，堅守此處。
再加上一些窮苦之人，守著一畝三分田，想逃也無處可逃。
「唉，農業文明可不像工業文明，人口可以隨意流動。」
陸天明感嘆道︰「在這些農民眼里，可以傳承的農田比生命更重要，他們對抗惡神的那一股狠勁，我們地球人可沒辦法做到。」
「確實……那一場戰，太慘烈了。」潘浩點頭認同。
「黃老爺名叫黃有才，今年62歲，擁有良田千畝，算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這個人的名聲在青石鎮還可以，所以安撫災民的事情讓他去做了。我看他這些天做的也是不錯的。」
「嗯，在大部隊駐扎進來前，你這個位置不太穩，分一點權力給本土勢力也無妨。」老陸沉思片刻，「別去考慮權力斗爭，蠅頭小利罷了。」
「除了神祗相關的事宜要捏在手里，其余的全部交給黃有才。」
「誰在乎這點小權利？」潘浩搖頭道。
強龍不壓地頭蛇，鰥寡孤獨的安撫太復雜了，與其自己親自上場，不如依靠有威信的鄉紳。
在《青石志》的某幾頁還記載著附近的地理環境，哪幾個村子滅絕了，某某地方有強盜劫匪出沒，某某地方有鐵礦石等等，均有詳細標注。
在方圓五百里，最大的城市名為楓華城，人口大約十萬，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抽空去楓華城打探打探消息……剛好小花要去城里學習道術。」
「瘡生大母的祭品——十斤大魚一條、蝦十斤、蟹十斤，一年一次即可。這個瘡生大母居然只吃水產品，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潘浩看到這一行文字的時候，微微吸氣。
難怪「瘡生大母」被青石鎮的人念念不忘，它居然喜歡吃魚、蝦、蟹，不吃人！
放在這個世界確實罕見。
但現在，祭奠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所謂的「瘡生大母」必須要顯化神力，才能安撫住鎮子里的眾人。
無法顯化神力的神祗，很快就會被人類拋棄。
潘浩有點著急，低聲罵道︰「【游戲】到底在做什麼？它再不來我忽悠不下去了啊。」
「等到明天在沒有消息，就別怨我跑路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別急。」
陸天明幸災樂禍地笑著︰「誰叫你吃了膿瘡，你不當大巫，誰來當？」
「我要是被吊死，你也逃不掉！你也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區區村民，還奈何不了我老陸。」陸天明拿出一張蠟黃的紙張，上面還蓋著公文印章，嘿嘿笑道，「看吧，這是朝廷的招安令，他們看我身手不錯，便想招募我去楓華城做個差事。」
「等青石鎮穩定下來，我就去大城市打探打探，那邊到底什麼個情況。」
潘浩道︰「你還是悠著點，不會所謂的大城市，也是邪神肆虐，你一進去就要被噶腰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