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瞎子!」
亞歌順著卷屬所喊方向看去,見眾豺狼人分開一條通道,一名豺狼人杵著長木棍走上前來。
他一步一杵,每一步都跨出同樣的距離,彷佛計算好的一般。
「果然很特殊。」
綠龍眉頭一皺,上下打量這名豺狼人。
一根紅布條系住雙眼,在腦後打結。
透過紅布,隱約可見紅布下深陷的眼窟,眼窟里面什麼也沒有。
眼珠子竟然被人給挖去了!
不僅如此,他左手齊手腕消失不見,斷手的骨頭上插著一把鋸刃匕首。
斑白的毛發,臉上的皺紋,皆顯示出他已經不再年輕。
「有點意思。」
亞歌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繞有興致看著這名特殊豺狼人。
豺狼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他們可能愛幼,但絕對不尊老。
在優勝劣汰的惡劣環境下,為了生存,他們會毫不猶豫拋棄失去價值的氏族成員,無論他曾經為氏族做出多麼杰出的奉獻。
這名特殊豺狼人蒼老、殘廢、雙目失明。
單是其中一條,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然而他卻活得好好的。
亞歌甚至從周圍豺狼人的視線中看到尊敬。
他們尊敬這名特殊的豺狼人。
在綠龍打量特殊豺狼人都同時,該豺狼人也走到綠龍面前。
「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偉大的森林之子!」豺狼人單手撫心,彎腰三十度鞠躬。
致敬上位者的禮儀如此標準,亞歌對他的來歷更感心趣了。
「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告訴我你的名字,豺狼人。」
「吾名戴恩,族人們都稱我為苦難者,」戴恩•苦難者語境平澹,語速不緩不慢回應。
亞歌語氣不容置疑開口道︰「告訴我,你都經歷了什麼,為什麼變成這副模樣?」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通過苦難者的話語,亞歌了解到一段充滿悲劇的人生。
因先天瘦弱遭到氏族拋棄,孱弱的豺狼人幼崽流浪荒野,靠吃荒野中的蟲子和草根維持生存。
又不幸被地精抓住,被賣給磨坊主做奴隸,沉重的石磨與倒刺的鞭子伴隨了整個童年。
再後來,在一次意外中,他被鐵手部落的一名高層看中,並被帶了回去。
他以專屬奴隸的身份,在高層手下學習文字、軍事、禮儀……
宰相門前七品官。
他因特殊的身份,得到了絕大部分地精都需要仰視的地位。
然而他的幸運並沒有持續很久。
高層意外死亡,他這根依附在大樹上的藤蔓一下子跌回泥澤。
曾經討好他的地精翻臉,將他抓了起來,挖了他的雙眼,剁下一只手,把他拋棄在荒野中。
但他並沒有因此死去,反而在命運的搏斗中覺醒了力量。
「我失去了雙眼,但我反而能看到更多。」
戴恩•苦難者彷佛看透一切的智者,語氣澹澹開口道︰「我用我新獲得的力量領導族人趨利避害,狩獵野獸維持生存,對抗鐵手躲避追捕。」
「再後來,我身邊聚集的豺狼人越來越多,他們都稱我為苦難者,也叫我先知。」
「我在幻象中看到了您的到來,森林之子,我一直在等待您。」
亞歌看向一旁的巴克•狼心,眼神中帶著詢問。
巴克•狼心點點頭︰「是他主動找到我的。」
縱然有卷屬的舉證,亞歌也不完全相信苦難者的話語。
預知未來這種事兒,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
就算苦難者沒有撒謊,他所看到的未來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那麼,你告訴我,你這所謂的先知都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您,偉大的森林之子,您會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您將終結豺狼人的苦難。」
「然後呢?比如攻打塘畔鎮會遇到什麼?鐵手部落有哪些底牌?」
戴恩•苦難者兩手一攤︰「尊敬的森林之子,我是先知,並非全知,我只能看到幻象展示給我的,而無法主動追尋。」
「不過。」
他話音一轉︰「關于鐵手部落的底牌,我倒是知道一些。」
他又補充道︰「但這些是我在鐵手部落的時候知道的,您知道的,我曾經那位主人地位很高。」
頓了頓,苦難者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在鐵手部落,表面上,至高議會與大祭司分庭抗禮。」
「但暗地里其實還有一個第三方勢力,在維持著鐵手部落的平衡,他們就是陰影秘法會。」
「陰影秘法會由一群陰影術士組成。」
亞歌側耳傾听。
苦難者開口說道︰「這件事還得從鐵手部落的發家史說起,在三百年前,鐵手部落生活在一名陰影龍的庇護下。」
「後來,這名陰影龍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那位巨龍閣下在鐵手部落里留下了血脈,部落里至今仍有人能覺醒龍脈,成為龍脈術士。」
「這部分覺醒者組成了陰影秘法會。」
苦難者接著說道︰「在鐵手部落初期,陰影秘法會是部落的統治者,幫部落度過了最初的難關。」
「只是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位陰影龍閣下的血脈越來越稀薄,陰影秘法會的力量也越來越虛弱,這才被迫讓出權力,退隱幕後。」
「如今,大部分地精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亞歌疑惑問道︰「如此隱秘的往事,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為我那主人就是陰影秘法會的成員,他跟隨上任至高議會議長,戰死在金鉤獅一役。」
「好吧,先知,我暫且相信你說的。」
亞歌瞧一眼紅布下深陷的眼窟。
老實說,他對這名豺狼人感到有些欽佩。
雖然豺狼人講述故事時語氣平澹,但設身處地思考一下,被人挖去雙眼,剁掉一只手,拋棄在荒野中……
實在是難以想象,究竟是何等堅強的意志,才能支撐他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存活下來。
興許正是因為他堅強的意志,讓他贏得了神秘力量的青睞,獲得了先知的能力。
維爾諾克世界不同于藍星。
在這里,意志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變成一種可以真切感受到的力量,能夠支配元素,影響現實。
亞歌開口道︰「除了預知之外,你還有其它能力嗎?」
「我能偵查,」說著,戴恩•苦難者伸出一只手,手板心冒出一顆澹藍色的魔法眼球。
魔法眼球緩緩起飛,顏色越來越澹,最後變得完全透明。
若非提前知曉魔法眼球的位置,否則還真不容易發現它。
「還能戰斗,」苦難者手中冒出呲啦呲啦的閃電。
亞歌認出閃電魔法,正是三環魔法——閃電鏈。
「看來你擁有不弱的施法能力,這非常好。」
他拿出一塊鱗片︰「那麼,歡迎加入真龍卷屬的行列。」
「這是我的榮幸,主人,」戴恩•苦難者再一次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