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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獵物

草木遮掩的山洞內,有人在悄聲私語——

「雲川門已告知各方,神啟堂走失一位詹姓的內門弟子。此人為于野的同伙,或以他人姓名現身,或假冒天玄門金丹長老……」

「各家嚴加防範,務必將其擒獲,若反抗拒捕,格殺勿論……」

「幾位門主就此質問我天玄門,穆師叔無奈之下,聲稱他沒有這麼一位師弟……」

「非但如此,雲川門派人盯梢……」

「夠了!」

山洞內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詹坤。

一旁站著兩位中年人,看服飾修為,應為天玄門的築基弟子。

詹坤似乎已是忍無可忍,瞪著雙眼,怒道︰「定是于野所為!他唯恐我聯絡各家仙門對他不利,便來了一招先發制人!」

兩位築基弟子面面相覷——

「于野乃是仙門逆徒,雲川峰豈能听信于他?」

「他也無憑無據啊……」

「哼!」

詹坤哼了一聲,打斷道︰「邪羅子、鐵杉要的並非憑據,而是打壓我天玄門、離間四大仙門的借口。而于野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竟被他歪打正著,又佔了一個便宜!」

兩位弟子換了個眼色,無奈道——

「如今我等的一舉一動,均在各方同道的監視之下。」

「五大仙門貌合神離,相互制肘,想要抓到于野,並不容易。」

詹坤沉默片刻,道︰「且從長計議,听我吩咐……」

……

五位金丹前輩與五百築基弟子忙碌了半年之後,依然沒有找到于野,反而遭遇意外,折損了數十人。各家已是疲倦不堪,亟待休整一番,于是關閉崆峒境,待來年再繼續新一輪的天決。

千里方圓之地,再次回歸它原有的寂靜。

山林中,鮮紅的果子掛滿枝頭,還有野鹿的身影在徘徊,又倏忽一閃消失在密林深處。

一道風影平地而起,悠悠旋上樹梢。果子隨之跌落,而尚未觸地,已被人撩起衣擺兜起,繼而呈現出于野的身影。他就勢坐在柔軟的草地上,拿著果子塞入嘴里。

「噗——」

果汁四溢,香甜可口。

于野滿意的點了點頭。

常年以闢谷丹充饑,嘴巴早已饞了,卻不宜獵殺野物,索性采摘幾粒野果。

嘴巴饞了倒也無妨,終歸地下憋悶,且暗無天日,急于出來透口氣。

嗯,再次躲過了一輪追殺。

蘄州仙門竟然將針對他于野的圍獵追殺,視為「天決」歷練,而裁決生死勝負的天意,又在何方?

躲藏的六七個月說短不短,整日提心吊膽、備受煎熬,說長也不長,匆匆忙忙倏忽已過。倒也並非沒有收獲,修為已達築基三層的中期境界,化身術、七殺劍氣、神龍遁法等神通亦有所提升。

而蛟影恢復了三成的魂力之後,或許進境順利,一時心境大好,無意中透露出她的來歷。

魔門弟子?

典籍記載,修仙者有道、鬼、妖、魔之分。既然有修道的仙門,便有修魂煉魄的鬼門、淬骨煉體的妖門,以及修煉魔道的魔門。所熟知的仙門之外,倒是遇見過鬼修。至于妖修與魔修,僅僅存在于典籍之中。而據蛟影所說,魔門與仙門沒有區別,修煉之法殊途同歸,無非是「魔修」的稱呼帶著幾分神秘罷了。而本想就此討教下去,她再也不肯多說半句話。

神秘的也許不是魔修,而是這個鬼怪精靈的女子!

于野不喜歡強人所難,便不再追問。

不過,他隱隱覺著,蛟影的性情似乎有所變化。她狡黠而不失善良,淘氣帶著任性,而善解人意的背後,又透著幾分莫名的豪放與狂野!

嗯,待她魂力大成之時,便可重返人間,也許到時候便能看清她的模樣!

十多枚果子下肚,意猶未盡。

于野揮袖一甩,勁風盤旋。一陣樹梢搖晃,鮮紅的果子撲簌簌落下。他又隔空一抓,墜落的果子已被盡數收入囊中。

如此鮮美的果子,留待慢慢品嘗。

而他尚未離去,忽又風聲大作。與之瞬間,一道殺氣突如其來。

「轟——」

光芒閃爍,巨響轟鳴,草屑紛飛,凌厲的殺氣橫掃而去。無數的果子隨風震落,濺得斑斑點點滿地的血紅。

于野卻在十余丈外現出身形。

他看著糟蹋的果子,不無惋惜的搖了搖頭。

卻見林間多了一道人影,踏著劍光懸空而立,悻悻笑道︰「呵呵,別來無恙否?」

于野伸手拂去撲面的草屑,左右張望,轉而兩眼一翻,道︰「詹坤,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正是詹坤。

不過是透口氣的工夫,再次被他盯上。

「去年一別,甚是想念啊。如今各家弟子已經離開崆峒境,你我也總算等來了重逢的這一日。」

詹坤像是在敘舊,不勝唏噓的樣子。

「哦,你為何沒有離去?」

「哼,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竟然假借雲川門之手,逼得我師兄穆元子進退兩難,我也不敢輕易現身,否則便成了你的同伙而格殺勿論!」

「嘿!」

于野禁不住咧嘴一笑。

便如之前的推測,只要泄露詹坤的身份,邪羅子與鐵杉自有對付他的手段。

「你怎會這般歹毒呢?」

詹坤依然怨恨難消。

「狩獵之道,不外乎圈套罷了!」

「所言何意?」

于野尚未答話,一道劍光急襲而來。他早有所料,轉身便走,抬手掐動法訣,四周頓時光芒閃爍。

「砰——」

一聲震耳的巨響,詹坤與他的飛劍已被困在陣法之中。便听他怒道︰「故技重施,你便不能換個招數……」

于野收住腳步,反唇相譏道︰「你不也屢次狼襲,了無新意!」

「何為狼襲?」

「背後下口,惡狼如狗!」

「咦,你敢辱罵我?有膽別走,待我破陣……」

「人畜有別,恕不奉陪!」

于野閃身而起,便要風遁而去,卻身形一頓,臉色微微一變。

四周的樹林中突然飛出一道道人影,一個、兩個、三個……竟有十人之多,均為築基高手,各自催動劍光圍攻而來。

又听詹坤得意笑道︰「哈哈,狩獵之道,不外乎圈套罷了!」

各家仙門弟子離去之時,他卻暗中留下十人,之後由他誘使于野現身,即刻展開伏擊合圍。

這便是他的圈套。

于野雖然有所戒備,卻還是低估了詹坤的陰險狡詐。閃念之間,十道劍光已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十位築基弟子更是同時打出禁制,試圖封住他所有的去路。

「轟、轟——」

詹坤正在全力破陣,只要他月兌困而出,再有十位弟子相助,只怕他于野今日在劫難逃。

于野無暇多想,模出一枚雷火符往前砸去。

「轟——」

電閃雷鳴之中,強大的雷火之威頓時將合圍之勢撕開一個豁口。

于野趁勢躲過劍光閃身而去。

而便在他沖出重圍之際,十位築基弟子已瘋狂追來。他身形忽然消失,接著「噗、噗」血光迸濺,兩道人影栽下半空。

「小心——」

詹坤急聲大喊。

「噗、噗……」

又是兩人摔下飛劍。

「快快結陣合圍,小心他背後下毒手,哎呀,那小子才是惡狗……」

轉眼之間,十位築基弟子倒下四人。余下六人急忙靠攏,催動飛劍擺出聯手之勢。

忽見于野現出身形,一頭扎入叢林之中。

六位築基弟子稍作遲疑,想著為同門報仇,又想立下奇功,忍不住踏劍追了過去。

「切莫莽撞,且待我破陣,再追趕不遲……」

詹坤怒聲大吼。

便在六位築基弟子追趕之際,林間的空地上冒出一道人影,竟是于野。他虛晃一招,施展遁法返回,飛快撿取了四枚納物戒子,不忘沖著陣法中的詹坤招了招手,然後轉身失去了蹤影……

接下來的幾個月,寂靜的山谷間、叢林中多了閃爍的劍光,法力的轟鳴,以及詹坤那近乎于瘋狂的叫喊聲。

半年之後。

一處寸草不生的山頂上,詹坤孑然而立,很是落寞的樣子。而他的兩眼之中,卻透著難以消弭的恨意!

偌大的千古秘境,寂靜而荒涼,充滿生氣而又處處殺機,可謂機緣與厄運並存,死亡與生命同在。

與其稱之為「天決」,不如說更像是一場狩獵。

而狩獵的贏家,顯然不是他詹坤。于野依舊是神出鬼沒,難尋蹤跡。而他留下的十位弟子,卻一個個的都沒了。

再過幾日,各家仙門弟子將涌入秘境,展開又一輪的圍獵。而那頭惡狗,或將蛻變成為一頭更為狡詐凶狠的獨狼。

……

洞穴中。

于野盤膝而坐。

他吃了幾粒果子,飲了一壇酒,喂食了兩頭妖螈,然後拿出了兩塊靈石扣入掌心。

這段日子像是在捉迷藏,在大山里你追我趕、相互算計,並布設一個個圈套,終于除掉了十位天玄門弟子,並且收獲了數百塊靈石。而如今各家仙門即將展開又一輪的追殺,他也將進入又一輪的蟄伏與修煉。

倘若他最終陷入絕境,難逃一死,表明難逃一頭獵物的宿命,不妨痛痛快快的走上一遭。而倘若他最終活著闖出崆峒境,那麼他便是戰勝天決的獵人,生死將由他掌控,勝負由他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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