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
表面上是慈善，但背地里都是生意。
拍賣主持人看了一眼身後展台上的紅酒，他沒有想到一瓶三十年的酒，居然能賣到這個價。
現場安靜了幾秒鐘，很快就響起了新的報價。
'六十萬。'
「這位先生出價六十萬，還有沒有新的報價？」
「好的，左邊的女士出價六十五萬，還有沒有新的報價？」
「」
價格在持續飆升，李察德也有點詫異，法國紅酒馳名天下，價格自然很高。
但就算是年份酒，也沒有到五十萬港幣一瓶的程度。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個合法賺錢的機會，便靠向林懷樂，小聲地滴咕道︰「林，這是你新的營銷方案嘛？」
「我可是嗅到了陰謀的氣味！」。
嗅覺真是靈敏啊！
林懷樂也趁機低下頭，肯定了李察德的直覺，小聲說道︰「我給你準備了十瓶59年的頂級佳釀。」
「留在手里，不出幾年，它們一定比金子還值錢。」
听到自己也有份，李察德比劃了一下大拇哥，表示好極了。
「一百萬！」
林懷樂又一次舉起手，喊出了自己最新的報價。
拍馬屁拍到這個程度，已經讓會客室內真正的大亨們走出來看熱鬧。
一擲千金的場面可不常見，尤其是這幫奉行勤儉之風的華商們。
一百萬在他們眼中就是個屁，誰也不會在乎。
要是做生意，聲都不會吱，再多都會從銀行抬出來。
但用在享樂上，尤其是口月復之欲上，那可是大大罪過。
要知道何東成為香江首富之時，他弟弟何服上海鮮舫喝花酒，多給了唱戲彈曲的大阿姐五塊點心錢，就讓他罵了一夜。
（何服，賭王的爺爺，何東的弟弟，娶了盧家的嫡女，還娶了三十多房姨太太的人類高質量男人，四十多個兒子。）
（賭王他老爹，也是十幾房，賭王是第九子。）
（賭王家蕭條的時候，何東連弟弟的兒子都沒認全，更何況數以百計的孫子輩。）
說這筆錢可以買一個年輕的妹仔，領回家當小妾。
「一百萬一次！」
「一百萬兩次！」
「一百萬三次！」
「成交！」
主持人知道一百萬已經是這瓶酒的極限價格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人叫價相爭，林懷樂還會繼續跟。
「恭喜海灣洋行的林生！」
主持人早就得到提點，知道出價的男人，就是海灣洋行的大班林懷樂。
今夜到總督府的主，他一個都惹不起，所以腰要微彎，嘴巴要甜。
一瓶酒拍出了天價，總督麥理浩當然要親自將拍品送到林懷樂的手中。
新聞室的秘書們，也拿著照相機，將兩人合拿一瓶酒的影像記錄下來。
林懷樂同麥理浩見過幾次，但都是在非常正式的場合，頂多算是臉熟。
但該給的好處，卻一分都沒少。
麻煩沒有，還能提高政績，這樣的青年才俊，到那里都招人喜歡。
「恭喜，親愛的林，看的出來，這瓶酒您一定很喜歡。」
麥理浩在合影結束之後，開口恭喜著林懷樂競拍成功。
「主要是麥理浩先生您的慈悲心感動了我，您日理萬機，在新年還能掛念著窮困的市民們，這讓我感覺很慚愧。」
「我和我的妻子，決定向您學習，向夫人的慈善基金會，捐獻兩百萬港幣，支持夫人的慈善事業。」
說來可笑，這支59年的拉菲紅酒，林懷樂拿到手上，立刻就看到海灣洋行的標記，奔涌向前的海浪。
麥理浩是不會自己買酒的，而謝蘭最近同鄧麗聘有點生意往來，這瓶酒搞不好就是她送出去的。
花自己的錢，買回自己老婆送出去的酒，真是搞笑。
不過，這三百萬，他倒是花的心甘情願，麥理浩回祖家給自己活動，搞定下議院，應該花費了不少的人情。
麥理浩開心地笑了笑，這個年輕人很有趣，俄國老家電訂單的事，是他心甘情願前往祖家周旋。
他比誰都清楚，香江制造業中心的名頭，是多虛有其表。
這筆訂單能夠減緩衰退的進程，留給眼前這個年輕人，那個所謂家電升級計劃。
鋪路可以，但不能沒有一點回報。
林懷樂的確很聰明，決定用錢感謝自己。
「我能做的很少，但你卻能做的很多。」
麥理浩今天很忙，時間不會浪費在林懷樂的身上，說了一句暗含深意的話，便抽身離開。
林懷樂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紅酒，將這句話記下，重新回到了二樓。
「即便是在倫敦城，我也沒見過超過十萬英鎊的名貴紅酒，這次算是長了見識。」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 。
李察德來香江幾個月，別的沒學會，風涼話倒是學會了不少，一點都沒有英國紳士的風範都沒有。
「要是喜歡，你可以拿走去喝。」
林懷樂將海灣洋行的紅色印記轉向李察德，讓他看清楚一點。
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看到印章的一瞬間，李察德就腦補出事情發展，于是笑的更大聲了。
在外人看來，這是勝利者的歡笑，但這其中的顛倒黑白，只有當局者知。
拍賣繼續，古董、首飾，字畫，一樣樣地擺上展台。
大家心照不宣的出手，買下拍品，將真金白銀送進鬼老們的口袋中。
「本次競拍的最後一件拍品，捐者沒有留下姓名，一支香煙，中華牌香煙。」
「起拍價十塊！」
話音落下，參與競拍的人們，都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
「一千塊。」
林懷樂再次出手，就跟他花大價錢拍下紅酒一樣，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現在終于知道，李察德嘴中，榮老板請他吸煙的真實意圖了。
一千塊拍下一支香煙，在場的人都沒有詫異，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這是相互約定的暗號。
誰都不會貿然出手，這樣會得罪兩家人，得不償失。
出手相爭在商場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可沒有利益，還會得罪人的事，沒人會去做。
獠牙展現之時，一定是獵物進入了攻擊範圍。
不過這樣的接頭方式，在老派人眼中，是有點不太穩重和體面。
慈善拍賣會在最後一件拍品賣掉之後，也圓滿結束了。
在跟著家長來看熱鬧的小朋友們眼中，就是一場平常的慈善拍賣。
但完全沒有料到，這是一場赤果果的利益交換。
誰買那樣拍品，都是事先約定好的，就像謝蘭花個十幾萬，買下一副兩百塊不到的鍍銀手鐲一樣。
不過是為了感謝海岸巡邏隊對林懷樂的支持，已經後續的動作。
大家都是暗中做交換，只是用了總督夫人的平台而已。
廉政公署再囂張，也不敢查到鬼老身上，或者說查到鄧麗聘的身上。
窮人做生意，並不缺對市場的把控，說實話，大家都是一個肩膀兩個腦袋，智商和反應速度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但如果沒人提點的話，生意場內的明規則，潛規則，得花個十幾年才能徹底弄明白。
謝蘭也不是無師自通，而是身邊有柯西這個熟知規則的猶太老，才搭上線，沒出遺漏。
主持人帶著一個女伴走向了二樓，手里一個托盤，用紅布蓋著，應該就是那支中華煙。
「林生，您的拍品。」
主持人年紀並不大，樣子也很出眾，是那種很招女人喜歡女乃油小生的形象。
身邊的女人，身穿著服務人員的服裝，暫時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的。
林懷樂沒有猶豫，直接掀開了紅布，拿起上面的中華煙，放到鼻子上聞了聞。
熟悉的味道，前世出生入死的時候，總喜歡聞一聞，給自己提提神。
主持人很有眼力見，立刻掏出火柴盒，準備給林懷樂點燃。
林懷樂也往前一湊，將嘴里的中華煙點燃。
「未請教？」
主持人趕緊甩滅手上的火柴，客氣說道︰「當不起請教，鄙人藝名鐘保羅。」
「大師說我這個名字會比較旺，但不能欺負祖宗，就把藝名改成鐘保羅。」
這番話真是震驚林懷樂一整年啊！
香江的風水大師真是犀利，要是有人敢跟他怎麼說，一定會被他打斷手腳喂狗。
中西合璧的名字，會改變運氣？
林懷樂在心里很是懷疑。
但眼前這個姑爺仔信了，這是讓他更想象不到的。
香江人迷信風水，不管干什麼，都會請個風水先生來看看。
甚至謝蘭買獅子亭也是听了風水大師的話，說坐南朝北，能出真龍天子。
听到自己能當皇後，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同房產經紀簽下合同。
小哈同因為炒黃金失敗，將住了多年的大屋都賣了還債，要是風水好，他早就贏了最後一戰了。
不過說他是皇帝命也沒錯，就算是最落魄的時候，也是勞斯來斯開路，年輕小妾服侍著。
「不錯，今天這種場合，保羅先生能獨擋一面，前途無量。」
林懷樂手指上夾著中華煙，漫不經心的夸獎道。
鐘保羅不太在意林懷樂的態度，如果是其他大亨，不會給他講話的機會，最多是給出幾張鈔票，就會打發他離開。
「林生，我除了是拍賣會的兼職拍賣師外，還是麗的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
「對于您這樣的商界精英，大眾很想了解。」
「我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就是麗的節目策劃人，她可以證明我說言非虛。」
鐘保羅把自己的來意說出，而後滿懷期待地看向林懷樂。
不過，他很快就收獲了失望，因為他看見林懷樂肯定的搖頭拒絕。
出現在電視上，這是不理智的。
身上的污點太多，甚至不用仔細調查，全香江的媒體狗仔隊都知道，他林懷樂是混江湖的。
更加夸張的是，手里還有人命官司。
洗社團的底很容易，現在麒麟文除了地產生意之外，基本不來打攪自己。
甚至有時候會面，都不會在陀地，而是選春風渡，省得被有心人拍到。
可要洗市民認知的底，那是非常的難。
麗的電視台也是看中了林懷樂身上的話題性，才邀請他當嘉賓，做專訪。
「抱歉，我還有事，兩位請自便。」
林懷樂見到飛船仔站在不遠處，對著自己微笑，應該是在等他，林懷樂拒絕完這兩人之後，便主動走了過去。
「他好拽啊！」
女策劃人見到林懷樂揚長而去，皺著眉頭吐槽道。
鐘保羅見同伴滿臉的不服氣，笑著說道︰「你要是口袋中有十幾億，還是上市公司的大股東，你的尾巴一定翹的比少爺樂還高。」
「好了，今天晚上的機會還有很多，在找一個，省得回去交白卷！」。
「霍生沒有陪總督大人說笑，孤身一人，是在等那位紅顏知己？」
林懷樂酒喝的夠多，嘴上也就沒了把門，拿著飛船仔最近的風流韻事來說笑。
飛船仔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少爺樂在說什麼，搖著頭，苦笑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真是撲街！」
「煙酒不分家，林生今天是大滿貫，只是不知道煙的味道如何？」。
飛船仔同北面的關系匪淺，加上兩人的關系還沒好到閑聊，剛才林懷樂已經有點失禮了。
深深吸了幾口氣，林懷樂的冷靜又回到了智商的高地。
「煙是好煙。」
「我剛剛抽完，只是不知道後續是什麼？」
聞听此言，飛船仔哈哈一笑，立刻回答道︰「是邀約。」
「不知道林生肯不肯賞臉參加？」。
「當然！」
林懷樂將手上的煙頭摁滅，欣然接受。
兩人走出總督府，花園當中設置了好幾個大帳篷，里面架著火爐，不少人正在這些帳篷中閑聊。
有不少熟面孔，見到飛船仔和林懷樂，都紛紛起身打招呼，攀談幾句。
各自應付完熟人，兩人繼續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也是最大的帳篷前，飛船仔停下了腳步。
大帳篷前，一個中年男人正微笑地看著他們倆，不用說，這位就是請林懷樂吸中華煙的榮老板。
「霍生，六叔在里面生氣，說接了你的牌，就一直輸，他老人家說，位子讓你帶壞了風水，要找你算賬。」
榮老板笑著對飛船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