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夫妻，新婚燕爾，空氣中彌漫著彼此的愛意，讓整間辦公室內男人們不由自主地嫉妒起老板的福氣。
「慢點吃，沒人同你搶。」
寶琴用快子夾起一快子青菜，放到大劉的飯碗中，讓他吃慢點。
大劉點著頭，可快子沒有放慢速度，吃完飯，他需要休息一會兒，畢竟下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相較于大劉這面的情意綿綿，林懷樂旗下的海灣投資，卻是烏雲密布。
投資部的職員們，都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楮不受控制地往角落中的獨立辦公室飄。
林懷樂坐在辦公室中，看著黑板上電燈公司十七塊的價格，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反倒是金杰克滿不在乎，手里把玩著一個八階魔方，發出卡吱卡吱的響聲。
「價格上漲，成本也高了。」
林懷樂沉思良久之後，率先開口說道，語氣中滿是遺憾。
金杰克也听出了老板語氣中的遺憾和不舍，手指沒停，繼續擺弄著魔方，嘴里卻認真地分析著前景︰「抄底的機會已經很渺茫。」
「我們現在手中掌握的股票，成本非常低，現在正是獲利的好機會。」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手里的股票清倉。」
「把那幾個該死的小偷撐死，將盤砸下去，或許還有翻盤的可能。」
「要不然，您就要跟心心念念的電燈公司說拜拜了。」
金杰克是華爾街的野心家，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內幕交易的指控，被證監會判處終身不能進入證券市場，他死都不會來到金融市場尚未成型的香江。
中國人的一句老話說的很對，跟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包括自己的老板，對待股市都有畸形的認知差異。
妄想靠吸收散戶手中的股票，去控股一家上市公司，在他眼中，這種行為無異于天方夜譚。
要不是新老板許諾完成收購之後，給他在倫敦城成立一家新的投行。
他一定會去南美，去收割一筆起家之本，而後到歐洲尋找翻身的機會。
「既然你有想法，我撐你。」
「你是海灣的投資部主管，需要為海灣的業績負責。」
林懷樂也認可了金杰克的想法，現在大盤勢頭好，不如清倉，把貨扔給散戶，自己安全離場。
要知道電燈公司的股票是虛假繁榮，是人為抄高的，只要大莊家離場，股價也會趨于正常。
「boss，既然您對電燈公司志在必得，不如正式派人同怡和去談。」
「只要價格合適，怡和沒道理會緊握手中的股票。」
金杰克拿出一疊他最近研究報告，上面有線行圖，是最近怡和的投資流向。
錢在流出香江。
而且流出的時間已經最少持續三年了。
怡和在內地吃過大虧，這是香江人都知道的。
商人是狡猾的野獸，那里有陷阱，那里有鋼叉，他們心里一清二楚。
林懷樂細心地將報告看完，心中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只說了一句你派人去接觸，就穿上西裝，走出金杰克的辦公室。
「浩南，給大家點一份女乃茶，我請客。」
林懷樂走出辦公室，又變成了謙謙公子，對著門口等候的司徒浩南，大聲地說道。
辦公區內一片歡呼，在香江老板請下午茶是慣例，即是犒勞，也是敲打。
拿了好處，就要好好做事。
但金杰克是個美國老，被人趕出華爾街的時候，兜里只有幾百塊，全部身家都抵了罰款跟和解金。
自然沒有多余的錢，請大家食下午茶。
「謝謝老板！」
「」
在感謝聲中，林懷樂帶司徒浩南離開了海灣投資的辦公區，回到了八樓自己的辦公室。
金杰克對于股市的熟悉程度，比他自己老婆的身體構造都清楚，他一定不會放棄這次賺錢的機會的。
這樣的聰明人稍微用點心，就能察覺到身為同事的老婆為了洗月兌身上的嫌疑，帶著竊听器，記錄三個月兩人之間的對話，轉為污點證人，順便還賺了一大筆。
金杰克的反擊很迅速，在電燈公司股票漲到十九塊的時候，就開始指揮自己手下的交易員開始放貨。
頭批貨放的很少，只有兩萬股，但這兩萬股如同熱水飛進了滾油鍋，瞬間點爆全場。
不止是散戶，各家股票交易公司也再跟進，瞬間將這兩萬股分食干淨。
「boss，價格漲到二十塊了。」
在交易大廳中，一號交易員腦袋上別著耳機，捂住話筒，大聲地同金杰克喊道。
「好，繼續放貨。」
「你們每人手中都有二十萬股的配額，還有三個小時到收盤的時候，都要在最高點售出。」
「這次的交易抽水是千分之一，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
「想一想夜總會，迪斯科中的美麗小姐，她們可等待著你們的光臨。」
金杰克手里拿著一瓶可口可樂，嘴上叼著吸管，不停地鼓舞著手底下的交易員，讓他們盡快將手中的頭寸平掉。
交易員們听到了上司的真真切切地鼓勵，都拿起手邊的電話，打給熟悉的股票經紀人，開始打點放貨。
經過己方推手的合力，電燈公司的股價，在二十塊這關口，只堅持了不到五分鐘，就漲到二十五塊。
市場是瘋狂的，交易所內的散戶市民，看著黑板上的買單，都驚掉了下巴。
一天漲了十五塊，這絕對是妖股了。
不少人都是早上一千塊進場，買了一百股看看風向，沒想到到了下午，這一千塊就變成了兩千五百塊。
一天穩賺一千五百塊，比馬會還賺啊！
「我買一百股電燈公司「
「兩百股」
「我要一千股」
不少觀望的市民見到同伴賺到錢，立刻紅了眼，沖到購買處，快速寫著買單，想要購買火爆的電燈公司股票。
市場的火爆，讓交易所上下變的喜氣洋洋，今天他們可賺了不少的手續費，這個月的業績指標，全在一天內完成了。
百得利的電話都被打爆了，今天電燈公司的股票暴漲，驚動了不少的大人物，他們紛紛打來電話，想要分一杯羹。
交易所總經理是職業，百得利是個人，他需要朋友們的支持，才能坐穩香江交易所大班的位置，讓二者合二為一。
他將手上剩余電燈公司股票，給朋友們分了分，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大劉安插在交易所的眼楮叫陳封，他正在看著黑板上買單一個接一個地擦掉，寫上新的。
這說明之前幾筆交易都已經成功，否則股票經紀是不會動黑板上的粉筆字。
「張先生，您說什麼？」
「是不是電燈公司的股票買一千股？」
「好的，我馬上就下單。」
陳封正前方是股票經紀人的席位，這些身穿紅馬甲股票經紀人們，都大聲喊著，將電話中客戶說的內容公開重復著。
這是香江證監會的規定，不允許大家交頭接耳，避免暗中交易。
有人在放貨！
陳封雖然沒有念過大學，但一直都在交易所討生活，場面上的幾個路數，他還是清楚的。
正因為如此，大劉才將他招攬到公司，幫他打探消息。
他沒有繼續在板凳上坐著，而是快速地跑到空閑的電話機旁，拿起話筒，撥動電話機上的轉盤，給公司中的大老去電話。
「雄哥，情況有點不對勁。」
接電話的大劉，听到這句話，心里就咯 了一聲。
今天順到沒朋友，電燈公司的股票，馬上就要抄到三十塊，甚至提前完成任務。
本來他還準備好好慶祝一下，只是陳封這通電話，讓他有點心中忐忑。
「咩事？」
「有人在放貨，提前刮油。」
人多耳雜，陳封不敢講太清楚，只能簡短地把自己的分析告訴大劉。
電話另一頭的大劉，也愣了一下，良久之後，才說了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陳封放下電話，看向不遠處的巨大黑板，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粉筆字，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不知道最終花落誰家。
林懷樂下午的時候，並沒有在公司待多久，也沒有去金杰克的辦公室坐著，看他收割同行的完美手法，而是驅車前往了教會墓地。
今天是長毛的頭七，身為大老，他無論如何都需要親自來送自己親細，老最後一程。
王安閑站在車前，拉開車門，耐心等待著新老板的下車。
因為跟德華對戰的出色表現，他已經被林懷樂招攬為司機了。
龍武是步暗棋，不能過多地在太陽光下行走，丟失了應有的神秘感，就不美了。
林懷樂看著眼前的墓地，三面環山，一面環水，風水景色極好。
長毛這塊墓地，他花費了大價錢，借著溫寧慈善基金會的名義，給大主教捐款一百萬，才搞來一塊不到五平米的墓地。
即便是紐約曼哈頓的房價，也比不上這塊墓地。
教會墓園歷來都是幾大商會的大老們，或者是退休的鬼老官員，才有資格享受到的獨立墓地。
埋著的主，都非富即貴。
長毛出生的時候，他全家還在新界的木片村，房子連雨都擋不住，沒想到死的時候，卻住上了香江最有牌面的地方。
老天爺是真神奇！
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