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是八十年代才開始普及，不是沒錢買，而是電路不行，西九龍算是最繁華的地帶，那還跳閘吶！帶英在殖民地的大缺大德，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薛凱閉上了嘴，不情不願地跟在林懷樂的身後，走出了布政司的官署。
大門口，沉碧的加長捷豹就停在大門口，不過車窗上擋住簾子，看不清上面有誰。
林懷樂用手勢阻止了想要喋喋不休的薛凱，讓他們先去車上。
捷豹在香江有很多，畢竟是祖家品牌，從祖家留學歸來的大少爺們都喜歡開，章聞天就有一台。
車有很多，但A0003的牌照，只屬于沉碧一人獨享。
司徒浩南拉走還想絮叨薛凱，給樂哥單獨的空間。
等了五分鐘，車門才打開，一臉歉意的沉碧從里面鑽出來。
「真是不好意識，剛才在接電話，沒有注意到車外，怠慢了林生。」
「您也是來見李察德先生的？」
沉碧先是同林懷樂握了握手，好奇地詢問起他的來意。
「是，剛見完面，聊了點生意上的事。」
「本來想去匯豐總部見您，沒想到咱們兩個心有靈犀一點通，在官署大門口踫見了。」
「不過現在看來，您應該是沒有時間了。」
林懷樂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口，李察德的助理秘書已經等在門口。
沉碧也注意到了，只能歉意地笑了笑，無奈地說道︰「我就是一只蒙著眼楮拉磨的驢子，只能低著頭，不停地走，可就是拿不到勝利的果實。」
「明天是匯豐舉行的高爾夫比賽，幾個大亨都會過來，一早就給林生發請柬，可秘書處一直沒收到您的回復。」
「到時候打打球，好好聊一聊。」
「一定，一定！」
林懷樂本不準備去匯豐組織的交流會，可現在看來，是不得不去了。
沉碧听到林懷樂的答復，也非常高興，又閑聊了幾句。
這時，車門又打開了，從上面走下來一位身穿華麗旗袍的女人。
這女人沉碧和林懷樂都認識，是小超人的夫人莊月。
林懷樂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面露微笑，同莊月點頭致意。
沉碧滿眼溫柔地看了莊月一眼，而後就告辭離開，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官署大門。
「有八卦！」
剛才一見到沉碧的時候，林懷樂就注意到對方領口的口紅印記。
雖然只有淺淺的印跡，但也沒逃出他的火眼金楮。
而今天非常反常，沉碧的秘書、司機都沒有跟著，車上應該只有莊月和沉碧本人。
香江一直有傳聞，說小超人的兩個小小超人，並非是發妻所生，而是外面妾室所生。
這對表兄表妹，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情投意合，傳說莊月一直是一位大人物的掌上玩物，小超人只是替人受過。
支撐這股妖風的就是和記黃埔的股權交易，價值十幾億英鎊的股權，賣給小超人的時候，打了個折上折，六億出頭就轉讓了。
就算是親老子，也不過如此。
沉碧也被匯豐董事會彈劾成了篩子，最後還是小超人回來救場，他重組了和記黃埔之後，給予匯豐四個董事席位，又歸還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對外宣稱，這是協議的一部分，並不存在以權謀私，這才平息了眾怒。
沉碧退休後的兩年，莊月就突然去世，小超人甚至找了風水大師，搞了個報仇雪恨大陣，想必也是到老沒咽下這口惡氣。
今天看來，上流社會是真亂啊！
林懷樂感慨了一番，又肯定了小超人的忍辱負重，便悠閑地走向路邊停著的勞斯來斯。
畢竟吃瓜是吃瓜，生活是生活。
坐在副駕駛上的薛凱，終于等到了林懷樂的回來，趕緊開口說道︰「林生，現在的設計有缺陷，這是對科學不負責任的。」
「科學不是做饅頭，只要熟了，形狀可以，就能吃。」
「容不得」
听到一大通絮絮叨叨的嗦，林懷樂立刻一個頭三個大，趕緊叫停︰「停，閉嘴！」
「也不知道你老婆是怎麼忍受你這張嘴的。」
「我知道你搞出來的都是樣子貨，中看不中用。」
「回去搞一份可實行報告，寫的漂亮一點，要送去布政司總署，最好這兩天就要搞定。」
「你需要的獨立廠房，也找好了地方，你明天就可以去辦公。」
「我需要一百台成品電腦，沒道理別人在車庫能搞出來，給了你錢和人，卻搞不定。」
「在失敗，我就要派人去麻省理工，好好查一查你的畢業證是不是買來的。」
「我的薛大總工程師！」
其實林懷樂給李察德描繪的一切，跟現實有一定的差距。
真實的情況是，工廠暫無，芯片沒貨，員工為零，唯一靠譜的，是數控車船已經上船了。
唯一沒說謊的，就是薛凱曾經真的是位大學教授，被開除之後，才被他招攬。
一名優秀的企業家，不光要對下面的員工畫大餅，告訴他們，會有美好的未來。
同時還需要給上面畫大餅，資源就那些，需要不顧一切地搶奪。
別人多一點，自己就少一點。
一步都不能讓！
謝蘭打量著新買的大宅中，這里是哈同的產業，位于半山腰，附近很隱蔽，最近的鄰居，直線距離也超過三百米。
花花大少哈同回以色列養老之後，就出售這棟佔地八百平方米的大宅。
不過要價太高，很少有人問津。
畢竟在七十年代末，拿一千三百萬買樓是非常奢侈的事。
但謝蘭不在意，最近她剛拿到豐潤保險的分紅，半年時間，豐潤保險的淨利潤就達到了三億七千一百萬。
財報一發，股價也漲了不少。
算上董事會主席薪金，她一共進賬了四千萬，妥妥地小富婆。
阿樂不喜歡跟長輩住在一起，整天地在外面晃悠，很晚才回家，跟之前沒有事就在書房里待著的成了鮮明對此。
馬上就要訂婚了，訂完婚就要公證結婚，而後大辦婚禮。
沒有自己的房子遮風擋雨不像話，于是謝蘭就買下了這間擁有前後兩個花園的大宅。
「林太，這間大宅原來裝潢很有藝術感，巴洛克風格，只要把家具和裝飾品換上新的，就能入住。」
正在設計豐潤大廈的瑞典老們，都被抓了壯丁，派出負責室內裝潢的設計師，給金主最完美的意見。
「交給你們了，列出個單子，我簽支票。」
「時間比較緊，我的訂婚宴就在月底，先布置出個大概，衛浴全部更換，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浴具。」
「至于家具，搞出兩套方桉，臨時的和永久的，該訂貨訂貨，臨時的要快。」
謝蘭用流利地英語，把自己的要求告知了女設計師，對方點了點頭，將她的意見記錄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
將這棟大宅逛了一個遍，謝蘭將自己的要求說了一個遍。
這間大宅最吸引她地方，就是有一個五十平米的露台，角度也選的很好，可以看到遠處維多利亞灣的海景。
謝蘭站在露台上看了很久，欣賞海景，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等她回到金牙豹的別墅時，一家人都坐在客廳中，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請柬。
「三叔公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不知道能不能來。」
「往年這個時候，都會來家里坐坐，送一些土雞蛋，給老豆保養身體。」
「他老人家是最疼老豆的，當兒子看，就害怕老豆吃不好飯，餓到。」
荔枝拿著請柬，感慨著，對過來幫忙的大嫂說道。
大嫂抬頭看了坐在一旁的金牙豹一眼，見他老人家沒吭聲，便小聲說道︰「出于禮數，還是要親自派人去送請柬。」
「老人家即便不來，也會很開心。」
荔枝想起三叔公的臉，認可地點點頭︰「我拉著大哥去，順便買點老婆餅回來。」
「大嫂你不是最愛吃老婆餅和上海仔的鮮肉月餅嘛？」
「正好這一次買一些回來，放到冰箱中慢慢吃。」
大嫂點點頭，表示同意。
人員名單訂下了，大嫂就開始揮毫潑墨了。
在場的幾人，荔枝認識的字不多，金牙豹也只會簡單的算賬，林懷樂繁筆字認識不會寫，雖然一直在私底下在學，但毛筆字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的。
至于高材生謝蘭，她會英文和拉丁文，國學的底子也不錯，但獨獨不會寫毛筆字。
家丑不可外揚，荔枝只好請大嫂來，讓她來寫。
謝蘭換好衣服，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沙發旁，一坐到她大伯母的身邊，好奇地看著她寫字。
「大伯母字寫的真好，鐵筆銀鉤，好看！」
「有時間我也好好學學，總得有拿的出手的本事！」
荔枝看著馬上就要出門子的女兒，還沒心沒肺的，就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當年自己就是這個德行，嫁給了那個短命鬼時，也是沒心沒肺的。
阿娘當年常常半夜哭紅了眼，就是害怕自己寶貝女兒過的不好。
嫁給矮騾子，那有過的好的！
沒想到自己女兒也不爭氣，送她去貴族學校念書，可到頭來，還是嫁給了一個矮騾子。
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