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接過宣傳單，認真地看著上面的產品介紹。
種類很全，火險，房產險，人身意外險。
這些品種，怡和也在做，只不過，怡和洋行的客戶人群，都是外國人，和少數的華人豪門。
但上面最引起他關注的，就是車險。
香江街頭上的汽車是越來越多了，時常會發生磕踫，如果有理賠服務，倒是一件好事。
有發展！
沉碧能做到匯豐大班的位置，眼光自然不差。
「史密斯，這是個美妙的禮物。」
「我比較好奇，你嘴里不入流的手段是什麼？」
柯西將宣傳單放到了桌子上，好奇地詢問道。
「我派人調查過，這家保險公司的老板，是一個年輕人，非常年輕。」
「你辦公桌上的《男人裝》，就是他的杰作。」
「不過這個優秀的年輕人，有幫派的印記，如不出意外，跟您那位好朋友馬先生一樣，是幫派成員。」
「這樣的身份，也讓這位林先生，在貸款的路上，接二連三的踫壁。」
「我想，他快求到匯豐的門口了。」
柯西拉開椅子，坐了上去，臉上從容澹定，一副勝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見到老朋友得意的樣子，沉碧就知道，他是動了一點手腳的，要不然，這個年輕人的貸款之路，不會怎麼艱難。
但這點小手段，都屬于正常商業手段範湊。
在外面踫了壁，就知道世道的艱難，談條件的時候，匯豐也會更加有利。
「保險業一直都被怡和壟斷，我們的確需要一個朋友，幫助匯豐走進這個領域。」
「這件事，你來辦。」
「簡單的貸款業務，不是我們的目的，最好能在豐潤最一文不值的時候，拿到一部分股份。」
「優先股也好，普通股也好。」
「只要包裝上市，我們就有的賺。」
沉碧一錘定音，將這個有油水的工作，交給了柯西來處理，算是彌補他之前因為站隊造成的損失。
會議室內，開始陸續進入匯豐高官和董事，兩人也適時停止了對話，跟相熟的同僚打招呼。
匯豐，從今天開始，進入了沉碧的時代
生意就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
就算林懷樂知道柯西和沉碧之間的對話，也會一笑了之，痛快地拿出匯豐想要的配額。
畢竟，善良的柯西叔叔，已經失去了三塊擋風玻璃了。
林懷樂坐在陀地，無聊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跟老新的對抗，終于是落下帷幕，十哥通過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輩，發出了講數的請求。
老新現在有點挺不住了，斧頭俊的確牛逼，光憑自己手下的馬仔，就打的老新三個堂口節節敗退。
不可一世的龍蝦，就算拿到社團的支持人馬，也沒有拼的過，不知道躲到哪里養傷。
屯門的地盤，已經讓和連勝全部吃了下去。
因為紅油管道的存在，老新是不可能放棄屯門的，所以急于解決同興和的爭端，調集整個社團的力量，去解決斧頭俊。
坐在正中央的麒麟文，喜氣洋洋，他才坐上坐館位置三個月，興和就從五星變成了七星。
還在銅鑼灣插旗成功，要不是給老新面子，整個就吞了下去，邊角料都不給他們留。
「老頂，要我說，就不應該同老新講數。」
「現在這幫廢柴，被斧頭俊打的抱頭鼠竄，我們應該趁機吃深水鋪幾條街。」
「要不然，拿下軒尼詩道，或者皇後大街也不錯。」
瘦臉東在上次插旗中，是負責守陀地，一點便宜都沒有吃到，當然不願意同老新停戰。
一直找機會，讓麒麟文下令接著打下去。
「阿東，得饒人處且饒人，再打下，差老們一定不滿意，會拿我們開刀的。」
「現在剛剛好，兄弟們沒死幾個，好處卻撈了一大堆。」
「只要把銅鑼灣吃下，誰還要皇後區啊！」
飛馬紅光滿面，銅鑼灣拿下，灣仔連成一片，不用他頂到前面，當炮台替字頭頂著炮火。
這次社團論功行賞，銅鑼灣至少有一條街應該歸他所有。
這可是大油水，足夠他在招收幾百個小弟搵食，痴線才會想再打下去。
「飛馬哥，你同梅姐是撈到大油水，我苦哈哈守著陀地，一點油水都沒撈到。」
「兄弟們各個都有怨言，我這個堂口話事人也難做啊！」
瘦臉東一臉難看，手下的兄弟們，見到大D和少爺樂出頭扎職，各個羨慕的眼紅，私下底都說自己不給出頭的機會。
是自己不給機會咩？
手底下不是姑爺仔，就是馬夫，出挑的打仔沒有幾個，出去插旗，不是去送死咩。
「瘦臉東，你急什麼。」
「講完數，不就是論功行賞了咩！」
「阿公一碗水端的平，少不了你的好處。」
坐在最後的力王，邊抽煙邊說話。
他屬于走正行的，專業包工隊，字頭內的打打殺殺，他向來不管，手上只有幾個酒吧撐場面。
但他手下的裝修公司，卻是字頭為數不多的合法來源。
洗心革面想走正道的兄弟們，都會找去找力王，現在樓市紅火，每個月賺了幾千塊，還是比較輕松。
今天要不是字頭要跟老新講數，他也不會來。
當然，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他听說社團將荃灣開發的項目，交給了少爺樂處理。
少爺樂是生面孔，字頭的新人，平日里沒打過交道。
想著混個臉熟，談談條件，把荃灣改造的工程，接到手里。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的讓人頭疼。
麒麟文倒是能沉得住性子，閉目養神，嘴里哼著小調，根本不管底下吵。
「好了，怎麼分，社團自有考慮，少不了你們的。」
「坐館，時間快到了，咱們得出發了。」
白爺站了起來，讓大底們閉嘴，順便提醒閉目養神的麒麟文，該出發講數了。
洪門規矩多，體現在方方面面上。
喝茶有喝茶的規矩，講數也有講數的規矩。
正午十二時不到，就意味沒有談的可能，兩方只能不死不休，徹底將對方打垮，打沒，才會停手。
「好久沒食福臨門了。」
「十少爺請客，當然不能遲到。」
麒麟文站起身，活動活動自己的老腰，便招呼大家出門赴宴。
眾人依次起身，跟著老頂往外走。
林懷樂也將自己的煙盒收起，拍了拍身上的煙灰，站起身，跟著人群往外走。
「樂哥，請留步。」
力王故意留在最後，叫住了林懷樂。
听到有人叫他，林懷樂停下腳步，笑著說道︰「力王哥，有什麼指教？」。
「指教談不上，就是听說社團將荃灣開發的項目交給您操盤。」
「樂哥您也知道，我是靠抹白灰搵食。」
「要是有財路，千萬別忘同門兄弟啊！」
力王示意邊走邊說，嘴里客氣地說道。
馮家還沒回信，社團內就傳遍了，麒麟文也是個大嘴巴。
林懷樂微微一笑，客氣地說道︰「當然，油水一家分，那會分給外人。」
「但，丑話得說在前面，如果項目談妥了，我不多要，二八分賬。」
「工地上的事，我不管，但工期必須按照合同來。」
「怎麼樣？」。
「當然了，一切都听樂哥的。」
「今天晚上我請客做東，咱們去上海城開心開心。」
見生意談妥，力王也是非常高興，提出晚上要帶林懷樂出去瀟灑一下。
「今晚不行，有事要忙。」
「等一切辦妥，我請力王哥去九龍城寨食火鍋。」
今天晚上是工商署的慈善晚宴，林懷樂花了二十萬，才搞定的入場券，當然不可能因為喝花酒耽誤了。
「好，事成之後，我力王必有大禮相送。」
力王沒有強求，來日方長，都是一個字頭的兄弟，聯絡感情的機會有的是。
兩人走出陀地，發現眾人都沒有上車，應該是在等他們。
「阿樂，怎麼慢，腿腳還不如我這個老人家。」
「坐我車，我要同你聊點事。」
麒麟文招招手，讓林懷樂坐自己的車。
一眾大底都沒有說話，但心里都開始思量，麒麟文這個老家伙，要同少爺樂講什麼。
「好阿！」
「我還沒享受過平治，正好借老頂的光。」
林懷樂對著門口等候的長毛，點了點頭，便拉開車門，讓麒麟文上車，自己則坐上了副駕駛。
一眾大底上車，跟隨著麒麟文的大奔，一起前往福臨門。
「阿樂，力王找你吹水，一定是因為荃灣工程。」
「你是怎麼想的？」
麒麟文掏出一張濕巾，擦干淨手上的汗，料理干淨之後，才開口詢問。
「阿公您神機妙算。」
「都是一個字頭的，沒道理給別人。」
「有錢大家一起賺，這不是阿公一直講的咩！」
林懷樂也沒有隱瞞，直接將兩人合作的消息講了出來。
「大將風度，大將風度。」
「你最近幾個月，順風順水，雜志社賺上天，保險公司也經營的紅火。」
「昨天白老跟我報賬，說你交數交了一百多萬，一半多是保險公司的分紅。」
「什麼時候正行生意怎麼賺了？」
麒麟文夸獎了林懷樂幾句，就把話頭引到豐潤保險的身上。
「孝敬阿公和社團的。」
「要不光憑我手下的兩條街，養馬仔都費勁，別說交數了。」
「豐潤保險那邊，還請老頂多幫忙，保險費收的越多，分紅就越多。」
林懷樂不卑不亢，表明自己不吃獨食，有錢大家一起賺。
高手過招，點到即止。
不管是保險公司，還是雜志社，都是林懷樂的私人產業。
按照規矩，凡是打著字頭名號的生意，都需要交數，他林懷樂也沒有壞了規矩。
正行越多，社團搵食就越順利。
天天被差老查牌，麒麟文也頭疼，誰也不想粘皇氣。
「還是那句話，賺錢要高調，社團的事，要低調。」
「我也想大家天天富貴，生下的仔，都去祖家念書。」
麒麟文又說起了自己的口頭禪，要林懷樂，目前最出頭的字頭紅人低調。
「我知！」
林懷樂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小心做人
福臨門的門口，停著一大排的車，老新今天將福臨門包下，就是方便同興和講數。
有矮騾子的地方，就有劉子健，就有O記。
他坐在福臨門街對面的茶餐廳，喝著絲襪女乃茶，同狗老吹水。
「老新是頂不住了。」
「怎麼總華探長跑路了，老新的刀也軟了？」
劉子健嘴里叼著吸管，看著福臨門門前，三五成群的老新爛仔，不屑地說道。
「老新一直這個德行，也就是字母幫不團結，加上四眼龍長袖善舞。」
「要不早就被攆到海里喂螃蟹了。」
「加上他們立字頭的四虎，已經老了，就連元寶這個大炮筒，都擋不住。」
「不過老新的天下，是林家兄弟打。」
「這次一直沒說話，不知道暗地里在搞什麼名堂。」
狗老吃著手里的三明治，評估著局勢。
「還能不能打起來？」
「斧頭俊都快把屯門吃沒了，要是在晚談幾天，那就不用談嘍！」。
劉子健好奇心起來，扭頭看向狗老。
說起來，屯門沒油水，他實在搞不懂，老新為什麼寧可丟掉銅鑼灣，也不願意放棄屯門。
「無利不起早，當然是有利可圖了。」
「銅鑼灣有什麼？」
「大商場，服裝店，周大福金行，亨得利表店。」
「夜總會，酒吧，夜場。」
「對了，還有怡和洋行的總部。」
「你總不能讓這些爛仔，捧一筐橘子，上怡和去收保護費吧？」
「里面帶槍的安全顧問，那個不是總督察，總警司。」
「隨便說句話，就全香江治安大整頓，到時候，一哥能不能坐的住底下的位置，都兩說。」
「夜總會和酒吧，都是正當生意，老新上下把家產都投進去了。」
「是受法律保護的。」
「搶是搶不走的。」
「無非是每個月交點規費，把代客泊車讓出一部分，就天下太平了。」
「但屯門不一樣，飛船仔的生意都交給了大兒子，老新一直跟他們家有合作，賣紅油給南華公司。」
「不過，這不關咱們三支旗的事。」
「商業犯罪調查科才成立，排隊都沒排明白，那有閑心管他們。」
「這下知道屯門有多大的油水了吧！」
狗老三兩口就把三明治吃完，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檸檬茶，一口氣將里面的秘密說了底掉。
劉子健是學院派，不清楚社團的所有生意來路，單純地抓黃賭毒，認為就能將香江的社團困死。
听完狗老的解釋，劉子健知道自己的工作，任重而道遠。
就在兩人閑聊的時候，興和的車隊就開了過來。
「氣勢好足啊！」
「平治都好幾輛！」
「豪到沒朋友啊！」
狗老听到街上有動靜，抬眼前去，十幾台豪車開了過來，最後面還有一台小巴車，應該是保鏢馬仔們坐的車。
劉子健一口將女乃茶喝干淨，站起身子，對著一旁休息的伙計們，一擺手，示意他們開工了。
林懷樂看著窗外，老新負責維護秩序的小弟們，皺了皺眉頭。
帶怎麼多人？下馬威嘛？
「文叔，外面人有點多。」
司機，也身兼麒麟文保鏢的牛頭，看著路邊的老新馬仔，輕聲提醒道。
「怕咩？」
「老新人多，我興和人也不少。」
「我不相信十少爺擺的是鴻門宴。」
「葛老擔當中人，我想沒有人會同字母幫那十幾個字堆過不去。」
麒麟文並不在意，他料定這只是下馬威。
但打架都沒打贏，場面上出風頭有個屁用。
牛頭點點頭，將車停到路旁，林懷樂率先下車，幫麒麟文拉開車門。
應該是接到小弟的稟報，在麒麟文下車的時候，老新在深水步的話事人羅天從福臨門走了出來，快步來到車前，想要同麒麟文講話，但被興和的弟子們給攔住了。
老新在外面的馬仔，見到自己大底被攔，立刻就涌了上來。
場面一觸即發，只要苗頭稍微不對，就會變成火拼。
「都往後退，都往後退。」
自家事自家知，現在老新實在不能同興和開戰。
羅天攔住激動地馬仔們，讓他們往後退。
「沒規矩，沒見到是阿天來歡迎我咩！」
「阿天，好久不見，最近也不見你過來喝茶。」
麒麟文裝模作樣地訓斥了幾句，便同羅天打起了招呼。
這時羅天也控制住了局面，走到麒麟文的面前，客氣地說道︰「您老忙，我就不好上門叨擾。」
「今天十哥包下了福臨門，請興和各位兄弟喝老酒。」
「文叔，這邊請。」
羅天手一伸，老新的馬仔不情不願地讓出一條道來，歡迎興和眾人入內。
麒麟文點了點頭，對站在街邊的牛展點點頭，而後帶著一眾興和弟子們，走進了福臨門。
羅天將眾人引到電梯旁，剛想摁電鈕，就被麒麟文攔住了。
「人太多，我們還是走樓梯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還是小心為上。
羅天多說什麼，而是帶著自己的頭馬，抬腳踏上樓梯，在前面領路。
十哥坐在主位上，同一人聊著天。
如果說他是天公子，那眼前這位葛老，就是太子。
其實二人出身相同，只不過葛老比十哥大傷幾歲，加上兩人同台北的關系，一樣的錯綜復雜，所以關系不錯。
一百多年前，洪門天寶山碧血堂的一名紅旗五哥黑骨仁來到香江，建議各個社團組織聯盟，並傳授洪門文化及儀式。
最終形成了香江規模最大的社團和字頭，剛開始和字頭大小堂口共36個，素有和字三十六路的說法。
而發展至今，已經有七十多個社團。
相比之下，和字頭只是效彷了洪門，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洪門。
香江正統洪門，那一定非字母幫莫屬。
因為無論從組織架構、文化體系各方面來看，字母幫都具備較為完整的洪門規矩。
並且有直屬的山名，洪發山忠義堂。
這是記載在洪門大貼上的山門，只要報出山名，洪門弟子必出身相見，給予幫助。
大名鼎鼎的電影明星關興德，就是洪發山的弟子。
葛天雄創立字母幫之後沒幾年，就過世了，他的獨子葛老，在三十六個字堆的擁戴下，成為字母幫新的龍頭。
少爺仔出身的葛老，那里會管理社團，多是仰仗智多星傳道人陳華清。
在十年前的閩東之戰，徹底打響了招牌。
陳華清退隱江湖之後，葛老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龍頭。
不過字母幫字堆多，但真正听葛老指揮的，就只有字母幫正統孝字堆。
不過最近幾年孝字堆出人才，全都來了，站在葛老的身後，分別是九江街的立章，萬丈洪，唐老鴨。
都是敢打敢拼的主，加上手底下的五虎將，更是幫孝字堆打出了赫赫威名。
「十哥，麒麟文來了！」
林江快步走了過來，趴在十哥的耳邊，小聲的滴咕道。
「葛老，文叔來了，我去迎迎他。」
十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同葛老打了聲招呼，便去迎接麒麟文等人。
葛老點點頭，讓四眼龍隨意，自己同自己的門人，聊天吹水。
「十公子，好久不見，上次在球場贏走我幾十萬，連酒都不請我喝，真是過分。」
麒麟文走上三樓，就看到四眼龍帶著一大堆人，等候著自己的到來。
除了芋頭彪這個死鬼外，老新十二個堂口的話事人，都到齊了。
「老頂，來者不善啊！」
林懷樂湊到麒麟文的身邊，小聲的滴咕道。
麒麟文笑容不減，拍了拍他的肩膀，無所畏懼的說道︰「我們才是來者！」。
十哥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同麒麟文握在一起，笑著說道︰「早知道就不贏文叔的球了，贏了球，輸了地盤。」
「何苦來哉啊！」。
麒麟文聞言，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笑著說道︰「僥幸，僥幸而已。」
「誰還沒有走狗屎運的時候。」
「來，我給你介紹。」
「這位是太子樂，是我興和的太子爺，也是我興和近幾年最出頭的仔。」
「後面的是大D，元寶。」
「至于飛馬他們，我就不用跟你介紹了吧！」
「都是老朋友了，熟的不能再熟了！」。
十哥眼中只剩下林懷樂，就是因為這個家伙，老新才開始接二連三地走背字。
搞來搞去，搞成今天這個局面。
「真是少年才俊，長的也是儀表堂堂。」
「好了，我們不在這里吹水了，葛老在里面，說想找文叔您拼酒。」
「里面請！」
十哥大手一揮，邀請麒麟文往里面走，去見葛老。
兩伙人涇渭分明，跟在各自坐館的身後，走進了福臨門最大的宴會場。
「文叔，您老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是在老爺那里討到仙丹了咩！」
「皮膚細膩，紅潤有光澤，讓我和阿十羨慕的眼紅啊！」
在麒麟文面前，不管是十哥還是葛老，都是晚輩，畢竟年紀擺在那里。
江湖是非常講究尊卑的，洪門更是如此。
見到麒麟文進來，葛老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葛老，香江的龍頭當中，就數你會講話，逗你阿叔笑。」
「今天你字母幫人來的不少啊！」
「立章，萬丈洪，唐老鴨也來了，沒去什麼鬼迪士尼演電影咩？」
「這可是你葛老的老本行啊！」
麒麟文坐在會場正中間的桌子旁，滿臉笑意地同葛老打著招呼。
「小子命苦，要不是我老豆走的早，我現在也是電影明星了。」
「整天睡港姐，泡夜總會，比當這個鬼龍頭舒服多了。」
「見到文叔還不叫人，真是撲街仔！」
葛老心里明白，自己是退無可退，他也不想老豆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只能擔起千斤重擔。
麒麟文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笑葛老痴人說夢。
人人都喜歡置身事外、少找麻煩，誰不知道閑雲野鶴的日子舒服。
可是你既然活得比別人舒服，將來死得比較快、下場比較慘，不也很公平麼？
你想歲月靜好就靜好，你算老幾？
「文叔好！」
葛老後面桌子站起三個年輕人，對著麒麟文恭敬地問好。
「好，都好！」
「快坐。」
麒麟文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會場的桌子擺的很有特點，中間擺了一個大圓桌，葛老坐在上首位，這也是洪門講數的規矩，中人最大。
十哥是主人，坐在右邊，他的後面五張桌子上，坐滿了老新的堂主。
麒麟文是客人，只能坐在左邊，興和的大底們，坐在了麒麟文後面的桌子旁。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文叔，今天興和來的人好起啊！」
「興和七星，一個不差。」
「真是氣勢壯！」
葛老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龍井，而後放下手上的茶盞，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說道︰「我今天被阿十叫過來幫忙講數。」
「主要是怕彼此不信任，現在好了，二位有什麼想法，可以暢所欲言了！」。
麒麟文看了一眼桌子正中央的茶山，滿意地點點頭。
老新能擺出茶山海底，也正說明了他們的誠意，是真的想談，不是什麼緩兵之計。
「事情倒是很簡單，雙林龍同芋頭彪有點小矛盾，上屆坐館冷老也給十公子去了電話，說可以談。」
「雙林龍就去講數，說開了就還是一團和氣。」
「可矛盾沒講開，命倒是送人了。」
「這是什麼道理？」
「講數還能開戰，這是壞了規矩，欺負我們興和無人？」
「我今天就要給阿龍，討一個公道出來。」
講數，就是將彼此的矛盾擺在明面上，一五一十地講清楚。
這件事，本身就老新不佔理。
麒麟文直接開炮，想要同十公子討一個公道出來。
葛老擺弄茶盞的手，停了一下，講數時要人命，的確是不符合規矩。
這也就是興和勢頭正旺，要是換成夕陽社團，還真沒說理的地方。
江湖是弱肉強食，都是紅著眼的狼，都是要吃肉活著的。
十哥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件事的差頭，出在芋頭彪的手下紅星身上。
本來兩家已經談妥了，損失和矛盾，就怎麼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糖丸吃多了，紅星帶著手下，就把雙龍林給做了。
就因為這個差頭，老新便跟興和打在了一起，鬧出了怎麼多的事端。
「咳！咳！」
「是非對錯，已經無從查起了。」
「今天請文叔過來，就是想把這個矛盾解開。」
「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兩個字頭打起來，最後還是便宜了別人，不劃算！」
十哥面露尷尬之色，打了個圓場，直接就把話給兜回來了。
他心里也是有火，怎麼多年了，老新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
談是一定要談，就算是想在開戰，也要談一次談不妥之後才能打。
說來說去，都怪芋頭彪那個撲街。
連少爺樂這樣衰仔都撐不住，輕輕松松被人搞死這種廢材當初自己點會讓他上位。
「文叔，那小子就開門見山了。」
「兩個堂口開戰，各有死傷，但你興和趁著我們老新同和連勝開戰，趁機吃了銅鑼灣，紅磡。」
「就連黃大仙和北區，也讓你們興和踩進兩條街。」
「是不是過分了點？」
十哥將自己的後背靠在椅子上，盯著麒麟文繼續說道。
「靠，你們老新就是嘴上芭比，手上軟的都拿不起刀。」
「一打就跑。」
「這樣，我大D讓你一手一腳，看看你們能不能打回去紅磡。」
坐在後面的大D，見十哥提到自己的紅磡，立刻就坐不住了，嘲笑了起來。
不過大D他倒是說的沒錯，他在大環就遇到了恐龍，不到三個回合，就讓他打的暈死過去，的確沒有什麼好戰績。
「靠，大D，你講咩啊！」
「夠膽來我這里，看看誰才是軟的！」
肥老黎立刻就站起來，指著大D挑釁道。
十哥同麒麟文都沒有說話，他們是坐館，不屑于同底下的小弟開口互罵，這樣只會降低自己的身份。
'怕你我就不是大D，肥老黎是嘛，今天晚上，我就帶人掃你的場子，一直掃到你跟我磕頭認錯為止。'
大D吃下大環之後，又招收了幾百名小弟，正是兵強馬壯的時候，自然不把肥老黎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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