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
林亦低喃,而後猛地抬頭,正視林允宏,帶著幾分慍怒︰「這樣的大局,算什麼大局?」
聲音洪亮,響徹整個乾清殿。
秦王與漢王等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放肆!」
六皇子林琮猛地拍案而起,他怒視林亦,道︰「你就是這麼對父皇說話的?仗著父皇恩寵,就如此狂妄,你眼里還有沒有父皇!」
林琮心跳加速,他終于還是等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老六!」
「你怎麼對大哥說話的?」
「閉嘴,老六!」
秦王與漢王等人,紛紛喝止老六。
再怎麼樣,大哥也是皇太子,林琮直言不諱的這麼斥責,才是真正的放肆。
林允宏神色變幻,他看著林亦,仿佛看到了她……
當初。
她也是說了同樣的一句話,結果卻是她的負氣離開。
林允宏看著林亦,道︰「你是太子,很多東西考慮的並不全面,你只在乎對錯,不在乎大國運行的復雜規律,朕不怪你,你在民間所學的知識終究有限……」
「年後朕安排三師,授你治國之學!」
「就算朕沒有拿北境妖人斬草除根,但朕也不會以此傷害任何一個大衍子民。」
林允宏聲音渾厚低沉,帶著一股威嚴。
林亦沉默不語。
治國之學?
他不需要去學這什麼治國學問,他只有一個想法,錯的就反對,對的就支持。
養虎為患不是正道。
鎮北王也不會真的跟林允宏一條線。
放任妖人肆掠北境,決不答應!
‘我一定要擁有自己的力量,鎮北王不干的事,我.干!’
林亦心知自己力量卑微。
他現在所擁有的權利,都是林允宏給的。
他想收回就收回。
屬于他的書院,必須盡快建立起來,盡量招攬真正的天驕。
還要成立他的私人軍隊……
大殿中寂靜無聲,誰都沒有說話,林琮被幾個皇兄呵斥,這時候也不敢再開口。
只是好不甘心。
父皇對太子好偏心,剛才太子都那樣子說話,還不教訓,罷黜太子之位。
恐怕換成其他皇子,肯定是一頓吊打。
這時候,林允宏轉移話題,問道︰「周遠山被抓之後,有沒有說什麼?」
「以朕對此人的了解,應該會抖出什麼底牌,要求見朕!」
林亦道︰「周遠山確實有一份情報,想要換取求見父皇的機會。」
「你怎麼處理的?」
「他將情報告訴給了兒臣,但兒臣沒有答應他。」
「……」
林允宏愣了一下,道︰「你該給他機會的……」
林亦看向林允宏,「為什麼?」
林允宏輕笑道︰「因為這樣才能夠跟多寶閣好好談條件。」
「周遠山是因為身上有很多條人命,甚至派人刺殺兒臣……這種情況,兒臣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談的!」
林亦看向林允宏,從他處理周靈齊事件的那刻起,林亦心中就多少對這位皇帝有些失望。
但最終林允宏選擇了為自己兜底,讓他心中還是頗為感動的。
可這次對待鎮北王以及周遠山的態度,林允宏想的不是將惡人繩之于法。
還是想著多談些條件,讓林亦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排斥。
為什麼林允宏可以殺貪官污吏,可以殺不守法的讀書人。
為什麼面對京城多寶閣的閣主,面對紈褲周靈齊,堂堂大衍皇帝卻可以選擇放過?
是因為……貪官污吏是朝廷的人,承的是官氣,貪的是朝廷的銀子,沒有大背景。
是因為……周家身後是諸子百家,命是可以拿資源換取,只要有利于大衍,就可以容忍?
林允宏似乎沒有意識到林亦的態度轉變,輕笑道︰「不談就不談吧!朕相信太子會處理好的。」
「那周遠山交代的是什麼情報?」
林亦直言不諱道︰「父皇應該知道,就是關于聖院與書院的學士中,混進了大量的人道宗弟子!」
「……」
林允宏沉默了下來,眉頭微蹙。
‘看來父皇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煉的緣故,讓一國之君的腦回路,跟歷史上的那些皇帝都有很大的差距?低配版?’
林亦一看就知道林允宏不知情。
聯想到過去發生的很多事情,林允宏基本上都被蒙在鼓里。
說難听點……這個皇帝有點廢。
但評價之前,也要綜合考慮大衍的情況,這是個修煉世界。
不是單純架空的歷史朝代。
秦王與漢王等人面面相覷。
宋王道︰「大哥,這都是真的?聖院與書院中,混進了人道宗弟子?」
明王皺眉道︰「聖院與書院為何不處理?」
林亦道︰「周遠山的情報提到了一點,那就是這些人道宗弟子儒道雙修,已經隱匿了自身道術氣息,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除非自己站出來承認!」
「什麼!」
幾個皇子大驚失色。
人道宗弟子有這能力,鬼知道整個大衍的讀書人中,有多少人道宗弟子?
這太嚇人了。
林允宏道︰「周遠山有名單沒?」
林亦搖了搖頭,道︰「沒有!父皇……也沒有嗎?」
「……」
林允宏被問住了,他苦笑道︰「朕不是聖人,無法全知全能,人道宗若這麼容易對付,也不至于朝廷都被他們滲透過!」
「但此事事關重大,朕會約談聖院與書院的人,就此事進行商議……」
林亦也清楚。
林允宏強在實力,但實力強的人,確實不一定全知全能。
眾皇子暗暗點頭,但心里面難免有些發慌。
秦王道︰「照這麼來看,以後只要是讀書人,都要提防他是不是人道宗弟子?」
漢王道︰「還是要看對方的所作所為,如果人道宗弟子沒有犯事,沒有傷及無辜,也就沒有暴露,那麼聖院書院和朝廷,可以當成不知道。」
「而一旦出手傷及無辜,做出人神共憤之事,那麼百分百是邪道中人,立斬不赦!」
「二弟跟三弟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真正的讀書人,很大概率不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但人道宗弟子一定會!」
林亦正色道。
秦王跟漢王的觀點,跟他的想法完全契合。
秦王與漢王朝著林亦揖禮。
林允宏點頭,正色道︰「事關大衍社稷安危,朕會敦促聖院與書院,揪出那些人道宗弟子!」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回去陪陪你們的母妃,太子也是……精力要多放在讀書修行上面。」
「都散了吧!」
林允宏隨後起身離開,林亦與眾皇子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