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亦沉默，轉念一想，這句話用在鎮撫司，確實特別合適。
大衍官員的俸祿，都是老百姓辛苦賺來的，百姓容易剝削，但上天卻難被欺騙。
大衍周報第一刊上面，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挺好的！」
林亦點了點頭，在衙堂落座。
趙泰上前親自奉茶。
林亦小啜一口茶，道︰「孤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趙泰正色道︰「回太子殿下，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這次還是多虧了兵部侍郎宋仲大人，在調查軍戶方面節省了許多時間。」
「同樣將士陵園的建設，工部侍郎陳敬之大人，也出力不少，都是在工部建造司在冊的民間匠人，幫忙修建！」
林亦略有些驚訝。
兵部侍郎宋仲辦事的效率，還真是挺靠譜的，這次開放驛站，讓各府物資能夠那麼快馳援災區，宋仲功不可沒。
至于陳敬之，林亦更能夠理解。
如今他牽頭為大衍戰死的將士立碑，陳敬之肯定也想借這個機會，親自為他父親陳天胡，和北境戰死的將士鑄造陵墓。
「孤過些天去看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林亦道。
撲咚！
趙泰直接跪倒在地，仰頭看向林亦，「太子殿下折煞臣了，臣不辛苦，能為太子殿下效力，是臣修來的福分……」
林亦示意趙泰起身，同時心中暗道︰「我也是在為老百姓效力啊！」
「孤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林亦隨後問道。
「都是些小事，不過聖院聖子李西洋，卻在城中散播消息，說朝廷官吏會將人們捐贈的物資給私吞下來，中飽私囊……」
趙泰忍不住感慨道︰「可惜朝廷奈何不了聖院，而且……大衍官吏風氣確實有待整治。」
「又是他！」
林亦心想自己還沒去提審他，反倒是先蹦起來了，「等南方災情徹底過去，孤去聖院一趟！」
趙泰內心一驚。
他知道上次林亦跟指揮使嚴雙武去了趟聖院，弄死了津天府學政程淵跟張剛，事情鬧的很大。
沒想到太子殿下又要去聖院。
「太子殿下去聖院干什麼？」趙泰神色凝重道。
林亦平靜道︰「天樞院在南湘府不干人事，孤去提審他。」
「嘶！」
趙泰倒抽了口涼氣。
太子殿下這也太剛了，那可是聖院聖子啊！
林亦面露淺笑，隨後問道︰「有沒有李文博的消息？」
「那個目光短淺的小子？」
趙泰一提到李文博，便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這家伙簡直愚昧，殊不知太子殿下的身份，比那什麼李西洋聖子強多少倍！」
「太子殿下，李文博畢竟是您的書童，臣派人密切關注過他的動向，他現在成了天樞院的弟子，在聖子李西洋身邊讀書修行！」
林亦愣了一下。
文博這是社交牛嗶癥嗎？
才離開他身邊多久，不僅真的打入聖院，甚至還跟在了李西洋聖子身邊。
這滲透能力，讓他佩服。
「人各有志嘛，跟在李西洋身邊也挺好的！」
林亦如此說道。
但心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暗道︰「眼前似乎有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是不是可以給李文博一個機會，讓李西洋對他更加刮目相看？」
「然後借此成為李西洋的心月復，並在明年的聖會上，助他成為新的聖子！」
這個想法一出來，林亦恨不得現在就提審李西洋。
但這事不能操之過急。
直接去聖院提人的話，終究不太合適，李西洋畢竟身份不一般。
來硬的肯定不吃。
得想個法子，將他從聖院中引出來。
趙泰眼珠子一轉，小聲道︰「太子殿下，您覺得臣當書童怎麼樣？」
「……」
林亦怔了一下，道︰「年齡有點大！」
趙泰耷拉著臉，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林亦隨後站起身，看向趙泰道︰「將士陵園的事，你多上心，孤還有事，先走了！」
「是！」
趙泰將林亦送出鎮撫司，目送太子輦轎漸行漸遠，直到看不到為止。
……
「這趙泰比嚴雙武細心，要是沒這麼舌忝就好了……」
林亦神識發散，自然知道趙泰的小細節。
搖了搖頭。
林亦對身旁的公公梅春光道︰「去西城百業街吧！」
「太子殿下，不回宮跟陛下用膳了？天色這麼晚了……」
梅春光道。
「以後會很多機會跟父皇用膳，但那里……或許很難了！」
林亦想到章九兒跟章夫人，很長一段時間，他把那里當成自己跟李文博的家。
有個關心又有點愛財的嬸兒。
有個長相漂亮又單純可愛的混血美人章九兒。
可誰能想到，自己會是大衍嫡皇子，這注定他不可能呆在那個家。
梅春光從義父梅哲仁那里，知道太子殿下的一些過去。
他沒有再多問，便讓侍衛改道西城百業街。
……
與此同時。
西城百業街。
章家大院當中，空蕩蕩的，冷清的有些可怕。
章九兒跟章夫人坐在小板凳上擇菜，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你咋個啦？怎麼一整天心神不寧的？還有你這些天早出晚歸，到底跟哪個同窗游玩，該不會……有心上人了？」
章夫人見章九兒心不在焉，便關心地詢問起來。
章九兒臉色一紅，急道︰「哪有？」
「還說沒有？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忘掉林亦那小子也好……」
章夫人也挺滿意林亦的。
但人心莫測，她知道林亦現在當了官，還見到了陛下，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家九兒？
城中說書人，不也經常說金榜題名的狀元郎，拋家棄子的故事嗎？
章九兒腦海中浮現出林亦身騎白馬入城的身影，心口刺痛。
她突然紅著眼，道︰「娘，我忘不了他怎麼辦？」
這句話一出。
章九兒突然淚水決堤，這些天所有的期盼，都將成為未來的不可能。
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九兒，哎喲，我的傻閨女……」
章夫人嚇了一大跳，連忙放下菜籃子，將章九兒的頭枕在懷中。
此時。
百業街外。
「就在這里停吧！」
林亦叫停輦轎，便走了下去，對梅春光道︰「你們先回宮，不用等孤！」
梅春光道︰「太子殿下，奴婢可以等……奴婢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
林亦沒有說太多，便直接朝著章家府宅走去。
梅春光嘆了口氣，太子殿下的旨意他不能不遵，便跟侍衛轉身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