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百業街。
趙泰將林亦送到了這里,龍衛在巷口戒備。
「林學士,今天發生的事,明顯不是單純的讀書人針對你,而是有更大的黑手在後面。」
趙泰嚴肅地盯著林亦︰「所以鄉試之前,你哪都不要去,呆在章家,會有龍衛進行庇護,等鎮撫司調查清楚,解除危機後再告訴你……」
「走!」
趙泰起駕準備離開,林亦突然開口道︰「趙大人,學生有個請求!」
「你說!」趙泰道。
「學生想借用大人龍衛的情報渠道,親自調查這件事!」
林亦正視趙泰︰「不瞞大人,在茶樓時,學生之選擇動手,是因為早就看出他們不尋常的目的,于是學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引蛇出洞……」
也可以叫做放長線,釣大魚!
「所以直到府衙捕頭抓人,學生都沒有抵抗,只是在等……後來刑部來人,越發確認我的猜測。」
「趙大人,學生已經有了破案思路,身為當事人,學生想親自揪出幕後之人!」
「我想,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戰斗。但需要龍衛助我一臂之力!」
林亦盯著趙泰,眼神沒有任何躲閃,正色道︰「學生這個要求是有些過分,但學生別無選擇!」
「學生讀書修行,就從未沒想過要當個弱者,躲在別人的庇護之下!」
「請大人成全!」
林亦可以選擇苟且,但他無法說服自己。
如果連這種事都要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讀書修行還有什麼意義?
「茲事體大,豈能兒戲?」趙泰皺眉道。
但林亦的話,給了他極大的觸動,就好像這事如果不交給林亦,林亦就會遺憾終生。
他是大衍嫡皇子。
要是哪天身份曝光後,林亦會不會怪他?疏遠他?讓他解甲歸田?
隨便給他一雙小鞋穿,就是滅頂之災!
嗡!
趙泰想到這一點,腳底板冒出森森涼意。
他想了一下,盯著林亦道︰「這樣吧,這件案子由鎮撫司督辦,你協助鎮撫司,你需要什麼支援,鎮撫司也滿足你!」
「有什麼線索,隨時向我匯報,最重要的一點……不得私自行動!」
林亦拱手道謝︰「多謝大人成全!」
他知道,這是趙泰最大的讓步了。
此事牽扯到朝廷六部之一的刑部,鎮撫司怎麼可能全權交給他來處理。
協助!
這一點其實夠了!
趙泰點頭道︰「回去吧,待會鎮撫司會給你簽發一個協查帖,可自由出入鎮撫司了解案情!」
他轉身上轎,消失在雲羅巷外。
林亦站在門外,看了眼四周,發現了不少龍衛暗哨。
沒有理會,推門進入院中。
李文博在院中來回踱步,章九兒跟章夫人默不作聲。
听到動靜後的三人,齊齊看向院門方向。
「爺!」
李文博怪叫一聲,連忙撲了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爺,咱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小伙子有朝著基佬發展的跡象……’林亦心中大驚,板著臉盯著李文博,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噤!
李文博神色立馬肅穆起來,從袖袍中拿出一個小本子,飛快記錄起來︰「爺平安歸來,見咱情緒失控,立馬給予安慰,並教導咱如何當好一個書童,咱獲益良多,對爺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啪!
合上本子,李文博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這段時間想了很多,越發覺得林亦前途可怕,他打算做好記錄,將來當成傳家寶。
讓子孫們好好看看,未來的聖人,年輕時是怎麼善待他的!
「林亦,是不是趙大人救的你!」章九兒關切道。
「對,趙大人親自去衙門救我,這次辛苦你為我的事奔波了……謝謝!」
林亦看向章九兒,道︰「這份人情我先欠著!」
「不用不用,你是為了我才被針對的……都怪我,就不該去湊什麼熱鬧!」章九兒自責道。
林亦正色道︰「這事跟你沒關系,是秦珊跟那幾個學士背後的人,想要對付我!」
「啊?」
章九兒驚呼出聲,但很快也就理解。
她知道林亦肯定不是普通的讀書人,能夠隨手作出一首鳴州之詩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章九兒對林亦的身世,突然變得極為好奇起來……
「林亦,餓壞了吧?嬸去炒幾個菜,人出來了就好,那些家伙咱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章夫人也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時辰,她現在真不希望身邊的人出事。
今天女兒跟他說了林亦的事,心中對林亦感激不已。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丈夫,九兒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要不是林亦在茶樓中護著她女兒,真不知道那群人面獸心的家伙,會干出什麼事來。
……
與此同時。
鎮國聖院督學院新任院長傅玉衡,身穿儒袍,在院中巡視。
「傅院長!」
「傅院長!」
「……」
一路走來,很多聖院學士見到他,都會停下腳步行禮,眼中帶著敬意。
傅玉衡微笑回應。
看著認真參悟聖賢文書的聖院學士,思緒飄飛到南湘府的望月亭,臉色浮現愁容。
‘林亦小友,若非你的那首《望月亭送傅學政出南湘》,一句‘天下誰人不識君’,老夫又怎會在聖院中博得如此名聲?’
傅玉衡嘆了口氣,眼眶微微泛紅︰「林亦小友,不知道你是否安好,我們曾經約定要在京城把酒言歡……若是老夫晚走幾天多好!」
前些天。
大衍陛下傳召他入宮,告訴他南湘府的妖道危機,督學院的學政廖清流臨陣月兌逃,造成重大傷亡。
他按照聖院規矩,已經下達天樞通緝令,天樞院自會實施制裁。
可林亦生死未卜,時刻牽動著他的心。
「早上京城的那件事听說了沒?一個八品學士作出了才氣鳴州的詩,連第五聖子都過去了,可惜那學士被府衙給抓了……」
「當時我去看了,那林亦挺無辜的,被幾個人逼得忍無可忍才出手,還罵人家鄉巴佬,不懂規矩……于是林亦就寫下那首詩,狠狠地將那幾人打臉了,可惜……」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這詩真好!」
幾個學士在走廊中交談,從中經過的傅玉衡,听到林亦這兩個字,頓時渾身一震。
「林亦到京城來了?他被府衙給抓了?他在京城無依無靠,老夫必須得救他……」
傅玉衡心里著急,都沒經過確認,人便直接離開了督學院。
匆匆趕往京城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