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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公平的世界

——推薦了,起點推薦了。即使在角落的角落,也夠我開心了!!!

第一個問題得不到病人的回應,葉龍天只能再一次的嘗試,「喜歡那些金魚嗎?五顏六色,七彩斑斕,自由快樂的游來游去。不用擔心任何事,有時候,簡單就是一種幸福,你說是嗎?」

好長一會兒,李逸平不再注視著地板,仰頭望著魚缸,眼楮一眨也不眨,只是直瞪瞪地瞪著。葉龍天沒有接著說些什麼,靜靜地坐著,除了呼吸聲,不發出一絲雜音,努力讓李逸平覺得此刻只有他一人呆在房間里。即使是這一次還是沒有得到回應,但葉龍天了解他的一番話引起了李逸平的共鳴。

大約十分鐘後,李逸平說話了,語音依舊羞澀,「它們真的快樂嗎?這一生只能呆在這個窄小的魚缸里,供人玩樂,被人欺辱,卻無力反抗。甚至連逃跑都是一種奢望。一出生,就注定是條魚,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命運,再怎麼掙扎,難道還能斗過上天的安排?」

一段話說到後來,早就不單單是羞澀的問題,而是憤怒,無奈,不甘的嘶吼。這話出自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口中,使得葉龍天背後一陣冰涼。

李逸平沒有停下,繼續說著。話題是魚,卻並非是魚,魚就是他,他就是魚,連李逸平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些是說魚,哪些是說他自己,世間又有多少人听的明白?「早就知道命運是什麼,何必再活著?既然命運無法改變,活著又有什麼意義。簡單是一種幸福,是因為魚本身就很簡單。如果魚有宏圖大志,一旦他知道別的魚活在大海,活在百川,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活著。簡單就是一種枷鎖,一種痛苦,殘酷的罪罰!」

面對著這雙匕首般尖銳,飽滿質疑的目光,葉龍天有些心虛了。用盡所學控制著他自己的呼吸,面部依舊掛著微笑,但葉龍天根本無暇顧及這個笑容有多少僵硬,多麼的虛假。一時間,葉龍天感到無助的情緒在腦中浸染開來,竟然沒有話語能夠回答對面這個本應天真活潑的少年。

接下來,該怎麼辦?沉默嗎?囂張十幾年的葉龍天,會踫到吃癟的時候,不能不說是天譴,所以人不可以太囂張。可是,吃癟的葉龍天依舊狂妄自大著,根本不考慮其他心理醫生踫到這種問題會如何處理,因為他相信沒人會做的比他好。也因為這份自信,葉龍天從來不畏懼困難,既然沒話說,就不要說話。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葉龍天收回臉上的笑臉,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拿起魚缸邊上的漁網,小心地把其中一條金魚撈出水面,放在魚缸旁的架子上。雖然是看似隨意挑選,但葉龍天撈起的那條,是在魚缸里游得最歡的。一條金黃色魚身,紅色魚頭的小金魚,離開了它賴以生存的環境,開始不停地甩動尾巴,拍打架子,上下跳動。魚身上的水珠,由于劇烈扭動,向四處飛濺,有一部分落到葉龍天和李逸平的臉上。

時間慢慢流逝,金魚彈跳扭動的力道幅度越來越小,卻始終沒有停止過。圓圓小小的嘴巴快速地開合著,似乎想要重新呼吸到空氣。不知怎麼的,一直斗爭著的金魚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地躺在架子上,要不是依舊開合著的小嘴,真能使人以為它失去了生命。

此時,李逸平朝金魚伸出了右手,在食指快要靠近金魚魚鰭背的時候,葉龍天阻止了他。金魚再一次甩動起尾巴,力道竟比第一次更加猛烈,而且每次的彈跳都好像帶著方向性,慢慢地向著架子邊緣移動。經過數十次的拍打,終于「撲通」一聲,金魚跳入魚缸,繞著魚缸歡快地游了幾圈。

葉龍天轉過身,模著李逸平的後腦,說道,「的確,有些東西是注定的。是無法改變的。是沒有原因的。比如無緣無故,這條小金魚被我拿出魚缸。但有些東西是可以改變的,是可以拼搏奮斗從而爭取的。如果這條金魚放棄了,等待它的是死亡,是黑暗。但它沒有放棄,反而不斷努力,它回到了浴缸,它能再一次擁有生命,享受生命。簡單是一種幸福,因為金魚很簡單,它只有一個念頭,回到魚缸活下去,不必想其他東西,所以它成功了。而我們人類之所以復雜,是因為我們懂得超越,一旦我們離開了魚缸,我們想的不僅僅是重新回到魚缸,還想著如何在沒有魚缸的情況下活下去。不過,正是因為我們的復雜,導致我們考慮的太多,想法太多,力量被分散,最終可能什麼想法都實現不了。你說,是嗎?李逸平。」

趁著李逸平失神,葉龍天趕緊抹去額角的那幾滴水珠,這可不是魚身上甩來的水,而是實實在在的冷汗。心里嘀咕著,多虧柳玉琪總嚷嚷著要買最好的飼料喂魚,這錢沒白花,小魚兒還真爭口氣。要是它掛了,我也歇菜了。想不到,我葉龍天會有一天,自己的命運被一條小魚兒掌握,原來世上真有悲劇。

「你想和我聊聊天嗎?」看看時機差不多,葉龍天主動邀約。

良久,李逸平才回過神來,點點頭。「我現在和我媽媽住在一起。我爸爸在我十二歲那年,被車撞死了。那人明明是酒後駕車,卻因為是什麼高官的兒子,最後判決竟然說我爸爸亂闖紅燈,還要我們賠償那人的車輛維修費。」

說到這里,李逸平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眼眶里充盈著淚水。一個如此自尊自強,堅毅的男孩,都忍不住在一位陌生人面前流下眼淚,葉龍天無法想象當時父親的去世,遭受不公平待遇,給他,給他的家庭,帶去多大的折磨和摧殘,以至于葉龍天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媽媽用盡所有的積蓄,變賣了房子,不斷地上訴,打官司,卻一直敗訴。到最後,收錢也沒有律師願意幫助我們,直到法院決定不再受理此案,我媽媽才真正絕望。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從那天起,我媽媽再也沒有笑過,有的只有痛苦與心碎,也沒有哭過,因為她的眼淚早就哭干了。這件事後,我們一家人一分錢也沒有了,還欠了許多外債。我媽媽一天打三份工作,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她從來沒有抱怨過。我知道,我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我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所以我拼命學習,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名,任何事都做到最好,想讓我媽媽開心,欣慰,要她知道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開始我自己覺得很自豪,可是後來,我發現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什麼也改變不了!」

李逸平把頭埋在手臂里,哽咽的話語中夾雜著無助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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