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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點多,葉龍天打通了林長溪的手機,對面傳來含含糊糊的應答聲,「誰啊?」

「葉龍天。」

「哦!」手機的另一邊立刻清醒了起來,「怎麼,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幫個忙,離開你女兒一段時間。今天早上就走,無論你女兒提什麼要求,都不要答應,可以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可以。」

一個小時後,林長溪打來電話,「我已經離開家了。」

「謝謝。時機到了,我會聯系你的。對了,你女兒提什麼要求了嗎?」

「也沒什麼,她讓我每天晚上打個電話給她,這個要求我沒法拒絕,所以答應了。」

「嗯,算了,反正都答應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是你妻子,會提什麼要求?」

手機那頭沒有傳來葉龍天預料的回答,依舊是沉默,只是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她會說,每天給我一個電話就夠了……」

合上手機,葉龍天拎起書包,該上學了。

葉龍天很清楚,之所以這個案子,對他來說,格外困難。因為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里,從未感受過父愛母愛,完全不能分辨其中的真正滋味。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怎麼去引導別人?

現在離午休開始已經過了十分鐘了,冷艷校花依舊沒有出現在座位上。李老師的臉上露出了煩躁不安的表情,不斷地向同學們打探林雨昔的去向,但是,獨來獨往.孑然一身的校花大人的行蹤又會有誰知道呢?

葉龍天嘆了口氣,從早上開始,就無時無刻盯著他的病人不放。雖然林雨昔長達幾小時目不轉楮望著筆袋,也不會讓人想到會鬧失蹤。

走到李老師身邊,輕輕拍了下這位美女老師的肩膀,肩膀微微一顫,轉過來的是一張充滿疑惑的臉龐,「葉龍天,有什麼事嗎?」

「李老師,不用擔心,我知道她在哪里。」

美女老師舒了口氣,「快點,把她帶回來。」望著葉龍天離去的背影,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當了一年多的班主任都不知道,他只來了一天,怎麼可能會比我清楚,可是剛才那種感覺,卻使自己如此放心。

站在操場上,葉龍天當然知道去哪里找林雨昔。父親的突然離去,使她失去了依靠和寄托,她需要一個地方去宣泄,也就是哭泣。沒有可以信賴的人來訴說,就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現在是午休時間,絕對不會有人的地方,只有體育館了。這個地方不能太大,太大讓她害怕,不能太小,太小她會感到壓抑。從她明亮的房間看來,她喜歡有光的地方。符合這樣要求的地方,只有一個,學校體育館的樓梯上。

順著樓梯來到二樓轉角,一個人影坐在樓梯上,腦袋依偎著扶手,依稀的倩影早已能分辨出是林雨昔。

雙眼毫無生機地望著樓梯窗戶,兩行清淚沿著眼角流下,落在衣服上,染濕了一大片。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美女更是含水量超標,換作是我,失去這麼多水分,老早成干尸了。葉龍天心里嘀咕著,右手模進褲袋。怎麼回事,身為江湖老手,竟然連包面巾紙都沒準備,唉,只好先將就著用了。

葉龍天沒有打招呼,他知道她不會有任何反應。坐到她身邊,雙手輕輕地托起她的腦袋,右手食指彎曲,刮去她眼角的淚水,再讓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葉龍天的這一串動作,可謂是順滑小心,細膩溫柔,足以感動天下美女。還未等他來得及自鳴得意,大腦就接收到大腿肌膚傳來的涼意。區區沙石豈能抵擋滔滔洪水,寥寥數秒,葉龍天的校褲便濕了一大片,比尿褲子還像尿褲子。

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從頭到尾視自己如無物,只顧哭得梨花帶雨的尤物,葉龍天一陣懊惱,幸好你還知道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柳下惠來也受不了,更何況還是個不會反抗的主。這自我封閉也太夸張了點。

透過窗戶,葉龍天望著天空中緩緩移動的白雲,腦中響起昨晚美國導師說的話。「龍天,由于文化的差異,我無法給你任何有效的建議。但有一點,你要始終記住,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但辦法不是上帝給的,上帝給你的是腦子,你要用你自己的大腦去思考。任何難題之所以難,是因為它是由許許多多的問題交錯起來的,而突破口就是那個最好解決的問題,然後才能一步一步,順藤模瓜,解決完一個解決另一個,將難題全部解決。世界上,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而最好解決的問題,就是讓她開口說話。

「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會讓男人心動?」

葉龍天說完,就注意到林雨昔渙散的瞳孔聚集在一起,雙眸盯著自己。

「是什麼?」

有反應了,終于有反應了。葉龍天在心里喝了一口陳年老醋,以防太興奮。臉上神情絲毫未變,「如果你能說出我叫什麼名字,我就告訴你?」

林雨昔將目光移到別處,似乎有點害羞,但自始至終,她的頭都枕在葉龍天的腿上,很享受的樣子。這不能說明林雨昔缺乏危機意識,因為自我封閉的人,心智不再像常人一樣處在第一位,對這些人來說,本能是最重要的,視覺,听覺,觸覺,味覺,嗅覺,直接決定了他們的行為。就好像狗一樣,他們會像大多數人吼叫,但有一些人除外,因為狗無法從他們身上恐懼害怕。身為一位不同尋常的心理醫師,必須懂得如何隱藏自己會讓人害怕恐懼的東西。而當年的訓練對象,就是不同種類的狗。不過,自從被一條軍犬追了十幾分鐘之後,葉龍天訓練的更多是如何爆發全部的氣勢,讓狗極度恐懼而乖乖臣服。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在第一次踫到林雨昔的時候,後者早就倉皇而逃,或者劇烈反抗。

「你,叫葉龍天。跟我說過很多遍了。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了吧?」

這時的葉龍天,心里快樂而痛苦著,快樂的是他找到了突破口,痛苦的是他確定了一件事,林雨昔屬于那種自我封閉和不會人際交流的雙重問題病人。她知道葉龍天的名字,說明她接受了外界的刺激和信息,卻沒有反應,不是不願或者不敢,而是不會。

「是笑容。」

「什麼是笑容?」林雨昔充滿不解的語氣差點讓葉龍天崩潰。

「嗯……想想你媽媽的笑容,你媽媽快樂的樣子,擁抱你的時候,望著你爸爸的時候,嘴角微微向上,眼角微微向下,眼楮像月牙兒一樣……」

林雨昔笑了,如同一朵綻放的紅玫瑰,不停地旋轉,飛舞,將葉龍天包裹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當晚,葉龍天吹著口哨,走進家門,還問柳玉琪今天怎麼穿得這麼多,害得柳玉琪花了三個小時,苦苦盤旋後,葉龍天才把白天發生的事,添油加醋,聲淚俱下,再加一個黃金包裝地講了一遍。

講完後,被柳玉琪指使一千架飛機,五千架坦克狂轟濫炸長達三十分鐘,然後本人親自上陣,使用枕頭坐墊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毒打葉龍天長達四十分鐘,直到葉龍天四腳朝天,連反抗都放棄之後,柳玉琪才憤憤地停手,「小樣,要是下次再拿這種破事,糊弄老娘,就不是今天這些枕頭,坐墊了,小心菜刀,鋼鍋。」然後,丟下半死不活的葉龍天,柳玉琪拍著小手,唱著兒歌,開開心心地回房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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