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陰沉沉的天飄舞著飛雪。
雷曼大樓里，理查德福爾德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罵罵咧咧說︰「高盛特麼在搞什麼鬼！我們距離給陸一記全壘打，就差最後一棒，為什麼突然停止對企鵝的融券做空！」
「大衛說最近原油市場進入低油價的拐點，高盛需要把錢挪去補倉。」
詹姆斯凱恩輕笑說︰「甚至出手了不少A級以上的CDO給保險公司、養老基金，還遠銷到歐洲的基金和銀行，據說九五折。」
「九五折？！」
理查德福爾德不禁笑出了聲。
當年親手把高盛從華爾街第三的寶座拉下馬，想不到幾年不見，竟然拉到這種地步
亨利保爾森如果知道，不得活活氣死！
「我買了33萬2A級抵押品，雷曼有沒有胃口也吃一點？」詹姆斯凱恩哈哈大笑。
「買！我現在就讓人去聯系高盛！」
理查德福爾德掛斷電話，立馬交代秘書。
高盛賣多少，雷曼就吃多少。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兩個小時里，喜訊不斷。
不但以9.4折的優惠，含淚吞下高盛50萬抵押品，而且企鵝的股價，即便有巴菲特和陸飛的股神光環加持，依然下跌了1.21%。
在華爾街巨頭面前，股神也得跪著！
照這樣的下跌趨勢，早晚要觸及股票質押的警戒線，甚至平倉線，德銀、瑞士信貸等銀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敲詐」更多的抵押。
一刀一刀，剜陸飛的肉！
理查德福爾德得意洋洋，唯一讓自己不高興的就是今天ABX指數就像粘了膠水，一動也不動，一直保持在105點，不上不下。
甚至連小數點都沒有動過一下。
隱約間，透著一股令人捉模不透的詭異。
「怎麼回事？」
理查德福爾德在焦躁不安下，讓人買五張多頭頭寸，就當小石子，試試水。
卻出乎意料，ABX指數非但沒有上漲，反而突然往下走，眨眼的工夫就跌了1點。
「為什麼會跌，怎麼可能會跌！」
理查德福爾德心里咯 了一下，立馬查看MBS（房地產抵押貸款債券）、CDO等衍生品的標價，或多或少都在跌，甚至已經有跳水暴跌的前兆。
回過頭再看ABX指數，又跌了0.7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再也無法冷靜，霍地站起身，抄起座機，吩咐秘書立刻找研究部，「馬上給我查清楚，到底是哪一環出問題，還是剛剛出了什麼利空消息，馬上去查，馬上！」
「明白，理查德。」
秘書在電話里應了一聲。
「不要慌，也許只是技術性調整。」
理查德福爾德呆愣愣地盯著電腦屏幕，猶如拉閘放水，辛苦拉升的ABX指數直接一瀉千里，心怦怦狂跳，似乎已到了喉嚨眼。
「理查德，快看電視！」
秘書推門而入，「快看福克斯新聞！」
看到他慌里慌張的樣子，理查德福爾德忙不迭打開電視，頻道剛鎖定在福克斯，就見商業新聞的女主持人，一板一眼地報道︰
「今日，全國第二大次級房貸公司，新世紀公司發布公告，宣布由于對06年前三季度在房屋貸款違約和拖欠中所遭受損失的嚴重程度估計不足，導致第四季度預虧。
據估算，幾乎吃掉06年全年的利潤，現已正式發布四季度盈利預警……
截至報道時間，新世紀公司股價已暴跌4.6%，部分華爾街分析師降低了股票評級。」
「理查德，會不會次貸真的崩盤了？」
秘書說話吞吞吐吐，帶著顫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理查德福爾德怒目圓瞪，直接否定三連，「不要慌，新世紀公司可能只是經營不當。」
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結滿冰霜的窗外，雪花啊飄飄∼
伴隨著凜冽的冷風，熱鬧如火的次貸第一次感受了寒意，新世紀公司發布公告的當天，收盤時股價下跌超過了35%。
ABX指數，甚至足足下跌了5個點。
相當于把雷曼、美林等多頭二十多天的拉升統統白費，約翰保爾森的基金靠著持有價值將近400億美刀的CDS和空頭頭寸，僅僅一天時間，賬面上浮盈直接達到恐怖至極的——
20億美刀！
這里頭，超過72.5%的資金直接來自陸飛，或者由他籌措，更不必說三體基金也持有價值200億美刀的CDS和空頭頭寸。
兩人一天的戰績，比當年索羅斯做空英鎊還多出20億，正正差了兩倍。
「做空之神」，從此易主！
被嘲笑了幾乎2年的的約翰保爾森和陸老爺，一夜之間，口碑翻轉，名震整個華爾街。
被啪啪打臉的花旗、美林、瑞銀以及各路基金，之前叫囂做空企鵝有多硬氣，現在就有多卑微︰我承認我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了點。
一個個把陸飛兩人的電話打爆了！
與此同時，高盛的會議室里亂成一團。
「快，馬上讓人特麼通知新世紀公司，告訴他們，之前從我們這里融走的錢必須提前還清，必須立刻、馬上、現在，就給我還清！」
「現在CDO拋了多少了？」
「……」
圍坐在圓桌上的高層們大聲喊叫，有的扯著嗓子大吼，有的對著手機大罵，有的急得滿頭流汗，在緊張的氣氛下，各個焦急狂躁。
大衛所羅門卻仿佛置身事外，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無聲地望著漫天大雪。
突然，背後傳來約翰沃倫德爾的聲音︰
「你說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你覺得有這樣的巧合嗎？」
「或許新世紀公司只是第四季度過于激進，在經營上出了一些紕漏呢？」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呢？催促新世紀公司還錢的不會只有我們一家，就連一般的中等銀行都承受不了這樣的擠兌，何況新世紀公司，我記得沒錯的話，債務有170多億吧？」
「173億。」
約翰沃倫德爾不禁頭疼，新世紀公司注定破產，第一張多米諾骨牌一倒，次貸可就……
「輸了，輸了。」
大衛所羅門心不甘，情不願。
在反復研討喬治的商業情報之後，他半信半疑下還是選擇相信陸飛，因為冥冥之中，總覺得上帝在護佑著他，于是力排眾議，下令強行平倉掉所有的多頭頭寸。
而且全副武裝所有交易員，想方設法把大量的CDO，打包忽悠給毫無戒心的投資方。
甚至把這些垃圾債券賣給那些什麼也不懂的退休老人、公務員等等市場白痴。
看上去，高盛仿佛死里逃生，贏了。
但其實，結結實實地輸了，輸了口碑，輸了名聲，尤其輸給了陸飛。
「法克，看著這個王八蛋賺錢，比我們虧錢還難受，浮盈近30億美刀，30億啊！」
約翰沃倫德爾又嫉妒又怨恨，「為什麼上帝老是偏愛這個華夏人，難道他是上帝的私生子嘛！」
「我不知道，約翰，我不知道……」
大衛所羅門眼神里充滿了落寞，放眼望去，紐約城里一片蒼茫，白雪覆蓋。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用力砸了下玻璃︰「我們贏了，但也輸了，徹底輸給陸了！」
「但至少我們能活下來。」
約翰沃倫德爾催促道︰「我們必須馬上開會，想一切辦法把這堆該死的垃圾債券全部秘密地清空。」
「現在處理了多少？」大衛所羅門問。
「已經拋了三分之一。」
「頭寸呢？」
「我們現在是淨空倉，和陸、保爾森的基金一樣，都是空頭主力。」
「CDS呢？」
「我已經從AIG那里買入了22億美刀的CDS，這些CDS一貶值，大概能得到120億美刀左右的賠償，AIG還什麼都不知道，傻呵呵地跳入我們精心設計的陷阱。」
約翰沃倫德爾露出劫後余生的笑容，「大衛，我覺得現在還有機會，學陸和約翰做空次貸，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
「他們的投資組合到底怎麼配比的。」
大衛所羅門側目而視。
「沒錯，約翰那邊一直在佔線了，要不我們再從陸這邊下手，讓喬治想辦法搞到三體基金的投資組合？」約翰沃倫德爾建議道。
「不行，喬治的價值太大了。」
大衛所羅門可舍不得讓臥底涉險，「聖誕節之後，我們不是和陸重歸于好嗎，直接問他到底怎麼操作。」
約翰沃倫德爾點了下頭，話鋒一轉︰
「我們跟陸之間的CDS怎麼辦？如果全部理賠，至少要付出155億美刀的賠償金，還不包括保爾森基金的掉期合約……」
「你想怎麼做？」
「我們是不是可以通知陸，就說高盛的系統遭遇黑客進攻，出現故障，損失了部分CDS等重要文件，不全賴，就賴一半？」
「你覺得你能賴掉嗎？別忘了陸這些合同，牽扯著巴菲特、比爾蓋茨、沃爾頓……」
大衛所羅門眼神凶狠道︰「那麼多家族，高盛能得罪嗎？」
「法克，陸早就防著我們賴賬這一手！」
約翰沃倫德爾罵道︰「這個華夏人，我覺得比我這個猶太人還像猶太人。」
「這麼吧，我們把自己承保的CDS也賣給AIG，這樣一來，需要高盛來賠償的CDS就讓AIG來賠償。」大衛所羅門笑道。
「好主意，CDS又能對沖保險又能賺保費，AIG那幫蠢貨肯定會答應。」
約翰沃倫德爾打了個響指︰「不過，全部嗎？我覺得可以留一些優質的，比如陸給我們那筆和解費，畢竟雷曼不可能破產。」
「就這麼做吧。」
大衛所羅門露出一絲苦笑。
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贏陸飛一回！
…………
9天之後，正值除夕。
也就在這些天，ABX指數從105直接下挫到75，做空次貸項目徹底賺大發啦！
陸飛和約翰保爾森的賬面上浮盈180億！
不是rmb，而是US，刀勒。
陸老爺再次一戰封神，從「華夏股神」的神格，一下子提升到「投資之神」。
巴菲特？美利堅陸飛罷了。
此前在報紙、電視台，以及網上叫囂質疑陸飛不看好次貸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堅定不移支持的飯圈粉們吹響反擊的號角。
臉書、Line、油管、推特……
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特別是飛龍騎臉的理查德福爾德，臉書的評論區，完完全全地被沖爛，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麻煩你恢復一樣。
然而，理查德福爾德很久沒上賬號。
新世紀公司攪亂了整個次貸市場，也徹底打亂了雷曼等華爾街巨頭聯手的做空計劃。
企鵝失去了打壓，股價迅速回漲，甚至伴隨「陸股神」的又一次神話，甚至有比做空之前還高的趨勢。
「嘿，陸，我想和你聊聊你們三體的標價，確保標價合理。」
听著電話里傳出約翰沃倫德爾的聲音，陸飛毫不猶豫地打斷說︰「你們完全可以給我的CDS準確標價，現在這樣做對高盛可有利。」
「陸，我不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高盛是不是也在做空？」
「不……」
約翰沃倫德爾嚇得一個激靈，他怎麼會知道高盛從多轉空，莫非喬治已經被發現了？
「非要裝傻嗎？要不要我對外宣布，高盛一邊哄著別人買CDO，一邊反手做空，而且很可能是淨空倉，要說嗎？媒體現在可一個個打爆我的電話，都約我談談次貸。」
陸飛威脅的語氣里透著滿滿的殺氣。
嗎的，都這個時候，還喊哄騙我平倉！
「不不不，陸，呵呵，你可是高盛最好的朋友啊，我們一定會給你們的CDS一個非常滿意的價格，不過能不能透露一點，就一點點關于你和約翰做空組合？拜托啦！」
約翰沃倫德爾語氣軟了下來︰「看在我和大衛苦苦求了你這些天的份上。」
「再等等吧，我現在正為企鵝股價犯愁呢，還差4.9美刀才回到做空以前的價位。」
陸飛暗戳戳說︰「我听說高盛也參與了雷曼這次做空企鵝，有這麼回事嗎？」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可是朋友啊！」
約翰沃倫德爾打感情牌，信誓旦旦地保證拉升企鵝股價的事，高盛義不容辭，我包了！
「那多不好意思，拉個3%就差不多。」
陸飛強忍住沒笑，企鵝股票被拋售時，幾乎全由自己的三體基金吃進，低吸高拋，四舍五入，相當于又大賺華爾街巨頭一筆。
不愧是支持運輸大隊長的鷹醬！
「先到咸陽為王上，後到咸陽……」
正當他搖頭晃腦哼著調時，徐欣風風火火地闖入︰「華爾街這幫人簡直臭不要臉，美銀打電話說他們停電了，德銀說服務器崩了，總之跟我們做CDS的一個個，沒一個想認賬。」
「他們不是不想認，只是想從我們這里低價贖回CDS，甚至想買走別家的CDS。」
陸飛從果盤里抓起一根香蕉。
「阿飛，你說的對。」
徐欣冷冷一笑，「他們簡直是白日做夢，休想從我們這里買走一份CDS。」
「不，要賣給他們。」
「什麼！為什麼，阿飛？」
「欣姐，你有沒有想過這麼些問題。」
陸飛鄭重道︰「到底這些CDS誰來給他們賠償？賠償金真的準備好了嗎？」
「當然是那些保險公司、銀行投行咯。」
徐欣皺眉，疑惑不解。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所有購買CDS的人都忽略了一個問題，CDS真的能兌現嗎？」
陸飛板著臉說︰「就拿雷曼說吧，CDS規模就有4400億美刀，要還上萬億美刀，你覺得雷曼拿的出來嗎？百分之兩百會破產。」
事實上，推倒次貸最後一張多米諾骨牌的不是CDO，而是CDS，徹底堵死所有退路。
「對啊！」
徐欣恍然大悟，一旦像雷曼破產，哪怕被收購重組還認這批CDS，那也肯定大大貶值。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等華爾街的大銀行、大投行們因為恐慌求購CDS對沖，我們就統統賣了兌現，拿的都是特麼現金。」
陸飛做了個「落袋為安」的手勢。
「而且我們還可以通過賣CDS，給華爾街，甚至世界的金融機構做一個人情。」
徐欣倒吸一口氣，「阿飛，你這把投雞，我的天吶，你真的不是從未來穿越了嗎？」
陸飛笑而不答，半開玩笑說︰「欣姐，你老公還在貝爾斯登上班吧？我覺得他現在就可以找新的工作了，如果想創業的話，就沖你的面子，我很樂意投一筆天使輪。」
「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問問他。」
徐欣說︰「對了，索羅斯也來電話，想請你到他家做客，當面請教CDS做空的方法。」
「讓他找約翰吧，我沒空，現在巴菲特找我都得提前預約。」
陸飛昂起驕傲的下巴，「再說今天我哪也不去，誰也不能耽誤我回家吃餃子。」
「哈哈，我們南方不吃餃子。」
徐欣笑嘻嘻說︰「不過也有年夜飯，可我總覺得還少了一點兒年味，明明有家人，有春晚，嘿，你說奇不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這不少了煙花嘛！」
「我說呢，沒錯！就是少了煙花鞭炮，可惜了，紐約這些地方都嚴禁。」
「這有何難，帝國大廈不就允許放煙花嘛，欣姐，你打個電話問問，放一炮多少錢。」陸飛拍了拍胸脯，「這錢我掏了，就當慶祝這次做空次貸，咱們闊氣一回。」
「成，但我們低調一點。」徐欣道。
「那就以約翰的名義吧，讓他再出一次名。」陸飛大手一揮，目視前方。
這場煙花，還僅僅是個開始。
絢爛璀璨的高潮，還得在次貸危機。
夜色當空，帝國大廈這樣的地標，突然亮起藍色和金色的燈光，瞬間吸引路人目光。
緊接著，四面爆出一團團煙火。
一朵、兩朵、三朵、爆了，散了，很快黑漆漆的夜空亮如白晝，只可惜倉促了一點——
要不然非整個華夏龍，凌空阿美利加！